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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式父母修改版 47 對牛彈琴

(2012-10-03 20:31:36) 下一個

夜色中,裘索一人坐在飯桌前,麵對幾乎沒動的殘羹冷炙,陷入了苦惱的沉思。總算打起精神來收拾了桌子之後,馬曉宏回來了。裘索詫異地說:你今天不跟你媽住了?

馬曉宏得意地說:我施了一計,從她那兒逃脫了。

裘索冷冷地說:還施了一計,也不嫌寒磣。這麽大的人,比一個三歲小屁孩兒還怕自己的媽。你為什麽不告訴她你要回家跟老婆過,不跟媽過?

馬曉宏苦惱地坐下:一個人,當你從出生就無法與之抗衡,總是處在弱勢,你一輩子都沒法挑戰她。我是從骨子裏怕我媽,還有一個馬愛蕪,在她們麵前,我所有的道理,勇氣都會被吹散,說不出來。我一點辦法也沒有。

裘索慢慢地說:那,這日子該怎麽過下去呢?你媽成心找我的茬兒,你也不表態,指望著我一個人單挑這局麵。

馬曉宏鼓起勇氣走上前抱住裘索,裘索沒動彈,他就抱得更有底氣了:我還真不能跟我媽站在對立麵上,她非瘋了不可。我知道她能做出什麽來,她就我這麽一點寄托和希望了。這樣好嗎?我求求你,你怎麽教育她我都支持,就是不能要求我表態,當麵給她下不來台階。

裘索長歎一聲:你是你媽真正的情人。占有欲如此強烈,真是讓人心驚肉跳。

馬曉宏親吻著裘索的耳朵,含糊地說:弗洛伊德特理解我媽,你也理解理解吧。

裘索轉身擋住馬曉宏的嘴:那你呢?想不想跟媽過一輩子?

不想。想跟你。要是沒有你,那就隻能跟媽過一輩子了。

裘索推開馬曉宏:為了我離開你媽,真是抬舉我了。將來還會有這種胡鬧,我警告你,我現在看出來了,忍讓不會有任何結果,我隻能跟她據理力爭。你到時候是什麽態度我管不了,反正我已經打定主意。

馬曉宏討好地說:我剛才不是已經說了嗎?你怎麽教育她都行,就別叫我表態支持你就行了。

裘索苦笑:你是我老公,你都不敢表態,放我一個人去跟你媽廝殺,這算怎麽回事?看來,再優秀的男人都會因為一個死守的媽而掉價。我怎麽感覺我倒是成了第三者插足呢?

馬曉宏暗笑:其實自古以來,做媳婦的常有這種感覺。

 

馬愛蕪順利產下一個女兒,從醫院回到家裏,坐在床上,手中抱著女兒,她問華:我怎麽就這麽冷漠呢?女兒生下來,我一滴淚也沒有,也不感動,甚至連高興都談不上。我是不是冷血啊?

華把女兒接過去抱在懷裏,非常甜蜜的樣子說:我比你激動,這小東西,真是太神奇了,我的女兒。

馬愛蕪憂愁地說:唉,我是不是有病啊?我就不配當母親。

華這才注意到她的憂鬱,馬上坐在她身邊說:我看了些書,書上說,生完孩子每個母親都會有些憂鬱,擔心自己做不好母親,這是因為荷爾蒙的改變。而且不是每個人生了孩子就哭,感動得一塌糊塗,我覺得那其實有點裝逼。我從來沒想象過你會那樣,你比那些人酷。

馬愛蕪把女兒接過來,仔細望著:我都不敢相信,我,會生出這麽一個孩子來。天哪,我不會做母親啊。

這時,有人敲門,華打開門一看就說:教你做母親的人來了。請進,請進。

裘愛國提著行李和玉蓮一起進來,一邊說:趕得真急,知道你們今天回家,怕愛蕪擔心,玉蓮中午飯都沒吃呢。

華連忙拿出糕點盒子來:正擔心呢,愛蕪不知道怎麽做母親。你們先吃一點零食吧。

玉蓮馬上就卷袖子說:吃什麽零食啊?我來做個午飯,保證又快又好,冰箱裏還有什麽?

裘愛國說:玉蓮真有這本事,有什麽她都能給你弄出一頓飯來。

華不自信地打開冰箱說:好幾天沒買東西了,我們也剛進門。

玉蓮探頭進冰箱看了看說:好,能湊一頓飯,先這樣吧。

 

吳國英窩在被子裏打毛衣,同樣坐在床上的馬敬業本來拿了一本書在看,覺得毛衣的尺寸有些奇怪,就放下書來問:這毛衣給誰打?怎麽會這麽小。

吳國英沒好氣地說:給馬愛蕪的女兒。

馬敬業饒有興趣地:你有好多年沒打毛衣了吧,給我織過一件?

吳國英低頭沒理他,自說自話:今天該回家了,小毛頭,不好好吃奶,跟她媽一樣,沒力氣。哭起來卻響亮得不得了,小眉頭皺著,比她媽能幹。

吳國英說著,滿臉笑容,似乎正看著嬰兒。馬敬業手裏拿著書在腿上拍,長歎一聲:唉,連我們的女兒都生女兒了,這時光荏苒啊。

吳國英若有所思:但願華是個好父親。

馬敬業點點頭,做深思狀:這個美國人還算好,資本主義的習氣不是太重。

吳國英反感地說:資本主義的習氣是什麽?你倒說說看。

馬敬業說不出來,被質疑了,有點不高興,極緩慢地翻身下床說:你態度不好,我不跟你說這個。

 

玉蓮已經把家裏歸置整齊,該買的都買了。給馬愛蕪的頭上還綁了一塊布說:天氣還沒真正暖合起來,別傷了風,落下一輩子的頭疼。

站在一邊的華就笑:嗯,這幅打扮還差不多,有點賢妻良母的架子了。當然啦,光打扮還不夠,做一點實事吧,比如給孩子洗個澡。

馬愛蕪就說:煩死了,你上班去吧。整天在我們旁邊晃,一點事都不會做,還諷刺挖苦。

玉蓮倒是態度不錯:我們家這洋姑爺是不懂,中國女人坐月子,講究多沒別的,就為女人好,這是中國的先進。你們不是說那個什麽女權嗎?這就是女權。

馬愛蕪讚道:玉蓮姐精辟,你聽見了吧,洋鬼子,還有什麽可說的?

華張著兩隻手說:一提到女權,我就無語了。

華到自己的書房裏去工作,玉蓮做中飯,單做了馬愛蕪的一份。吃飯的時候,玉蓮把飯端到馬愛蕪的床上吃,華跟進來說:這真是有點過頭了,我忍了一個星期沒說。不是我不心疼你,你要是真的在床上躺一個月,你會肌肉萎縮。你是一個健康正常的人,這種腐朽的傳統不但不能保護你的女權,還會把你的身體整垮。

玉蓮平心靜氣地說:中國的醫書上說,產後就是病,要當病人來伺候。

馬愛蕪也說:我覺得頭重腳輕,渾身無力,你非讓我起來幹嘛?

華指著腦袋說:病是在這裏,還病的不輕呢,病了這麽多年。

馬愛蕪煩躁地指著門外:你的飯在飯廳裏,自己去吃吧。

華卻不走,反而湊近了看看馬愛蕪到底吃什麽,瞥了一眼:這不是小米嗎?說得那麽重大,要補,就吃這種東西。

玉蓮眼皮也不抬地說:祖宗都吃這種五穀雜糧坐月子,最養人。

華指手畫腳地說:祖宗的時代不一樣,他們吃小米是因為沒有別的吃,可是現在的食物這麽豐富,為什麽還要照祖宗的食譜?

玉蓮走出去吃自己的午飯,馬愛蕪說:我又不是隻吃小米,好了,好了,你別操心了,去吃你的飯吧。

華說:你再不洗澡,我就隻能搬到沙發上去睡了。

馬愛蕪聞一聞自己:我臭了嗎?

華甩著兩隻手說:你可以去打一場球賽,滿身臭汗地回來,我還會擁抱親吻你。可是這種狗屁的坐月子邏輯,把我簡直要逼瘋了。我看著你,一個正常、清醒、聰明的人,完全照著很久以前一個農村老大娘的叮囑生活,不可理喻。你懂我的意思嗎?

馬愛蕪冷靜地看著他:你們美國那麽多人頂禮膜拜很久以前一個農村老大爺的叮囑,據他說,信了他的話將來就可以去天堂。你懂我的意思嗎?

華說:這不是一回事。

這就是一回事。狂妄、自大,你們美國人以為自己就是對的,別的民族,別的文化不符合你們的價值標準就腐朽、落後,去你媽的。

華站在那兒無語地想了一會兒才說:也許你是對的,美國人的確有狂妄自大的人,特別是那些政客。但是這個指責並不能說明你坐月子的原理就是對的,好像證明A是混蛋,並不能以此反證B就不是混蛋了。

馬愛蕪無可奈何地笑:我願意拿我的身體來做這個實驗證明好嗎?我就是要證明坐月子的正確性。

華失望地搖頭:你不能證明,因為你不能同時用兩種方法來坐月子,然後比較它們的結果。

那我就拿自己的身體來殉了這個古老的文化和一切的腐朽、愚昧,如何?

華甘拜下風:好,你是成年人,有能力為自己負責,我不再幹涉。

那邊,玉蓮已經吃完午飯,孩子醒了,她抱著孩子在外麵踱步,等馬愛蕪吃完飯好進來喂奶。馬愛蕪趕快吃了飯,孩子抱進來,裏三層外三層,包得好像一個大粽子。孩子開始吃奶,華臉色難看地拉著玉蓮到外麵問:你可不可以告訴我,孩子包那麽多層又是什麽愚昧的道理?

玉蓮耐心地解釋:春捂秋凍,連大人都要在春天多穿一件衣服以防感冒,那麽小的孩子,才出生兩個禮拜,就更要小心了。

小心就一定要走極端,穿得好像愛斯基摩人?如果我們在北極,有道理,可是我們在北京。你看看我,我已經隻穿兩件衣服了。

您是美國人,跟我們中國人,吃草長大的,不一樣。

可那是我的孩子,半個美國人,你能不能讓她隻穿一半那麽多衣服?

玉蓮堅決地搖頭:小毛頭,一定要多穿。我們不能讓她生病。

我們當然不能讓她生病,所以我才叫你減衣服,不可以過分,你懂嗎?

玉蓮開始委屈起來:我怎麽過分了?我都是為了愛蕪和寶寶好。

華知道自己冒犯了她,連忙扶著她的肩頭說:我知道,你是好人,可是你要用你的腦子想一想,你母親做的一定對嗎?你知道自己穿幾件衣服,那麽你可以猜寶寶要穿幾件,不是把所有的衣服都堆在她身上。

玉蓮低頭說:一代一代傳下來的,都好好的,怎麽到了你這兒就一定要改呢?

華捧著頭沮喪地說:我的上帝啊,我何必對牛彈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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