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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式父母修改版 65 再也不崇拜英雄

(2012-10-09 16:10:37) 下一個

裘索抱著孩子走近馬曉宏,似乎在跟孩子說話:真真,我們給爸爸一百塊錢,看他給不給你換尿布好嗎?

孩子對裘索張開嘴笑了,給她百分之百的信任。馬曉宏卻厭惡地走開,一邊說:別跟我開這種玩笑,我討厭。

裘索問:你討厭這玩笑還是討厭換尿布。

都討厭。

裘索在暮色中的臉色不甚分明,她的嗓音是鎮定的:我們回來兩個星期了,你還沒抱過真真,更別提換尿布。

我有嬰兒恐懼症,可以了吧。

馬愛蕪的寶寶小時候,你倒是挺願意抱的,你說你是怎麽回事?

馬曉宏的臉扭曲起來,痛苦地說:兩碼事。寶寶是別人的孩子,一個月都見不到一次,我不覺得累贅;可是這個,他天天都在這兒,而且每個人都指望著我愛他,對他負責。

裘索冷漠地說:你的兒子叫真真,你還沒叫過他的名字呢。

他不是我的兒子。他是你新的情人,你對他就好像我媽對我一樣,全不管老公的感受。我真不明白你們這些女人,為什麽寧願拿那麽一個小東西來替代自己的男人。

是女人都需要一個家,有孩子才像一個家。曉宏,一個長大的男人應該學會容忍家裏的孩子,不是跟他爭寵。你不要嫉妒這麽一個小人兒哦,隻有這麽幾年,他需要我的專心照顧。

馬曉宏沮喪地說:可是你有了那個孩子就全變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他身上。我們已經多久沒出去吃飯了,沒去看畫展,聽音樂會,連喝杯咖啡都急匆匆的。我們如今的生活俗不可耐,我受不了這種日子。

夜色迅速降臨,沒人去開燈,孩子乖乖地怕怕地趴在裘索懷裏,裘索的聲音從另一頭飄向馬曉宏:我們離婚吧,你不需要一個真正的家,你應該回到你媽那兒去。

黑暗中,馬曉宏的啜泣聲格外刺耳。真真也柔弱地哭了,裘索低聲哄他。

 

馬曉宏搬回父母家的那一天,一家三口之間發生了異常悲劇的一幕。剛開始,老兩口還是針對馬曉宏的婚姻談論。馬曉宏一回娘家,於是真就知道有事,這次看來格外嚴重,馬曉宏好像生了重病一般臉色蒼白,先不打自招:裘索提出離婚了。

於是真一邊小心地察言觀色一邊問:隻是那麽說說吧,還是辦手續了?

馬曉宏無力地說:裘索一說,也就等於要辦了。她不是那種隨便瞎吵的人。

馬敬忠一副胸中另有城府的樣子說:你跟裘索的這個婚不能離,美國那房子就泡湯了。

馬曉宏狂冷笑:房子,什麽房子,你關心的就是房子,你關心過我嗎?

馬敬忠一愣:我不關心你?我這輩子都在關心你。自打你生出來,我就沒好日子過了。

你生我幹嘛?你說說,你為什麽生我?

絕望使得馬曉宏格外大膽、冷酷,馬敬忠始料不及,磕磕巴巴地說:人人都生孩子,我也得生啊,不生你媽也不幹啊。

馬曉宏一副大徹大悟看破紅塵的姿態:所以你們都是些糊塗人,活著就是隨大流,生孩子也是,從來不問為什麽。我是沒有選擇的,我並沒有選擇生,我現在隻有選擇死的權力。

於是真嚇得拉住馬曉宏說:兒啊,你千萬別因為這點子事想不開。

馬曉宏淒然一笑:媽你放心,你兒子是個軟弱無能的人,活著,活不出個樣子來,死,也不可能自己去了斷。

於是真流下淚來,似乎能理解兒子的痛苦。馬敬忠卻油鹽不進,還試圖盡一個父親應盡的義務,文不對題地說:我的意思是,裘索這樣的媳婦不好找,離開她你會後悔的。

馬曉宏嘴角抽搐著勃然大怒,低吼一聲:別說了!對牛彈琴。

於是真抹著眼淚說:看在孩子的麵上,不能離,孩子太小了,不能沒有媽。

馬曉宏扭曲著麵孔說:孩子關我什麽事?我的婚姻是我跟我老婆的,要沒那個孩子,我們好著呢,就因為他,我們才過不下去了。你們的婚姻才是為了孩子,沒有愛情了,看著孩子的麵上沒離。這種醜陋的故事不要再講給我聽了。

馬敬忠一隻手指著兒子另一隻手指著自己的腦袋對於是真說:他是不是這裏有問題啊?有了兒子才過不下去,我還沒見過這種人呢。

於是真害怕地製止他:別添亂了,曉宏受的刺激夠大了。

馬曉宏對她說:沒事,我權當這個人不在,他在我的生命中沒有什麽地位,他說的話我也不會在意的。他已經傷不了我了。

於是真哭道:你為什麽就不能試一試,哪怕試著去做一回父親。

馬曉宏仰頭長歎:我從生理上感到厭惡,根本沒辦法和那個孩子生活在一起。我沒有力量做一個父親,一個合格的父親。這世界上濫竽充數的父親多得很,都在自鳴得意地充當著父親的角色,可是我做不到,我會覺得自己很惡心。

馬敬忠指著於是真說:你看看,你的好兒子。都是你,把他寵成了殘廢。

馬曉宏逼視著馬敬忠,一步步向前,直到馬敬忠站到了牆角,滿臉猙獰,嚇得馬敬忠舉起手來發抖地說:你,你要幹什麽?你敢……

馬曉宏像野獸一樣猙獰地衝著馬敬忠的臉很近地嗷了一聲,有如洋片裏的吸血鬼,然後轉身進了自己的房間,在身後恨恨把門關上,從裏麵發出一聲悠長刺耳的叫聲,好像心髒病發作的一瞬間。外麵老兩口毛骨悚然,馬敬忠抖抖地說:他哪天會殺了我。

於是真垂著眼皮說:不會的,他陽氣太弱,做不出。

馬敬忠壓低嗓音說:現在怎麽辦?

我怎麽知道,明天等他緩過來了再說吧。

 

馬愛蕪剛從寶寶的轉學風波中平淡下來,又聞聽了馬曉宏的噩耗,連忙趕去裘索家表示關心,更想去看看領養來的孩子,人家回來兩個禮拜自己居然還沒有去看過,心中有愧。路上置辦了一些嬰兒用品,開著車就到了裘索住處。

好朋友兩年多沒見麵,見了非常親熱,裘索先張開雙臂,兩個人擁抱在一起。兩個人去孩子房間看一眼熟睡的真真,馬愛蕪小聲感歎他的弱小,裘索輕輕地把她拉出房間,笑盈盈地說:他跟我越來越好了,而且特別講道理,雖然什麽都不說,卻什麽都聽得懂,還跟我點頭、搖頭,我覺得他特別聰明。

馬愛蕪看著一臉幸福的裘索也為她高興:我相信感情是養出來的,你對真真的愛絕對不會比我對寶寶的愛少一點。

裘索認真地點點頭:我也好久沒見寶寶了,今天怎麽不把她帶來?

馬愛蕪搖搖頭:她現在可淘氣好動了,沒有一個同齡的孩子在一起,肯定把你這兒鬧得不像話,我們都沒法好好說話,下次吧。真要離婚啊?

裘索微微一笑:帶兩個孩子真累,大的比小的更難帶。那個大的我是教育不了了,那麽就專心教育這個小的吧。

我們都三十多了,將來怎麽辦呢?你還拖著這麽一個小的,有一點成功的男人都不會跟你結婚。

我正離婚呢,還不打算結婚,我現在最重要的責任是撫養孩子,不是找男人。

馬愛蕪衷心地為她憂愁:單親媽媽的日子你也敢過?我是過來人,十天半個月的,我就要做一回單親媽媽。沒事的時候是挺好,跟女兒兩個和睦地散步,抱在一起睡覺;有點事就應付不過來,心裏頭一上火就開始跟孩子發脾氣,跟瘋了似的,剛發完就後悔得滿地打滾。

裘索平靜地說:我覺得自己還算是一個平和的人,關鍵時刻能hold得住。

你是比我強,可我還有個盼頭,知道她爸會回來。你這兒完全是單打獨鬥,遙遙無期啊。一想到這種處境,我頭都大了,反正我是肯定崩潰。

馬曉宏在的時候我感覺到了崩潰的邊緣,所以我決定離婚。跟真真在一起,我有無窮的快樂。

馬愛蕪問:那還有實際問題,比如錢,每天的支出怎麽解決?你還有自己的生活要求,比如性生活,你不能不考慮這些。

裘索自信地說:這些我都想過,我有存款,等真真上學我就開始工作。至於性,解決的辦法很多嘛,不離婚才造成性壓抑呢。

裘索笑了,馬愛蕪沒笑,開始了老一套的回馬槍:早知今日,何必當初?當初怎麽勸你都不聽,好像中了邪一樣,我還以為你有多聰明呢。

裘索低頭說:也許是中了邪吧,不過我們頭幾年的日子還過得不錯。其實我一直覺得你比我聰明,隻是被環境、性格壓抑住了。

我才不聰明呢,最近被一個幼兒園老師搞得人格都毀了。那你將來就走一步算一步了?

裘索看著外麵出神:人活著總有些起伏,能不能過好,最關鍵的是要能夠平靜、損失最小地度過困難。很多人對孩子的最大願望是能每天高興,可爸爸說,每天高興不成了傻子?他希望我能鎮定地麵對所有不幸與幸運。

馬愛蕪同情地看著她:光靠參禪不能解決具體問題。

裘索回過頭來看著她勉強笑道:思想問題解決了,才能解決具體問題。我覺得爸爸說得挺對,每天都高興的肯定是有點傻。有了孩子以後,我常常想,人太渺小了,一點點傷害就能把我們毀了,我就更珍稀活著的每一刻了,不管那一刻是幸福還是傷心。

這倒也是,沒孩子的時候天不怕地不怕,有了孩子就開始婆婆媽媽、憂心忡忡;以前恨不能為了個什麽情緒就去撞牆,現在隻要活著就好,千萬別傷著、碰著,再也不崇拜英雄。

裘索拍著馬愛蕪的肩膀笑道:就是這麽回事,我說你聰明呢,都讓你道明白了。

馬愛蕪歎口氣:英雄是誰也看你怎麽定義,我覺得你爸就是英雄,有心也有力對家裏人好的男人是我心目中的英雄。我還常常想他,想象他在某種場合下會怎麽說怎麽做。

裘索說:爸爸永遠在我的心中跟我對話。

馬愛蕪推她:跟馬曉宏談戀愛的時候他肯定沒跟你對話,要麽就是你關閉了耳目。

裘索沒答話。馬愛蕪說:等真真醒來,我開車帶你們出去逛逛,要買什麽東西就順便買了。

裘索抬眼問:你買車了?你上班那麽近……

嗨,燒的唄,不買輛車過癮還就是放不下。與其在心裏暗自糾結,不如買了,用到煩的時候再賣,然後就死心了。我就是一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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