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戮(六) 夜賊

葉蜇是名夜賊，名字起得差了，大了便做賊。夜裏飛簷走壁如履平地，葉蜇在這一行裏也算是個高手。買賣雖小卻盜亦有道，葉蜇取人錢財每次不過百兩。吃了啞巴虧的苦主或蒙登不覺或不予計較。葉蜇的日子倒也過得四平八穩，平日裏裝模做樣的做些個小生意，時常周濟貧苦的鄰裏。 杭州城的大戶人家葉蜇都走了個遍，獨少了東城的張府。道上傳聞張府老爺武藝高強，有些來曆不明。葉蜇乃無名小賊，自不敢冒然去撚虎須。今夜挺而走險，是聽說張府裏進了幾箱金銀珠寶，不禁技癢難耐。葉蜇躲在假山石後，見一婢女鬼鬼祟祟的不知要行往哪裏，心下生疑，便悄悄跟在其後。那婢女七轉八拐的來到一處隱蔽之所。門上兩重一輕的扣了三下，裏麵有人道：“進來”。婢女進得門來又回身探頭觀望，確信無人方掩好房門。婢女道：“夫人，都準備停當了。左杯有毒右杯無毒。” 葉蜇使了招倒掛金鉤，懸在梁上聽得仔細。那夫人道：“如此甚好，千萬莫弄錯了。”婢女道：“夫人隻管放心，此事萬無一失。奴婢今夜守在廚房，明早待老爺夫人起床，便把茶送上。”夫人道：“你跟隨我多年，行事素來謹慎，手腳也利落幹脆。這個便賞了你。”婢女喜道：“多謝夫人賞賜，老爺也真是該死。滿屋子的金銀財寶不要，偏要去救濟什麽災民。洞庭年年水患，他管得了麽？”那婢女還待再講，被夫人出聲喝止。主仆二人又小聲嘀咕了一會，便各自散去。 稍侍片刻，確無動靜，葉蜇這才溜進屋中。打開第一口箱子，隻看得心曠神怡垂涎三尺。滿箱的金銀元寶堆積如山，每錠少說也有三四十兩，隻是此光亮之物乃振災之用，葉蜇鼻子裏一酸，暗歎：有緣無份，有緣無份矣。忽地醒起自己也是杭州人氏，且世代祖居也算是半個災民，當下大喜挑了兩個大個的元寶揣入懷中。臨去時廚房裏轉了一遭，趁婢女瞌睡之際，將兩杯茶一左一右的調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