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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式父母修改版 22 尿在水池裏了

(2012-09-28 23:52:28) 下一個

馬敬業回到家,看見吳國英又在翻看馬春福寄來的照片和信,便說:又在向往幸福生活啊。

吳國英沒好氣地白他一眼,歎口氣:叔也真不容易,年紀輕輕就背井離鄉,到外國去闖,一個親人也見不到。老了還是孤身一人。這手術也做了兩個星期了,自從上次報平安以後,一直沒電話。你也打個電話去問問啊。

馬敬業點頭又搖頭:應該是應該,可是長途電話,而且是國際長途,多貴啊。要是叔拉著我聊天訴苦怎麽辦?我跟他聊得心疼啊。

一提到錢吳國英也氣短:不給老人打於心不忍,打吧,確實太貴。咱們也得為馬愛蕪存錢啊。唉,馬敬忠熟人多,上次他就用他外貿的一個朋友打去美國,要不,你跟他一起去打這個電話?

馬敬業把頭搖得幾乎掉下來:不行,不行,求他做件什麽事,比登天還難。

吳國英喪氣地說:那這事就不辦了,反正無能嘛。無能也是罪孽啊。

正說著,電話響了,馬敬忠打來電話,馬敬業接了:敬忠啊,你給叔打電話了。還是上次那個外貿公司的朋友?你行,咱們家就你外交最好。真的,叔哭了?哎呀,這可怎麽辦啊?你說什麽?接叔過來療養。你都安排了。那,那當然好啦。好,好,沒問題。我想辦法。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我能做到。當然,當然。

放下電話,馬敬業哭喪著臉說:敬忠已經對叔答應接叔回來療養。他說老爺子哭得不行,沒個人在身邊,太難了。他們買營養品,煲好了吃的送過來,住還是得住我們家。

你答應了?

我不能不答應啊,不答應我還能做人嗎?

吳國英冷冷地說:答應了你來伺候啊,馬愛蕪馬上就要高考了。

馬敬業有些慌:這不是我一個人的事啊,你說過的。

吳國英如臨大敵,麵色冷峻:這個家不能再添負擔了,沒有人承擔,都是些自私、無能、不負責任的人。算了,到時再說吧。

馬愛蕪開門進來,吳國英沒好氣地說:你叔公要來住了,你要好好伺候他。

 

兩個星期之後,馬春福拄著拐杖來到馬敬業家。頭發沒染,滿頭白發,比上次看著老了很多。馬家兩兄弟扶著老人進屋,氣氛也與前次大不相同,眾人小心翼翼,不敢多說話。剛進家門,馬春福就說:累了,想睡,你們都休息吧。

吳國英一邊讓馬春福進屋一邊說:好的,叔還是睡您那屋,窗簾給您拉上,好好睡一覺。

馬春福睡下之後,四個人在客廳裏麵麵相覷,被老人的虛弱震懾,無限感慨,不好言表。於是真從口袋裏端出一個大盒子放在桌上,說:這是叔的補品,溫補,給叔當晚飯吃吧。敬忠,咱們先走,小陳還等咱們呢。

馬敬忠咳了一聲,似有不舍,看了馬春福的房門一眼,下了決心似的:好吧,走了,明天再來。有什麽要緊的事打電話。

當天晚上,月光如雪。馬敬業起來上廁所,上完後,感覺口渴得不行,借月光看見飯桌上自己的杯子裏有水,拿起來就喝。剛喝了一口,覺得有些怪,打開燈往杯子裏一看,一副假牙泡在裏麵。馬敬業的臉上登時表情紅紅綠綠,極度恐怖,捏著嗓子幹嘔不已。

第二天天剛亮,吳國英往廁所衝,門關著,吳國英急得敲門:誰在裏麵?是叔嗎?

裏麵一聲老人的咳嗽。吳國英沒有辦法,忍著,又冷的慌,轉了幾圈,裏麵還是沒有動靜。實在受不了了,於是艱難而又緊張地爬上廚房的水池,準備尿。還好,當年英明決定,水池修得不高,隻到膝蓋而已。

馬愛蕪也起來,站在廁所門口睡眼惺忪,見吳國英從廚房出來,吳國英指著裏麵說:急不急?用廚房的水池吧。真後悔鋪了瓷磚,滑溜得。

馬愛蕪咧著嘴說:尿在水池裏了?太不講衛生了吧。

吳國英沒好氣地說:講什麽講?特殊環境裏什麽都不講了,做了再說。有本事你憋著。

說罷擠開馬愛蕪回房間了。馬敬業睜開眼躺在床上,兩手抱著後腦勺,見吳國英進來,忿忿地說道:你知道老頭子對我做了什麽嗎?把假牙泡在我喝水的杯子裏了。

吳國英一邊穿衣服一邊撲哧笑了:你是不是喝了一口?

馬敬業歎了口氣:別提了,惡心得我……

吳國英穿好衣服,一邊梳頭一邊說:看來我們有一場持久戰好打了。你那個兄弟真會賣乖,把我們憋屈成這樣,他得了照顧老人的名聲。你今晚早點回來啊,開水多打兩壺。

夜幕降臨時分,吳國英大包小包拎了菜回來,進門一看,叫馬敬業,馬春福啞著嗓子在客廳裏唯一的躺椅上坐著答:還沒回來呢,小吳。

啊,叔,午睡還好嗎?

剛起來,就是想睡。

想睡就睡,敬忠和他媳婦還沒過來啊?

沒有。

說好了送補品,才一次就斷了。

嘟嘟囔囔,吳國英到廚房準備晚飯,一提開水壺,空的,氣得罵一句:老東西。

飯都快做好了,馬愛蕪已經回來,馬敬業還沒回來,吳國英隻得叫馬愛蕪去打開水:快點,要不就沒開水了。

馬春福哪壺不開提哪壺:敬業工作這麽忙啊?

吳國英衝口而出:忙個屁,他成天這樣躲家務。

馬春福搖頭:我這一來就辛苦了你,小吳,你的好處我記得。

吳國英連忙說:看您說的,您是我們的小叔啊。

飯做好了,馬敬業才心虛地進門,衝馬春福一點頭:叔,今天還好?咳,有點事絆住了,回來晚了。

吳國英氣哼哼地擺飯:吃了死的,現在才知道死回來。哪張報紙絆住你了,北京晚報還是人民日報?拿筷子、端菜去。在這裏說謊丟人現眼。

馬敬業在馬春福麵前丟了麵子,拿指頭指著吳國英道:你這個人,很沒有修養,我不跟你計較。說完,去廚房撈了一碟自製的辣椒蘿卜。

 

馬敬忠家,於是真正在燉肉,馬敬忠在一旁看著於是真切菜,忍不住說:這西洋參買得太劣質了吧。你哪怕買個中間價位的,也不至於這麽寒磣啊。

於是真拿了西洋參一頓子剁碎:剁碎了還能看出好壞嗎?至少我沒用假的。

馬敬忠鄙夷地“切”了一聲:這是咱叔啊,用假的,咱們還是人嗎?喪心病狂了。

於是真無動於衷地說:你倒是買那最貴的去,自己的日子還要不要過了?

馬敬忠:你那種五十塊錢一小摳摳的眼霜少買一瓶才是正經,買多少人參了。

於是真鳳眼圓睜怒道:買眼霜就不是過日子了嗎?那是我的錢買的。

馬敬忠:什麽你的錢我的錢?你伺候好了,老爺子難道還會短了我們?

於是真哼了一聲,馬曉宏在客廳做功課,扭臉看他們吵。

天色已經全黑時,馬敬忠才下樓,把一口鍋牢牢地綁好,騎上摩托車往馬敬業家開去。到馬敬業家,端上仍然冒著熱氣的鍋說:叔,剛才囑咐您別吃多了,留個空喝湯,沒吃多吧。

沒有,沒有。喝湯的空還是有的。

您今晚喝湯,明天吃肉,保證暖暖和和的。

好,好,替我謝謝小於。

那邊,馬敬業要用熱水泡腳,吳國英攔住他:馬愛蕪隻打了兩壺開水,要你打水你沒打,你還有臉來用水泡腳?

馬敬業:你不要不講道理啊,我乃一家之主,女兒打熱水,我享用一壺半壺都不行嗎?

吳國英明知他在外人麵前掩飾尷尬,卻偏不給他下台,冷笑道:一家之主,隻用水不打水,我們家還沒尊貴到那個份上。這兒先給客人、長輩用。

馬敬業指著她說:好,你這樣整我,我自己燒水去。

吳國英攔住:現成的開水你不去打,回來用自己的煤氣燒,你是王子少爺不成?

馬敬忠對馬春福說:這兩口子老吵架,就怕影響您的心情。

馬春福笑道:不影響,我看看真人版家庭劇也不錯,強過電視上的。

馬敬忠戴上手套準備出發:叔這麽心寬我就放心了,我先回去了。哥,嫂,我走了。

馬敬忠的告辭打斷了吳業之爭,馬敬業因為送馬敬忠而退出戰場,吳國英趕快給馬春福倒了一盆水泡腳。

一趟忙活之後,老的小的都洗漱歸房,隻聽到一聲雖然稍事克製了還是清晰可辨的叫罵:馬敬業,你這個狗日的,隻剩半壺水,還是你偷偷摸摸給用了。你他媽的不要臉的老貨。

馬愛蕪在房間裏把書和筆拍得亂響來抵擋這種噪音對自己的殺傷力。雖然這是一種無濟於事的抗議,對於馬愛蕪來說,比被動地靜聽還是更有釋放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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