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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家神器(四)

(2008-02-26 06:00:19) 下一個
☆ ☆ ☆

        夜深了。家家戶戶傳來的哭聲,似乎也暫時止息。多數的人都是兩眼睜得大大的,等待著黎明。二更天,打更的人才剛走過。夜深了,慧姑回頭看,身邊才四歲的小弟正酣睡如牛,這種時候大概也隻有孩子們才睡得著。
        慧姑爬起身,披上一件厚厚的披風,捏手捏腳地推開房門,乳白色的濃霧迎麵飄來,拂在臉上,一陣清涼,彷佛洗了把臉似的。她往門口走了幾步,歪著頭頓了一下,嘴角俏皮地往上牽,似乎想到甚麽絕妙好主意。隻見她轉身先到廚房,去拿把柴刀。
        說也奇怪,才一會兒的功夫,大霧就散去了。隻見月光照明通往小徑的石頭路,彷佛一條銀絲帶鋪陳在小徑上,直通祠堂。這盆地地居高原,早晚溫差很大,雖是披上一件厚重的披風,慧姑還是忍不住打著哆嗦。
        她輕輕地踩著碎石子路,繞到祠堂後門。看著門上的鐵鏈,她忍俊不禁笑了笑,心想,柴刀砍不斷鐵鏈,但總可以砍斷木頭吧!沒兩下,門上就鑿開了一個洞。慧姑個頭嬌小,一下子就鑽進去。
        一進門,就看到架子上整整齊齊地掛著一把把的神器,不過約有三分之一的位置是空的。他們謝族有個規矩,生了男丁,孩子滿周歲那一天,母親就要進祠堂,照著圖解,為自己的孩子造一把神器。而男人死時,神器會成為他的陪葬。
        慧姑伸手往架上拿起其中一柄,柄是木頭製的,十分光滑,下麵綁著一條條白色的布條。她往柄上一摸,上麵還刻著兩個字。慧姑定睛一看,是「謝義」,原來這柄是爺爺的。這柄的旁邊有個空位,想必原來掛著的是爹的神器。想到這裏,慧姑忍不住熱淚盈眶。
        藉著柔和的月光,她踮著腳往兩旁的神器架子瞧,找到「謝平」的那柄神器。謝平就是虎子。慧姑想了想,他們已經訂了親,自己算是謝平家的人,該拿的是謝平的神器。於是,她伸手拿起虎子的神器,默念口訣:「俯首雙手握柄,柄尖朝上,左腳橫跨,神器左移,再右腳橫跨,神器右移,血路必開,踏在其中,必能脫困。」
        她想著,問題到底出在哪裏?昨天戰場上的那一幕,在腦海中一再地重播。那根本不是打仗,而是任人宰割。但是,問題到底出在哪裏?
        突然,身後傳來聲音:「我也想不通,問題到底出在哪裏?」
        慧姑嚇了一跳,回頭一看,說:「喔!爺爺,是你!」謝義伸手,愛憐地摸著自己最心愛孫女的頭。「爺爺,請使給我看,怎麽用!」謝義點了點頭,伸手撩起自己的神器,念口訣,開始比劃。就看他,凝神屏氣,雙手握柄,柄尖朝上,左腳橫跨一馬步,神器左移,再右腳橫跨一馬步,神器右移,順勢前進。
        慧姑看著爺爺,突然恍然大悟,高聲叫:「爺爺,你們沒低頭!」
        謝義順著慧姑的口尾說:「沒低頭!」他猛力拍著自己的腦袋,說:「正是!」他心裏憶起那些上戰場的子弟兵,各個雄赳赳氣昂昂地挺胸大步前行。他重重地歎了口氣說:「唉!沒低頭!」
        慧姑立即拿起謝平的那柄神器,俯首,照著爺爺的動作往前行。才沒走幾步,白布條開始變紅,似乎從柄上湧出一股紅色黏稠的液體,空氣中泛起一股腥味。慧姑高喊著:「爺爺,是血!」
        謝義回答,「這就對了。血路必開,踏在其中,必能脫困。」他轉身對著自己心愛的孫女兒說,「脫困有望了!等天亮,咱們就召開大會。」謝義頓了一下,吩咐她:「慧兒,再沒多久,就要天亮了!先回家休息。明天會是漫長的一日!」
        慧姑知道這回沒有討價還價的轉環餘地,自己跑到禁地,沒挨罵就不錯了。但是,她還是忍不住說了聲:「爺爺,那您呢?」
        「我想在大廳裏多待一會兒,讀讀咱們的族譜和老祖先留下的訓令。」
        慧姑這時也覺得累了,想了想,就轉身離去。才走幾步,又忍不住回頭對爺爺說,「您也早點兒歇著!」
        爺爺向她擺了擺手,另一蘋手已經打開那本訓令,雙眼盯著那寫著密密麻麻的書卷。慧姑轉身往回家的方向走著,一邊嘴巴嘟噥著,「爺爺一夜怎麽看得完嘛!」
        回到家,見到床,慧姑也顧不得脫下披肩,倒頭就睡。倒底還是年輕人,有本錢,說睡就睡!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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