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家神器（三）

☆ ☆ ☆

        大家又回到祠堂開會。哀傷的氣氛彌漫整個祠堂，先是一人忍不住悲從心生，放聲大哭，結果一群大男人哭成一團，甚麽話也沒說，就散了會。慧姑掉著淚，咬著牙根，從縫裏瞧，看到整個情景。
        等大家低著頭，零零星星地走出祠堂，她暗暗地對著虎子的背，丟了顆石子，並且向他使了個眼神，老地方見。他們的老地方就是祠堂旁奇幻湖小路上的那棵千年榕樹下。她與虎子從小就訂了親，長輩們預備明年春天就讓他們成婚。
        不等虎子走近，慧姑就對著虎子嚷著，「把口訣告訴我！」盡管曉得大小姐脾氣惹不得，虎子硬是搖頭，不肯鬆口。慧姑心裏想著甚麽，他清楚的很，但是這口訣根本沒效，他決不可讓慧姑去送命。他回答：「口訣傳子不傳女！」
        慧姑眼看一向對自己有求必應的虎子拒絕自己的要求，兩行清淚掉下來。虎子最見不得慧姑掉淚，就哄著她：「不告訴你，是因為沒用，怕你送死！」
        慧姑滿臉淚水，說：「等在這裏，橫豎還不是死嗎？」
         虎子知道慧姑說的有理，但還是不肯鬆口：「這柄神器根本不管用嘛！你又何必！」
        慧姑用力扯著虎子的袖子，高喊著：「早死，晚死，都是死！至少我盡力了！」
        虎子拗不住慧姑死纏活纏，還是告訴了她：「俯首雙手握柄，柄尖朝上，左腳橫跨，神器左移，再右腳橫跨，神器右移，血路必開，踏在其中，必能脫困。」
        慧姑複述了一遍，確定無誤。她抬起頭，對虎子說：「在哪兒？」
        虎子知道她說的是甚麽，就是那把神器。每個男丁都有一把，虎子也不例外。虎子歎了口氣，在這種時刻，還爭些甚麽，回答：「放在祠堂後麵那個房間裏。」
        慧姑調皮地笑了笑：「猜也知道在祠堂裏！」她頓了一頓又說：「該回家了，不然娘要掛心了！」虎子又歎了口氣，從小他就是拿她沒輒，希望她這回可別真的輕舉妄動。
        走到祠堂門口，他欲言又止，俯著身盯著慧姑的眼，忍不住又加上了一句：「拿神器上戰場，要有長輩的祝福！」
        慧姑嫣然一笑，露著嘴旁的小醉渦說：「我曉得！別擔心，我不會亂來的。」
        兩人走近村子人家，遠遠地就聽見家家戶戶傳來的淒慘哭聲。慧姑和虎子兩人心頭一緊，想起自己逝去的親人，不約而同地歎了一口氣。他們彼此輕聲告了別。盡管曉得慧姑不見得會聽自己的話，虎子還是忍不住又叮嚀一句：「別輕舉妄動！總會想出法子的。」
        慧姑溫柔地朝著虎子微笑，點了點頭：「我會的，你放心。這回該你先走！」
        這是他們兩個人固定的道別式。虎子總是先遠遠看著慧姑走進家門，才轉頭回家。但這回，虎子看著慧姑堅決的眼神，心想，不曉得還能活多久，實在不想再與她起爭執。於是，點了點頭，往家的方向走。
        慧姑動也不動，望著虎子的背影，彷佛要把他整個人深深印入自己的腦海，永世不忘。虎子進門前，回頭向慧姑招了招手，慧姑會意，嘟起嘴，指著門口，要看他進去。虎子揚起嘴角，對著慧姑微微地笑，深深地看她一眼，心裏歎著：「小姐，求求你，別亂來。這可不是永別！」但他甚麽話，也沒吐出口。他曉得慧姑的脾氣，她下定決心的事，勸是沒用的。
        慧姑兩眼望著虎子進了門，許久之後，才回過神，轉身往家的方向走。
        才一進門，就看到奶奶和母親哭腫了雙眼，仍低泣不己，而爺爺則是猛搖頭歎氣。沒人注意到她；她心想，正好，就溜回房間。先休息一會兒，等入夜，再上祠堂去。

＜待續＞

[mibab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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