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戮(五十五) 決擇

人的一生總要麵對一些痛苦的決擇，甚至是生離死別。五分鍾前，產房護士小張問我要孩子還是要母親。“你可要想好了”，她說。妻子身體很不好，結婚多年也沒有一男半女。好不容易懷上孕，等待我的卻是更殘酷的現實。憑良心講，我誰都舍不得，我也沒有有權力去選擇誰生誰死。 妻子的身體狀況是家裏最大的困擾。為了給她看病，我早出晚歸拚死拚活的掙錢，醫生的工作本來就很重，還不到四十，我就盡顯老態。家務絕大多數都是我來做，外麵累回家更累。碰到天氣好的時候，能陪著妻子散散步，已經算是很幸福的事了。說我任勞任怨，沒有絲毫想法是不現實的，我最渴望的就是能當上爸爸。 妻子問我這麽多年苦不苦，煩不煩。我笑著搖搖頭，她說你要是不嫌累，我們就生個孩子。我說：“可是你的身體..” ，她笑著搖搖頭。 如果這次孩子沒了，我可能再沒機會做爸爸。如果妻子沒了，孩子生下來就沒有母親，我和妻子這些年來患難與共，我也實在狠不下這個心。先撇開夫妻感情不談，能不能給孩子再找個媽媽，誰願意嫁給一個拖兒帶女的鰥夫，就算嫁了，能對孩子好嗎？又如果一切重頭開始，我忽然意識到了什麽，也許現實沒我想得那麽殘酷。 小張走過來問我：“我的大醫生，你到底想好了沒有？”那句話我脫口而出：“都不要。” ，她衝我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