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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式父母修改版 2 我媽是最悲觀的人

(2012-09-13 19:14:54) 下一個



這時,馬愛蕪開門進來,提著一個裝滿了菜的兜,如吳國英一樣高挑白皙,卻瘦弱微駝,笑容裏流露著倔強和自我防範。她後麵跟著一個模樣俊俏、靦腆的男孩,即馬敬忠的兒子馬曉宏。大家相認,兩個孩子叫了叔公之後,馬愛蕪就進了廚房去交菜。吳國英刀子一般的眼睛看著她:叫你今天早點買菜回來,怎麽這麽晚? 


馬愛蕪回避吳國英的眼光,低頭拿菜:你叫我帶馬曉宏一起來,我得等他啊,他們班拖堂了,又去買菜,買不到豬肝,找了好幾家肉鋪才找到。


吳國英低頭檢查豬肝說:豬肝一定要新鮮,上次你就不肯吃,自己買遭了的還不吃,反正都是為了你。你眼睛不好,肝補。


馬愛蕪:我不肯吃你們不也逼著我吃下去了嗎?


吳國英被駁,很不爽,問道:你沒上求索家去吧?


馬愛蕪不滿地反問:你怎麽防人家跟防賊似的?那麽好的女孩,還是學生會主席,他爸媽對我可好了。在他們家就覺得特別舒服,哪像我們家。


吳國英:你不知道其中的緣故,現在也沒法跟你說,反正要高三了,別到處瞎逛。好了,外麵一堆客人,你躲在這裏算怎麽回事?去跟你叔公聊聊。


馬愛蕪:我跟他一個老頭有什麽好聊的?


吳國英:老頭占著這個世界上最大比例的財產和權力,你要學會跟老頭聊。


馬愛蕪哼著:勢利。


吳國英犀利地迎頭一句:我就恨我自己練不出那兩個字的功夫。


 


客廳裏,馬曉宏坐在於是真旁邊,於是真用手不停的撫摸他的後腦勺和背,馬曉宏默默的接受。馬敬忠說:要不然,叔,現在就讓曉宏給您拉一個?


馬春福:我也不懂音樂,好壞都聽不出來,拉一個就拉一個吧。帶琴了?


於是真:帶著呢,天天練,我們曉宏拉得雅俗共賞,比賽得名次,鄰居老太也愛聽。你給叔公拉一個好聽的。


馬敬忠:梁山伯與祝英台,用中國的小提琴曲給叔接風洗塵。


於是真給馬曉宏取琴和琴弓加擦汗,一邊說:寶貝兒,來,拉一個。


沉默的馬曉宏一開始拉琴便有如天使,大家靜默了,倚牆而立的馬愛蕪如癡如醉,吳國英站在廚房門口不耐煩的等著。琴聲一落,大家鼓掌,馬春福做出OK的手勢:好,真好,我不懂音樂都被感動了。


於是真樂不顛的:曉宏在市裏比賽第一名。我爸就是吹拉彈唱樣樣行。


吳國英疲憊的臉上帶著隱忍的麵具:老馬,時間不早了,你去食堂再打兩個菜來,叔來了,你兄弟一家也在,豐盛一些。


馬敬忠站起來說:嫂子太辛苦了,我看不如去街上的館子裏給叔訂一桌。


馬春福:我也累了,在家就很好,簡簡單單,家常比外麵的更好。


馬愛蕪:媽,我去食堂打菜吧,你們大人聊,曉宏跟我一起去。


馬敬業:這樣也好,順便把今晚的開水也打回來吧。


吳國英把要說的話咽回去,氣咻咻的從抽屜裏拿飯菜票。於是真笑嘻嘻地說:哥你們住大學裏真方便,有現成飯,有開水打,跟當學生沒什麽分別嘛。


吳國英把抽屜關得山響:快點回來啊,都等你們呢。


 


馬愛蕪和馬曉宏走在路上,拿著飯盒提著水瓶,馬愛蕪說:我有時候寧願我媽跟你媽一樣,俗是俗點,有生氣。我媽,別看她火氣旺,特悲觀,她是我見過的最悲觀的人。一點小事發生了,都會讓她覺得生不如死。


馬曉宏:我一點兒都看不出來,你媽挺熱情的,你是不知道我媽的厲害。


馬愛蕪:那是做給外人看的,隻有我知道她,她明白我了解她,所以特別討厭我。我們是前世的冤家,我從小就不喜歡吃她做的菜。我討厭她的身體,夏天我都出不了房間,他們穿的可少了。


馬曉宏莫名其妙地看著她,馬愛蕪又笑了:你知道為什麽嗎?同類相斥。


 


馬敬業家,吳國英把一口高壓鍋放在桌子上,從上層取出一碗粉蒸肉,下層就是一鍋冬瓜燉排骨,又拍了一盤子黃瓜。吳國英給大家盛飯,馬敬忠找著馬敬業問:你家有榨菜、辣椒什麽的嗎?來點下飯的東西。


馬敬業:有有有,我親自做的,辣椒醃蘿卜,沒有它,我平時就吃不下飯。我取一碗。


馬愛蕪和馬曉宏及時回來,加上兩飯盒菜放在高壓鍋旁邊。於是真冷笑:這鍋呀、盒呀的全上了桌麵,嫂子也太不講究了吧。


吳國英:我們就不窮講究,我們環保。與其用洗潔精汙染大環境,又浪費水,不如實實在在地少用幾個碗。叔也是家裏人,我用我的方式接待您,坦坦蕩蕩。社會上有些人,為了講究,糟蹋東西呀,為什麽?那是糊塗人以為給自己臉上貼金,他不知道人家怎麽笑話他呢。


馬春福:我支持小吳,這就挺好,味道也很淡,尤其是這肉,燉得恰到好處,幾乎入口即化。


於是真給馬曉宏夾菜,馬曉宏吃了一口肉,吐在桌子上說:一點味道都沒有,跟渣子似的,沒牙的老人才愛吃呢。


馬敬忠立馬給他後腦勺上來了一下子:胡說什麽你?


馬曉宏抱著於是真的胳膊哭了,於是真給他揉著頭嗔怪地說:你打那麽重幹嘛呀?寶貝兒,別哭了,吃根辣椒蘿卜,脆脆的,來,張開嘴,媽媽喂你一根。好不好吃?給媽媽笑一個,這就對了,這就是好孩子。


馬敬業給馬春福夾了一根蘿卜:叔,這是我親自做的,好多人都喜歡吃,您也嚐一個。


馬春福:我跟你媳婦倒是一個口味,淡的、爛的,我是沒牙的老頭,小吳呢?


吳國英笑了:我便秘。


馬敬忠熱得滿頭大汗,見屋頂上的吊扇已經開到最大,隻得說:叔給這房子捐一個空調,瞧您那汗流的。


吳國英:空調是零頭,安了以後的電費才是大單。我看叔挺好,會保養,忌辛辣,倒是你自己吃的太辣,流一身汗。馬愛蕪,給你叔搓一條濕毛巾。


於是真:愛蕪,給我也來一條,你瞧我這前襟都濕透了。


於是真接過毛巾挺著胸擦汗,胸鼓得老高,吳國英看了半天,不由得說:你那個有那麽大嗎?是假的吧。


於是真愣了一秒,隨即把毛巾一甩,拉著衣領就喊:我脫了給你看看,是真的還是假的。


在餐桌上就解扣子,馬敬忠一把拉住:你丟人沒丟到這份上吧。


於是真推開馬敬忠:你倒說我丟人,你那嫂子就欠人揍她,狗嘴裏都是屎。


馬敬忠:行了,我們先回家。叔,明天我來接您上奶奶墓地。


於是真:走,曉宏,帶上書包和琴。沒教養,還知識分子呢。(嫣然一笑)叔叔,明兒見。


馬敬業衝著三人背影喊:我替你嫂子陪個不是啊。


馬敬業回頭衝吳國英:你也太過分了點,當著孩子說的什麽呀。人家於是真穿得性感一點你就看不順眼是吧,你其實就是嫉妒。


吳國英:我就是看不慣她那輕浮樣,小市民,戲子,隻怕叔是見多不怪。


馬敬業下流的諂笑:美國片裏女人都穿三點式嘛。


馬春福好像沒聽見似的說:我那個事,你們得幫我上點心,我都有種感覺,他遠在天邊,近在眼前,突然一下,措手不及的他就會冒出來。


馬敬業比較迷茫:叔說的是什麽呀?有點滲人。


吳國英不耐煩的說:叔說的是他兒子,你的兄弟。


馬敬業:對了,對了,我琢磨著就是這個。茫茫人海,大海撈針啊。可有時的確又很巧,就像您說的,遠在天邊近在眼前,用詞很形象啊。


馬愛蕪自覺地在洗碗。吳國英說:叔,那我就為您跑一趟李教授家。


馬春福:那就謝謝你了,小吳。我去包裏給你拿些禮物。


 


是夜,吳國英和馬敬業背對背躺在小房間的床上,這個房間屬於馬敬業,夫妻分房已經多年,如今不得已又睡到一起。吳國英說:老李還算是個老實人,對我還挺熱情,答應幫忙,明天就能對口查。這種事得專業人員才能幹,滿城瞎跑,鞋底跑穿也沒用啊。我可告訴你,老爺子這次回來,一定要把關鍵事情落實,下次還不知道猴年馬月呢。


馬敬業打著哈欠:什麽關鍵事情啊?


吳國英:馬愛蕪明年考大學,她考得上嗎?我覺得夠嗆。她要是考不上,我們無權無勢,給她找個正式工作都難。


馬敬業:十八歲以後,她的事她自己做主,美國就是這樣,十八歲以後踢出家門。別看我是教授,她將來當工人掃大街我沒有關係的,我不會覺得丟臉。


吳國英坐起來:我關心的是馬愛蕪,不是你。她將來沒有工作,沒有立足之地,你能讓她掃地出門?我做不到。而且,即使是女孩子,自己不受教育,就很難嫁給有知識有能力的人。你得招呼她一輩子。


馬敬業睜大眼睛:拖我一輩子?沒門兒,法律上我們隻需要負責到她十八歲,美國人都是這樣。


吳國英:你別一口一個美國人,我做飯還想照美國人的,天天給你們吃三明治呢,看你還想不想做美國人。


馬敬業:那怎麽辦啊?


吳國英:自費留學啊。你去跟你叔說一說,要求,哦,不是要求,請求他資助馬愛蕪去美國留學,不管她學得怎麽樣,到外麵去鍍一層金,回來就不一樣。如果她聰明,在那邊,不管怎麽弄,搞下一張綠卡,就更省心了。


馬敬業萎縮了:那要很多錢啊,叔不會答應的,這話我可說不出口。


吳國英橫眉立目:人家為兒女舍得一身剮,你倒好,一張根本就沒有的麵子你都舍不得。好,你不說,那馬愛蕪就跟我們住一輩子,做臨時工,嫁給臨時工,生個小臨時工,沒房子沒錢,就賴這兒了,怎麽樣?你夢寐以求吧。


馬敬業:還是你去說吧,叔跟你其實挺合得來,口味都一樣。


吳國英:我說也不是不可以,反正是為了他的親侄女,不過你得和我一起說。這個意思得是你的,我幫你掰活清楚。


馬敬業:好是好,還是有點難度啊。


吳國英:什麽屁的難度,就是舍不得自己。我告訴你,說也得說,不說也得說。那一家子準說。


馬敬業:說就說吧,反正是你說。


吳國英突然一轉:你叔自己還有兒子呢,你倒是找還是不找?


馬敬業翻身,閉上眼睛:我上哪裏找去,我那塊表到現在還沒找著呢。


吳國英微歎:老爺子也就隻能靠我們幫他找了,馬敬忠是指望不上的。


馬敬業眼睛一亮,翻身坐起來:我們要是能找到,叔該多感激我們呀。


吳國英冷笑:也就隻落個感激吧,別的就全泡湯了,連馬敬忠都竹籃打水一場空啊。


馬敬業恍然大悟:叔有了兒子那裏還顧得上侄子?馬敬忠還真是那種人,絕對不會幫叔找到他兒子,指不定還盯上了叔的財產呢。


吳國英:不是一種人不進一家門,他媳婦有過之而無不及。


馬敬業感歎:可憐可憐,我以為去了台灣的那幫人有多風光,原來也挺可憐,春節隻能和戰友抱頭痛哭,嘖嘖。


吳國英冷冷的說:你沒去台灣,你就不可憐?春節連抱頭痛哭的人都沒有。


馬敬業恨恨地說:於是真說得對,你是狗嘴裏都是屎,沒一句好話。


吳國英不生氣:你們都錯了,是狗嘴裏吐不出象牙。


馬敬業翻身睡倒,再也沒動靜。吳國英開始回憶她的大學生活。十一遊行,她和裘愛國站在隊伍的最前方,舉著旗子。她和裘愛國交換了一個興奮的笑容,宣傳隊哢嚓一聲拍了照片。事後,裘愛國拿著照片來找吳國英:宣傳隊照的一張照片,我覺得特別好,你看這一刹那,我們相對一笑,多有朝氣和默契啊,經典,對不對?我洗了兩張,我一張你一張。對了,我是機械係的,你呢?


吳國英甜美地笑:我是數學係。你從外國回來的,對嗎?


裘愛國:對,美國,我是一對美國傳教士收養的孤兒,49年被他們帶到美國。


吳國英:你的中文說得真好,不可思議。


裘愛國:我的養父母也會說中文,他們對我進行雙語教育,還認為我應該為我出生的地方和文化自豪。你從哪兒來?


吳國英:我家在河北農村,大伯帶我到北京做點幫工,看我功課不錯,就支持我考了大學,對我真是情深意重。你回國以後找過生父母嗎?


裘愛國:我是在母親的屍體上被撿起來的,他們隻知道母親姓裘,所以我給自己取了個中國名字,叫裘愛國,就回國了。


兩人邊走邊談,校園湖畔美景,夕陽西照。


 


一個漆黑的夜晚,吳國英的宿舍門被輕輕敲了三下,吳國英從睡夢裏驚醒,連滾帶爬的來到門外,裘愛國一把將她拖到牆角:國英,我已經被關押,明天就要押送新疆勞改。我必須來見你一麵,別怕,我會回去的。你是中國唯一一個我留戀的人,別忘了我。這是我養父母的地址,也許將來有一天,你能告訴他們你認識我。


吳國英抓住他的手急切而又衝動地說:我永遠不會忘記你。


裘愛國飛快地親吻了吳國英的嘴唇,轉身消失在夜色裏,年輕的吳國英淚如雨下。


床上躺著中年的吳國英已經淚流滿麵,偷偷拭淚。馬敬業如雷的鼾聲打斷她的思緒,她狠狠地翻身,使馬敬業發出呻吟般的哼聲,片刻又開始咆哮般的打鼾。


 


馬敬忠家,擁擠卻整齊,玲琅滿目的陳設。馬曉宏的臥室裏,馬曉宏坐在床上看書,於是真坐在床尾給他剪腳趾甲,剪完了又細細的打磨。完畢,於是真起身去衣櫃拿明天的衣服,突然停住問:曉宏,你的背心是從上麵拿的還是從下麵?


馬曉宏一邊看書,心不在焉地說:上麵。


於是真把手中的衣服往床上一摔:今天讓你自己拿了一次衣服,你就不聽話。一直告訴你讓你從上麵拿,你偏要從中間拿。媽媽這麽伺候你,容易嗎?你尊重過我的勞動嗎?


馬曉宏不耐煩的說:從中間拿又怎麽了?


於是真把他的書奪走:你先端正你的態度,看著我,剛才是你說從上麵拿的,現在又是你說從中間拿的,你怎麽對你媽說話?你在乎嗎?媽媽生你的時候縫了十針,一直裂到肛門,我一聲沒吭,照樣喂奶,換尿布,我疼得什麽似的,還給你唱兒歌。母親是最偉大的,你懂嗎?可是小兔崽子你長大了就煩你媽,連衣服是從上麵拿的還是從下麵拿的,你都不老老實實交代。翅膀沒硬就這樣,等娶了媳婦,還不知道怎麽跟媳婦合著夥整你媽呢。我命苦,怎麽就養了個小子?生個閨女,才知道疼媽呀。


馬曉宏不知所措地說:媽,我沒煩你,將來肯定孝敬你。


於是真頹然坐下:曉宏,你知道嗎?媽不指望你孝敬,隻希望你能好好長大。媽活不長的,生命線這麽短,也就是個50年壽命,媽實在是想看著你娶妻生子,飛黃騰達。可是命中不能,最近心口又慌了。


馬曉宏眼淚奪眶而出:媽,你不會死的,你不能死,你要等我長大。


於是真撲上去緊緊抱住馬曉宏:媽不死,媽為了你要爭口氣,活到你長大。


馬曉宏淚眼望著於是真:你保證。


於是真含淚淒然一笑:我保證,為了我的心肝寶貝。睡吧,明天還得上學。不準爬起來偷看書。


馬曉宏認真的點頭,於是真為他蓋上毛巾被,走出。


 


於是真帶著滿意的笑容來到客廳坐下,看電視的馬敬忠問:又吵什麽?


於是真抿著嘴答:咱們兒子不管娶了誰,將來最重要的是對咱們好,他要對得起他媽。這麽多年容易嗎?曉宏,我看錯不了,經得起考驗。


馬敬忠關了電視扭頭看著於是真說:關鍵不是他想對咱們好,他必須有這個能力對咱們好。我一直操心他的何去何從。你看咱們倆,這個小京劇團不景氣,我沒有外快,你也人老珠黃,走不了穴,我們能給曉宏什麽未來?靠一把小提琴他能走多遠?


於是真眼睛一亮:你是說叔能……


馬敬忠一擺手:叔不能為我們規劃什麽,我們要自己立項目,然後到財團哪兒去找資金,求讚助。


於是真:你的項目是……


馬敬忠:出國留學,美國綠卡,環球演出。


於是真笑道:跟天書似的,你能從一個打雜的搖身一變成團長助理,娶上我這貌美如花的小旦,(京劇味道)靠的就是心計呀。


馬敬忠:老爺子無兒無女,美國的家業還不是誰在誰得。


於是真:他的親兒子找得到嗎?


馬敬忠:那麽多年了,哪兒找去?找到了沒咱們什麽好處。不過找還是得找,大海撈針的事,老爺子也明白。洗洗睡吧,明天還得去掃墓呢。


 


馬愛蕪在床頭看三毛的《傾城》,情緒激動之際翻身下床,拿出日記本,在一頁上狠狠寫下幾個大字:絕不重複他們的生活。


 


一周以後,馬敬忠攙著馬春福走出馬敬忠叫的車,馬敬業迎上來,天已經黑了。馬敬忠說:晚飯已經吃過了,讓叔早點休息吧。


馬敬業激動得不成句子:叔,找著了,找著了,我那個兄弟。


馬敬忠疑慮的:找到叔的兒子了?


馬春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麽?找到我兒子了,在哪兒呢?帶我去看。


馬敬業:哦,不是兒子,是線索。


馬春福:什麽線索?


馬敬業:李教授在一個文史館裏找到了裘一萍這個名字,因為她在美國教會的難民營裏住過,後麵情況不詳,我們最好明天去一趟這個文史館,順藤摸瓜,查個水落石出。


馬春福激動得擦眼睛:好,明天我們去。


 


第二天,一行人進了文史館。文史館長迎上來:馬老先生,李教授跟我說了您的故事,您不遠萬裏回來尋找兒子,還幾十年的心願。我們聽了都很感動,全體發動尋找線索,可惜結局不盡如人意。從現在的資料來看,當時難民營被轟炸了。


馬春福激動而又憤怒地說:豈有此理,難民營也被轟炸。


館長一攤手:不知道是哪一方炸的,戰爭中很難說。死傷慘重,您的夫人,裘一萍女士不幸遇難,還有她懷中的孩子。我們沒有孩子的記錄,因為他們的名字不登記。但是當時的死亡記錄的確是母親和孩子,美國人做事還是挺認真的。


馬春福滄桑不已:我想看看死亡記錄。


館長拿來一本舊式的冊子,翻到中間一頁,指著名字說:你看,裘一萍,及其孩子。


馬春福抱著冊子老淚縱橫:今天你們又死了一次啊。


馬敬忠:館長,你們有沒有什麽死難者的遺物?


館長:這個就沒有了,這麽多年……


馬春福:孩子總是掛著一個金子打的鼠狀的長命鎖,因為他屬老鼠。


館長:很遺憾,我們沒有這方麵的記錄。


吳國英的腦海裏出現裘愛國手中擺弄著一個精致的長命鎖,一邊說:這是母親給我留下的唯一一件紀念。


吳國英若有所失地說:關於孩子就一點記錄都沒有了嗎?


館長:對不起,實在沒有了,戰時亂,又是平民,地點變換,能這麽確鑿地找到名字就已經很不容易了,隻是結果令人失望。


一行人攙著頓然衰老的馬春福走出文史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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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上續殘夢 回複 悄悄話 兩個小孩議論各自父母那段很經典。父母通常不大理解他們的孩子,而子女往往對父母看得很透。這一章也是新版比原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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