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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上最自戀的一段意淫23

(2014-10-31 16:42:11) 下一個

23. 王處長

王處長到英國一遊的時候,正值自己所管轄的區域內如火如荼地掃黃,由此關閉了許多歌舞廳,洗腳城,洗發店,地下影視中心之類的。大局壓進,市麵上一片蕭條,整個城市都安靜了,沉睡了一般。在那種工業普遍卻規整有限的地方,一旦人類的活動沉靜下來,整個局麵就非常淒涼。鋼筋混凝土把大地完全封鎖,人們的視野之內都是人類所為,沒有自然的展示,些微的幾棵樹,幾盆花掙紮著不合時宜地零星出現也挽救不了整個畫麵。然而,每個人都有一種向往,或者說感覺,這個城市真實而暫時潛伏的生命不可扼殺,它隻等時機成熟,春光蕩漾時再卷土重來,使人性的東西再次以不可滅絕的姿態恢複,無論這東西是香的還是臭的。

王處長是負責這一領域的,任務布置下去,由副級去執行監督,他自己不耽誤計劃,帶了一小撮人馬來到英國考察,接待者就是翻譯公司推薦的上官靜雲。靜雲帶這種地方領導團不是第一次,一般來說她強烈抵製,源於早期一批來自湖北的小官小員們的惡劣印象。她認為這幫人騎在人民的頭上慣了,到她這兒也使性耍橫,不尊重她的服務,在小費上吝嗇,還指望著服務人員趕在他們屁股後麵稱“長”之類的。對於文藝女青年,這是個原則問題,她不伺候蔑視勞動者的人。這次翻譯公司有些抓狂,那些能伸能屈的幹將們都派出去了,好說歹說才將上官靜雲糊弄了來接這個活。

這個來自南方沿海城市的小團隊與湖北的伶俐、鋒芒畢露有所不同,人都很客氣,尤其是王處長,相貌堂堂,舉止文雅,似乎不是那種掙紮慣了,到哪裏都善於階級鬥爭的官場中小人物。

白天,他們參加市政府安排的活動,坐下來聽短短幾分鍾的英文介紹,都會有人睡著,而且睡得口涎下垂,上了年紀的人的臉部之垮更禁不得睡相的折磨摧殘,慘不忍睹。王處長卻精神抖擻,似乎還能聽懂一點英文,靜雲這麽理解是因為他在聽英文原版時就頻頻點頭,等不及翻譯。他看上去五十左右,身子板很硬朗,一點壞習慣也沒有,就是說既不揉眼睛也不挖鼻孔,更不會突然大喝一聲吐痰,他就那麽幹幹淨淨、安安靜靜地參加會議、展覽,眼神集中,頭腦清醒。兩天下來,靜雲對他已是刮目相看。

晚飯後,王處長說:上官小姐帶我們去看看夜總會脫衣舞吧,國內看不到的東西,我們也見識見識,不要擔心價錢,帶我們去最好的。

靜雲答應下來,帶他們去看私人專場。偏偏那天派給他們的舞女遲到了,喝了好幾杯飲料,大家等得有些不耐煩,靜雲站在門口,不想聽他們抱怨。一個金發美女氣喘籲籲地衝進來,看見靜雲連忙道歉:對不起,我生病了,剛好一點。

說完連忙去裝扮。王處長來到靜雲身邊小聲說:這些女孩子也都是窮人家的孩子吧。家裏有錢何必做這些?

靜雲笑道:大體如此,也有奇葩,就喜歡幹這個。

王處長笑笑說:我聽說脫衣舞有全脫的,也有留一點的,這個是……

靜雲說:這種是跳到你身上來的,不過你不準碰她。

本來想說“滿意了嗎”,還是決定留點口德,憋住了。王處長一顆心落了肚子,聽見音樂就回到座位上去。

這個小屋裏放了兩圈沙發給客人坐,中間一塊場地,不大,給舞女行動。脫衣舞不是看舞技,看肉體的扭動,場地不需要大。剛才那個遲到的舞女小衣襟短打扮地上來了,笑得甜甜的,論相貌,不比好萊塢哪個明星遜色,但是她隻能在這裏默默無聞地脫。果然像是生病了,她的動作幅度小,沒什麽精神,一個人慢慢舞著,一件一件地脫,胸上就穿了三層,好像四川的變臉節目,拿掉一層又一層,好不容易才把那對活脫脫跳躍起來的乳房等到。苗條的身體上卻能聳起來這麽渾圓的乳房,不枉了千裏迢迢到英國來看。

她跳著,髖骨靈活豐滿,渾身完美,整個一團的人非常安靜,靜雲知道西方人一般早喝醉了,吵吵嚷嚷,非起哄不可。那舞女一定有些寂寞失措,不知該怎麽挑逗這些東方人。她緩慢地扭動,一邊想一邊解開短褲。那短褲也是好幾層,一件比一件小,到最後是一件鮮紅的係在身上,小得連私處都遮不住,欲蓋彌彰。她要解開那件了,做出羞澀、調皮的樣子,足足花了三分鍾才解開,扔向觀眾們,這些東方人才放下嚴肅,笑了。

那麽她一絲不掛,一具剃得幹幹淨淨的嫩白的肉體,做了一些撩人的動作之後,向靜雲這邊看過來,靜雲使了個眼色叫她先去王處長那裏。她便慢慢地舞過去,在前排挑逗了一圈,使得眾人躲閃不及,最後叉開腿一屁股坐在了王處長的腿上,兩隻手摟住他的脖子。王處長先是一驚,然後就笑了,舞女搬著他的頭往她乳房上麵靠,結果是被她兩個乳房夾在中間,引得眾人大笑。那舞女似乎已經明白,這幾個東方人不會因為性而嚎叫、吹口哨,手舞足蹈,大笑已經說明進入佳境。她就在王處長的腿上扭動,摩擦,兩隻堅挺豐滿的乳房時不時刮到他的臉。

看著王處長變得直挺挺的,舞女笑嘻嘻地下來,親親他的臉,又去騷擾別人。

出了舞廳,王處長興致不減,提議去酒吧喝酒,一隊老弱病殘實在困乏,都要回酒店休息,隻得將他們送回去。大堂裏,王處長攔住靜雲說:上官小姐陪我喝一杯如何?

靜雲隻得隨他在酒店的吧台裏坐了。王處長要了杯白蘭地,給靜雲叫了雞尾酒。一邊說:酒應該這麽一杯一杯地品味,不然就糟蹋了,用來賭狠更是愚蠢。我看上官小姐的氣質應該是知識分子家庭出身。

靜雲抿了一口酒,笑而不答。王處長搖頭晃腦地:你不說我也知道,你是個有知識的人,但是你太年輕,你缺乏實際生活的經驗。

靜雲笑問:您怎麽知道我缺乏經驗?

王處長乜斜著眼說:因為你的年齡,還有你臉上的神氣。一個人在生活中扮演的角色越多,他臉上的表情就越豐富,越有內容。我說的這個角色不是職業、家庭、社會之類的,我是說你的複雜性,還有你允許別人複雜。比如說,你是某個人的妻子,那麽你不光是妻子,你還是朋友,還是左膀右臂,還是生活顧問,那麽你的角色就很複雜,難以取代。你對你的丈夫卻不能這麽要求,你不能要求他是你的朋友,你的錢包,你的情人,你父母的傭人。但是你可以同時擁有好幾個男人,一個是錢包,一個是朋友,一個是情人。你的丈夫也可能是別人的情人、朋友。這就是我說的複雜性,人的位置越高,扮演的角色就越多越複雜。

靜雲說:您是說自己吧。

王處長急忙擺手:不不不,我是說年輕人,單純的感情裏揉不進一點沙子。至純至烈是很感人,卻不如中年人的愛,理解,寬容,沒有那麽多禁忌。生活改變人,變得更好。

靜雲隻管吮吸。王處長說:對於剛才那位脫衣舞女,你怎麽看?覺得她卑微、無恥,還是大膽、率真?

靜雲說:我覺得那四個詞都不是她,她隻不過來掙一份生活費。她可能在讀大學,父母沒錢供她;也可能她吸毒,需要做這種工作才能支付得起;還有可能,她根本就是來炫耀她的身材和魅力,覺得自己挺性感,用性感掙一分零花錢,又鍛煉身體,又可以買很貴的名牌衣服來打扮,增加魅力。

王處長眯著眼:好像你很了解她。

靜雲說:我不了解這個舞女,但是我們大學裏有些女孩就是靠這個完成學業的。她們一點都不掩飾,還誇誇其談,好像生財有道。隻有她們才穿得起名牌。

王處長微笑著問:你和這些女孩是朋友嗎?

靜雲指著自己的行頭說:我像嗎?人以類聚,我們相安共存罷了。其他人也不一定有多羨慕她們的名牌,我們的生活都有自己的前提和主次,把自己的主次安排好就行了,管別人呢。英國的文化就是這點好,不管你怎麽做人,隻要不影響別人的生存環境就好,沒人會在你背後指指點點,或者到你麵前來教訓你做人不行。

王處長哦了一聲:這是我沒有想到的,這種自由很可貴。但是我可以從你的語氣聽出來你對脫衣舞女還是不屑的。我不是說一個人應該以當脫衣舞女為榮,隻是想說,她們其實和我們一樣。

靜雲皺著眉頭想這對話到底在幹什麽,往哪兒走,於是說道:我跟她們沒交過朋友,是性格差異,生活方式也不一樣,不等於我看不起她們。我實際上有一個很親近的人就是幹這行的,我對他的愛並沒有因此減弱。

靜雲不知道為什麽要證明自己,萍水相逢的一個人而已,使這麽大的力氣向他證明自己對性工作者的態度,何必?但是話已出口,王處長眼中一閃亮光,湊過來問道:真的嗎?他在職業中的作為不會影響到你對他的感情,到底是受了英國文化熏陶的人。不過我有點不相信,因為你的眼神透露了你的猶疑。

靜雲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隻恨自己的眼神走漏消息。王處長又說:這不是你的錯,隻是因為你年輕,生活的潛規則還沒有看透。你看哦,有很多道德上、法律上的規則在約束我們的行為和思考方式,這些都是明的,不難理解。比如我們痛恨盜竊、殺人,看不起淫蕩、自私;可是最難把握的是看不見摸不著的潛規則,真正在維係我們人群的關係,比如你看不起妓女,可某一個妓女是你最好的朋友,甚至是你的情人,這就打破了明處的道德規則,你必須在自己的生活裏調整。一個大盜、殺人魔頭卻愛你愛得死去活來,可以為你去死,你不可能無動於衷,那麽你個人的道德準則又在調整。如果你有一個非常親近的人染指色情業,而你又非常愛他,你的調整會是痛苦的。如果我沒猜錯,他是你的愛人,不然的話你的眼神不會那麽痛苦。

靜雲一驚,手裏的雞尾酒濺在褲子上一點,一邊恨自己不是他的對手,一邊就有委屈湧上心頭,因為她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痛苦。她忍住淚腺裏的奔騰,慢慢展開一個與痛苦搏鬥的微笑,再開口說:如果您有一個妓女是您最好的朋友,甚至是情人,您會怎麽調整呢?

王處長瀟灑地一攤手:我已經過了不惑之年,這是我的財富。我完全可以把她當一個具體的人來疼愛,撇開她的曆史不談。談也沒有關係,我不會對她服務過的人瞎猜度、瞎嫉妒。相反,我喜歡經曆豐富的人,這個世界沒有什麽大不了的事情,你繞到她的出身背景裏麵去看看就能理解她的所作所為了。我更喜歡玩理解這個高智遊戲,而不是那些隻用荷爾蒙不用腦細胞的東西。那些初出茅廬的小處們我絕不染指,因為我不想欺負她們。可是你做不到,對嗎?你多大了?

靜雲老老實實地報了年齡。王處長趁勝追擊地問:他是你什麽人,在色情行業裏也跳脫衣舞還是做別的?

靜雲有些慌了,忙掩飾轉移道:您是國家官員,國內的掃黃正在轟轟烈烈,您一行人馬卻熱衷於脫衣舞,不覺得自己很矛盾嗎?

王處長坐了回去,陷進沙發裏:是很矛盾。掃黃是政策上的問題,提供一個氣氛,擺一個姿勢而已,就好像中國人幾千年傳承的孝道,是一個秩序的問題,孝道怎麽實行在個人,提倡孝道,舉孝廉,形成一個孝的氛圍都是政治、道統的建設。下麵的人總抱怨上麵的人怎麽禁錮了他們,殊不知上麵的人也被人群左右,這種幾千年傳承下來的文化思想不可能被一個政策改變。人群亂了,找一個借口規整規整總是好的。

進入形而上的東西了,上官博士馬上興奮起來:像世界上其他國家一樣把黃色的產品歸入成人區,有管製地順其發展,難道在中國不可行嗎?國內其實有很多黃色的東西大行其道,用一種掛羊頭賣狗肉的營銷方式進行,結果更加不倫不類,低級惡心,而且非常不健康。太需要整頓了,但不是靠掃黃滅絕的手段來把它們按到水下。

王處長微笑道:書生空談何其容易!中國以德治國幾千年,人都戴上了道德的麵具,不能拿出人性的東西來說事。

靜雲讚道:還沒碰見過像王處長這樣麵對事實的領導,您也許能為地方帶來一些改變。

王處長搖頭笑道:我也無能為力,比如這次掃黃,端了幾家黃色音像中心,收藏都是那個華生的片子,很紅啊。我們誰沒有看過?都看了,沒收過來我們拿回家看,私下裏都說好,回家給老婆看,給情人看,也說好,還看得流眼淚,把黃片當文藝片看。我也是喜歡文藝的人,那些大片近年來我都不看了,空洞,沒有內容,可是華生的片子就能打動我,叫我用各種借口找了他的片子來看。我們幾個打牌的時候說,以後中國就別叫張藝謀什麽的去奧斯卡丟人了,用華生的準贏,為國爭光。

靜雲輕歎:民心所向。

王處長一愣:什麽?你說什麽?

靜雲擺擺手說:我沒說什麽。

王處長笑道:這些年我也看開了,人生如夢,不如紮紮實實過好有限的年華。我在國內是有個情人,老婆陪兒子在澳大利亞讀書,每年飛過去看他們一次,他們也常回來。誰要我們正趕上這全球化的候鳥時代呢?與其大家虛度人生,不如在壯年時都活得自由一點,一些基本的生理需求還是滿足自己的好,最起碼要為自己的健康著想。我跟老婆說,我們老夫老妻的,這一輩子夫妻的名分定了,她要是在國外遇見能對付的人不必拘泥,我理解,也希望她享受。可是她做不到,還哭了,說她對婚姻以外的男人沒興趣。我老婆當年是校花呀。可這就是中國女人。但是她喜歡華生。哈哈哈。

靜雲說:難得您這麽通情達理。中國女人在這裏堅守的也有偷腥的,有些男人就橫,說他是男人,在國內有情人正常,女人就必須幹等。

王處長笑道:那很平常,我身邊的男人就想盡辦法把房子買在深山老林裏,教育孩子看住老婆,防賊一樣。我看不如理解,這也要男女平等嘛。這個世界上有兩種人,一種人喜歡看華生的電影而且承認,他們看到的是人的本性和真情;另一種人討厭、看不起、痛恨華生,他們看到的是公共性行為,是獸欲。其實大家看到的都是自己心中的世界。

靜雲腦子裏混想國內當官的有情人也要被掃黃的,不知王處長怎麽防範,也許都是提著腦袋幹活。正想著,見他曖昧地望過來,有些不對頭,果然他就說了:上官小姐,夜也深了,今晚就去我的房間吧。

靜雲有些困,又喝了酒,反應比較遲鈍,隻說:不了,明天還有一天的路要跑,我回房早點睡了。

王處長坐著不動,舉起酒杯說道:今朝有酒今朝醉,我也想開了。人生幾何?

靜雲心說,你老是想開了,管我鳥事,我還沒想開呢。搞了半天,一晚上都在打這個主意。於是堅定而又幹脆地站起來拿起外衣說:王處長,好好休息,明早見。謝謝您的雞尾酒。

靜雲走開的一瞬間,瞥見王處長舉杯灌下最後的一點殘酒。

第二天,吃過晚飯後上飛機,靜雲務必送到海關,途徑免稅店,王處長叫靜雲試試一串珍珠項鏈,靜雲以為是給老婆或者情人買的,放在她身上看看,幫忙試了。末了,王處長叫她別摘,說這是小小一個禮物,也算一麵之緣,沒有任何企圖,隻不過欣賞靜雲的靈秀,她也正配這串珍珠項鏈。靜雲看他那副訣別的表情,當然不好意思摘了傷他,隻得領情,留在項上。

到海關門口,王處長與靜雲握手道別時塞給她一個信封,嘴角微微一翹,然後大踏步地走開,沒有回頭。靜雲見他們都消失了,才打開信封數自己的小費,非常豐厚,比預想的多。裏麵還有一張小紙條寫著一句話:夜色闌珊,沒有睡意,其實隻是想聊天。

她心裏有說不出的糾纏的感覺,對一個同類,雖然沒有多深的緣分,卻在他身上看到生命的無奈與虛度,怎麽都是虛度,掙紮著逃出牢籠隻不過是另一種形式的虛度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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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漿糊強虎 回複 悄悄話 這王處長倒是不一定非要出場的,不過出場也不錯。怎麽有點我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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