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在卡城中央圖書館五樓外國語言圖書處發現蕭耳的這本《繼續向左》時,那個激動啊!臉紅沒紅不知道,心髒肯定是跳了。(假設以前跳得不是很好,比方說一直竇性心動過緩的話。)
倒不是迷信紙質媒體。鑒於目前文化事業空前繁榮的事實,我斷定出書的搞不好比看書的還多。所以本人一向對於現在的出版,發表,作家或編輯的敬意怎麽仰也到不了仰脖的份。不能怪我,出書實在太雜了,有人拿身體,有人借名聲,有人拚金錢,剩下的那些人,才是用才情。別急,我會及時和適時的加上這句:剩下的,是大多數。
我的激動來自於,蕭耳,終究是親切。取下她的書,那感覺,就好比靈魂相遇過的人,突然之間,肉體也相遇了。並且,還能被我握在手裏,躺在床上,偎在燈下,細細的翻讀上一晚。最好窗外再下點雪,不要太大,封門就可以。當然這是最理想的情況。實際的情況是,在這個炸冷不冷的炸落不落的冬日暖陽照拂下的懶懶周末,天還未黑,我就從頭讀到了尾。
我驚訝的第二層意思來自於,盡管神交已久,卻從不知道這本《繼續向左》。她的小說,我隻知道一個《紅拂夜奔》,而且至今還不知道她為什麽取了一個根王小波作品相同的名字。你看,有人就是這麽低調。寫了小說要麽不說,要麽就不輕不重的說一個跟別人重名的。
我跟蕭耳的確有個約會。不過,一個女人跟一個女人的約會到底沒有什麽太大的懸念,所以先扯一點別的,我盡量扯的有意思一點。
剛才提到身體寫作,就先說說這個。我本身是女人,性取向正常,所以對單純以女人身體為寫作目的的著作,一律都不太感興趣。寶貝界啊,中國卡夫卡啊,解開胸衣寫作的新人類啊,統統沒關注過。倒是出於對中國女留學生這個題材的特殊關懷,看過九丹的《烏鴉》。我記得她說了三句讓我瞠目結舌的話,第一句,有人說,愛,是做的事,為什麽總是要說?而我這種人,就是喜歡也做也說。第二句,對眼睛,是我看故我在,對耳朵,是我聽故我在,對嘴巴,是我吃故我在,對性器官,應也同理可證。第三句,她定義身體寫作,她說那不是指跟男人睡覺之後把跟男人睡覺的事情寫出來,而是寫出來之後,又通過跟另外一些叫做編輯的男人睡覺的方式把它發表出來。
雖然九丹熱愛寫也熱愛做,她說的更多的卻是關於男人的一些很刻薄的話,印象深的也有三句。第一句,當一個男人需要你時,愛就是溫存就是責任,不需要時,愛就是已經洗過澡的一盆水,該把它倒了。第二句,你們男人沒有情人也會找妓女,但當一個女人天天跟你在一起時,你們就要說,做愛傷身體了。第三句,有些事情對有些男人,不存在不會發生。而是它在什麽時候將發生,或者有沒有條件發生。在男人身上,往往有多少情感,也就有多少殘忍。最後這句,我雖然抵製了很久,本著尊重事實的嚴謹科學的態度,還是勉為其難的讚同了。
換個健康的話題扯。說說自然界到人類再到社會的平衡規律。比如,經濟一衰退,文化就繁榮。具體到我個人的觀察或體驗,看到了兩個表現:一是縱老和小天又重新掀開了博客的春天,那喜人的一篇一篇頻繁更新儼然就是一根一根雨後的春筍,引起我們小白兔們一片又一片的暴啃。另一個現象是,有三個作家朋友要出書。當然這沒什麽值得大驚的,讓人不免小怪的是三位互不相幹的朋友同時表明了一個相同的意思---讓我寫序。這事有點玄,我是說,常出書的人找一個不出書的人作序。有名的人找一個無名的,甚至可以說,名聲不太好的人寫序。算了,不虛偽了,不習慣。總之就是不行。(這事的最後結果是我寫了一個。)
蕭耳的這部小說是李洱先生作的序,序裏麵有一句說,“她說取蕭耳這個筆名,是因為喜歡李洱的小說。啊啊啊。我想,哪一天我見到了雙耳垂肩正騎牛出關的老子,如果我說我取名李洱就是因為他,他會怎麽樣呢?”
我就因為這個啊啊啊也喜歡上了李洱。有時候我對一個作者的喜歡就是這麽沒道理。我看重的從來不是讀了多少書或都是讀了誰的,我在乎的是,哪怕讀了作者一個字,他的那個字所帶給你的感觸。簡單說,不在多在悟。這個看法未免很自我,不多說。
為了不至跑題跑太遠,再說一遍,我和蕭耳的確有個約會。令人不安的是,如果我嗅覺沒問題,這個約會還隱隱散發著小資的味道。(當然我目前生活在一個危機最為四伏的資本主義社會,也就破罐破摔了。)西湖邊啊咖啡館啊下午的小雨和慢慢談起來的人生啊,她是這麽來勾引我的。更要命的是,雖然對於網友我有我的原則,但對蕭耳,我是心甘情願的上鉤。
博上的她是活在閱讀和撰寫裏的那一種女人。我以前用蕭耳博文的題目評價過她的寫過,說她的文字像極了某些時間裏的歌聲,而那些布滿在她筆尖下的寂,愛,憂傷,作為閱讀者的你我,則隻能接近,不能抵達。
生活中的她有一個潛台詞,那就是不斷說著感謝感謝感謝,重複說老天待她不薄。感謝生活給她的一切。她讓我實在覺得,如果我曾經對生活表示過不滿,我現在必須羞愧,後悔,並無地自容。
女人和女人之間的距離,跟文字和文字的距離一樣,你還沒看到這個人的臉,你就開始覺得親。
我們的約會定在了很冬的冬天。地點是杭州,或者上海,又或滬杭高速上。
最後,因為圖書館的書是按照作者名字拚音排序的,所以我同時還借了挨著蕭耳的另外一本,蕭蔓的,書名不太光彩,叫《勾引》。
這本是我用那天讀書時光的後半場完成的,我理想的大雪封門的讀書境況還是沒發生,提到的那幾樣裏,隻是勉強用了用燈光。以下是引用:
“小時候,我以為可以永遠不必去上學的辦法,就是去上班。結果真正上了班,我才知道,除非再去上學,否則很難脫離上班的日子。這就好像勾引和被勾引,他們都不能解決什麽生活中的困境,隻不過,是為了擺脫一種舊的困境,為自己再加上一種新的困境。”
“身為一個演員,勾引絕對是宿命的困境。沒了勾引,他對著觀眾,觀眾對著他,雙方都非常孤獨。”
“有人總在尋找陌生,對不可知充滿激情;有人總在尋找熟悉,隻對和自己相類似的感興趣。欲望,本身有跡可循,隻是一般人都喜歡停留在無知和無辜的狀態。”
“1981年夏天,巴黎的地下鐵出現巨幅海報,一個年輕美貌的模特穿著比基尼,插著腰,說,九月二號,我會脫掉上麵。
到了九月二號,她真的脫掉了上麵。尖挺完美的乳房,依然插著腰,說,九月四號,我會脫掉下麵。
這時候,巴黎的男人都被她弄瘋了。包括女人也都在等待著九月四號。甚至有人為了她,都不肯出城度假。
結果,到了九月4號,巴黎地下鐵人頭攢動。最後,海報出現了。她的確是全裸,卻是背部對著大家。表明她勾引的真正意圖:我們是廣告專家!
這是我所見過的最成功也是最浪費的一次勾引。佩服它居然能在巴黎滿街隨手可得的色情海報,四處可見的春宮商店之中,仍然讓人對一個女性裸體這麽充滿興趣。懸疑,實在能引起很棒的勾引效果。”
為什麽我不引也不說《繼續向左》呢,因為我就是要造一個懸疑的效果。或者說,我拿著蕭耳的文字,來勾引她的讀者。
在這個過程中,我隻是一個傳說中的媒婆。
以下為蕭耳看完此文之後的反應文章:
碼字生涯
---蕭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