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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丘比丘行

(2008-12-31 12:52:41) 下一個
馬丘比丘行 (照片很多, 但貼不上)

準備

馬丘比丘, 聯合國科教文組織有關秘魯的網頁是這樣介紹的. “馬丘比丘遺址坐落在海拔兩千四百三十公尺的安第斯山脈中, 地處熱帶山地雨林, 自然環境極其優美. 這裏擁有亞馬遜河上遊流域所具有的, 種類豐富多樣的植物和動物. 這座遺址或許是印加帝國在其頂盛時期建立起來的, 最了不起的城市. 其巨大的石壁, 梯田和斜坡, 似乎是從連綿不斷的峭壁和岩石上自然地延伸出來.”

從一九八三年起, 這裏就被聯合國科教文組織劃為人類文化遺產.


印加帝國在五六百年前, 曾經統治了南美洲的大部分地區. 當時印加帝國的首都是庫司口. 西班牙殖民者來後, 殺掉了不少印加人的首領, 印加帝國也從此解體. 以後, 南美洲基本上是由西班牙殖民者統治, 直到最近百來年, 南美各國才相繼獨立. 令人不解的是, 自從印加帝國解體後, 其多少年發展起來的文明似乎也在一夜裏突然消失得無影無蹤. 到現在, 除了還有幾處已受到西班牙人嚴重破壞的古建築外, 基本上沒有文字記錄. 便是發現極少的文字記錄, 也因文字的失傳, 如今沒人能看得懂. 這使得在峭壁上修建起來的馬丘比丘廢墟顯得更加神秘.

為了去馬丘比丘, 我和太太早早地就做了準備. 由於是去熱帶雨林, 我們準備了兩把輕便的折疊傘,買了許多炒熟的腰果, 杏仁, 還帶了一包土豆片, 以備在外野餐之需. 當然, 也準備了不少現鈔, 以防不時之需. 唯一讓我心裏沒底的是語言問題. 我基本上不能講西班牙語. 去這深山老林, 如果出了事, 想喊救命都不知道怎麽喊.

到了秘魯首都利馬以後, 我們很快就定好了去馬丘比丘的五日遊. 第一天從利馬飛庫司口. 這是從利馬去馬丘比丘的必經之地. 下午遊覽庫司口市區及周邊景點. 第二天遊庫司口遠郊的景點. 第三天一早, 乘四小時的火車去阿古司克裏揚特. 再從那裏乘三十分鍾的大巴上山到馬丘比丘. 當天傍晚回阿古司克裏揚特過夜. 第四天一早再上山, 繼續遊覽馬丘比丘, 然後下山吃個晚午飯, 乘五點的火車回庫司口. 第五天上午在庫司口休息, 下午飛回利馬.

直到從利馬出發的前一天晚上, 我們在打行李時才發現, 那兩把準備好的雨傘竟然沒有帶來. 太太雖然怪我準備行李時馬馬虎虎, 但也隻好作罷.

飛抵庫司口

聽說利馬飛庫司口的飛機大都早晨出發, 因此機場往往十分擁擠. 於是我們淩晨兩點多就起了床. 三點鍾 我和太太從電梯出來時, 約好的出租車已經在樓下等著了. 司機魯道夫不太會講英文, 我也沒問他在下麵等了多久.上車後, 彼此問了個早安, 車子便向機場開去.

到機場時三點半剛過. 想不到旅行社的人已經在機場等著了. 他很快幫我們辦好了行李托運和登機手續. 四點多鍾, 我們到登機口時, 那些長椅子上都躺著旅客. 我們後悔來得太早. 也想躺下來再睡一覺, 但心情很興奮, 一點也睡不著.

飛機上, 坐在我們前麵一排的是幾個秘魯的女中學生. 大概是第一次乘飛機, 起飛時她們手拉手, 嘰嘰咋咋, 講個不停, 笑個不停. 我旁邊靠窗的位子上坐的是一個獨自從比利時來秘魯旅遊的女孩子, 看起來最多二十歲.


飛機在安第斯山脈的上空飛行著. 從窗子裏常可看到飛機就在一座座陡峭的雪山的頂峰上方不遠處飛過. 景象十分壯觀. 那個比利時女孩對著雪山拍了不少照片. 我本來也想拍幾張, 但礙著旁邊的這個女孩子, 怕拿相機翻行李, 動作幅度大了引她不高興, 所以一直沒有動. 到是那女孩子看我不時地張望外麵的雪山, 主動問我要不要幫我拍幾張. 我於是拿出相機, 請她拍了幾張.


不一會兒, 機長報告說飛機要降落了. 我的感覺是飛機似乎下降得特別快. 從宣布降落到飛機停下來, 一共沒幾分鍾. 飛機降落在一個四麵環山的機場上. 下飛機時, 前排的小姑娘有點抅不著行李架上的行李, 我伸手去幫了一下. 走出飛機, 我感到呼吸似乎不太暢. 那感覺就好象沒法把足量的空氣吸進肺裏. 我想這可能是早上起得太早, 身體有點疲倦所至, 也沒太在意.

一出了機場, 就看到旅行社的人拿著一塊寫了我名字的牌子在那裏等侯. 我們很順利地到了旅館. 打開行李時, 發現那包土豆片的袋子的封口已開了. 再一看, 牙膏也跑出來不少. 一打開牙膏蓋子, 牙膏就自己往外冒. 納悶了一陣, 猛然想起, 可能是本地氣壓太低所引起. 問了旅館的服務員才知道, 這裏的海拔是三千三百五十公尺, 比峨眉山的金頂還高出三百公尺. 我們坐在旅館大廳裏歇了好一會兒, 喝了許多可可葉(用來提煉可卡因的那種)泡的茶. 才覺得比較適應了, 把了把脈, 心跳還是近一百跳.

庫司口第一日

庫司口是一個建在山凹裏的城市, 從飛機上看下來, 建築物大多呈土黃色, 有點陝西甘肅一帶農村集鎮的風貌. 城市裏的街道都是依山坡的走勢而建造, 不是上坡就是下坡. 我們安頓好後就出了旅館, 沿著市裏一條主要的街道, 慢慢地朝市中心走去.


路旁的建築都是些兩三層樓的房子, 土氣得很. 快走到市中心時這些土氣的房子才漸漸由一些古西班牙式的建築所取代. 到了市中心, 那些土屋石屋都不見了, 市中心是一個很大的廣場. 廣場的兩邊分別是兩座宏大的天主教堂, 另兩邊則是古西班牙風格的建築群. 走到這裏令我們耳目一新. 也讓我們感受到西班牙文化在這裏的曆史淵源.



九月份,南半球的節期是早春三月. 這裏天氣晴朗, 氣溫在十五, 六度. 我們在廣場上坐了一會兒, 享受溫暖的陽光, 清涼的空氣. 這裏能看到環繞在庫司口周圍的高山, 山頂上飄浮著白雲, 頭頂上湛藍的天空, 能觀賞到古老的天主教堂, 教堂上的石雕, 那些古老的西班牙建築, 建築上紅色的屋頂, 雪白的牆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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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下午一點半的遊覽安排, 我們隨便在街邊上吃了頓午飯, 吃的是這裏小有名氣的油炸豬肉(chicharrom). 但也可能那天起得太早, 有點疲倦了, 也可能是高原反應, 硬沒吃出什麽好來. 信步走回旅館, 睡了個午覺.

下午一點半, 一輛大巴準時地停在了旅館門口. 當天, 我們參觀了幾個教堂. 也看了幾處印加遺址.


這裏給我印象最深的是印加人加工石料的能力. 印加人壘的石牆的特點之一就是所用的石料沒有兩塊是一樣的. 要把這些石塊壘成一堵牆, 就必須把每一塊石頭切割出特別的碶子和凹漕. 這樣才能把兩塊石頭緊密地鑲嵌在一起. 印加人砌的這種石牆從來不用石灰之類的粘接材料. 所有的石頭都是鑲嵌在一起的. 石頭之間基本上沒有縫隙. 這樣修建起來的牆非常堅固.


庫司口處於地震帶. 幾百年前, 西班牙人打進來後, 蓋起了不少教堂. 這些教堂雖然也是石頭砌的. 但經不起這裏的強地震. 西班牙人隻好把教堂蓋在印加人的石牆上, 至今安然無恙.




在庫司口市郊的高山上, 我們參觀了一處印加的廢墟. 這裏有許多印加人壘起的梯田形的構造. 一層層梯田的邊上都是由巨大的石頭築成的石牆. 許多上百噸重的石頭鑲嵌在一起, 一點縫隙都沒有. 看了這些幾百年前修建起來的梯田, 真是令人讚歎不已, 感歎不已. 想當年農業學大寨時修的那些梯田, 如今不知還剩下幾隴.


當汽車在山間的公路上行駛時, 山上的樹木引起了我的注意. 我覺得這裏的樹很象那種生長在澳大利亞的桉樹, 就是考拉熊賴以生存的那種, 但不能十分確定. 後來從導遊那裏證實了, 這裏的樹的確是從澳大利亞引進的桉樹. 如今在這裏已長得漫山遍野. 許多都有一抱多粗. 這些樹一方麵綠化了荒山, 其樹根也阻止了過去曾經常出現的泥土流失. 保護了農作物的生長. 還給本地居民帶來了優質而廉價的木材. 看完當天最後一個要參觀的印加遺址後, 太陽已快落山了. 夕陽照耀著的山坡上,桉樹在晚風中輕輕搖擺, 顯得分外婀娜多姿.


庫司口第二日

第二天早上八點半, 大巴又是準時停在旅館門口. 在車上聽了導遊介紹當天的旅遊項目. 上午要去看本地人開的市場, 下午再去看一個印加遺址, 和一個教堂. 聽說去市場, 我有點失望. 該不會是象國內那樣, 導遊把遊客帶到禮品商店, 然後從店裏拿回扣吧.

大巴翻過圍繞在庫司口的高山後, 我們進入了一處名為 “神聖山穀(Sacred Valley)” 的大峽穀. 峽穀非常寬闊, 中間有一條河緩緩流過. 河兩岸是寬闊平坦, 耕耘得井井有條的田野. 峽穀周圍都是陡峭的大山. 聽說這河流是亞馬遜河上遊的一條支流.


大巴沿著山坡往下開, 不一會兒就在一個集市旁停了下來. 大概這裏少雨, 集市的商鋪都設在簡易的棚子裏. 剛走進集市, 以為就是幾家商鋪而已. 沒想到走了好一陣還沒有走到頭. 大部分店鋪出售旅遊禮品. 我們更感興趣的是那些賣本地農副產品的店鋪. 這裏有蠶豆, 大米, 和各種叫不出名的水果, 五光十色. 還有賣醃肉的, 估計是南美駝羊的肉. 也有賣熟食的鋪子, 就在露天放一塊大木板. 板的四角用石塊墊起來大概有兩尺高, 象一個大桌子. 食客們圍坐在桌子周圍. 賣的食品主要是大塊的肉, 和肉湯. 我看見有人一麵啃著一根 (駝羊的) 大腿骨, 另一隻手端著一大碗肉燙, 看上去吃得很過癮. 估計當年魯智深不過如此


這一帶居住的人大概是以前印加人的後代. 人都矮小, 很少有超過一米六的. 皮膚都是棕黃色, 皺紋很多, 一副飽經風霜的樣子. 女的多穿著厚厚的大紅裙子, 頭上梳兩個很普通的辯子, 還帶著一頂皮氈帽. 我覺得當地人的樣子很象西藏人, 隻是矮了不少. 市場上開店鋪的人幾乎都是本地人. 逛集市猶如置身於古代的某個社會.



在農貿市場上, 我們看見有人在賣一種很大的桔子. 我向賣桔子的婦女討了一片來嚐嚐, 味道非常好, 不但甘甜可口, 且多汁無核. 價錢是一塊秘魯錢(一美元合三元秘魯錢) 一個, 或四塊錢一公斤. 我估計一個桔子不會有半(市)斤重, 就讓她撽一公斤. 結果四個桔子一起, 重一公斤又一百來克.


正在吃著桔子時, 突然傳來一陣響亮的鍾聲. 隨著鍾聲看過去, 才發現就在店鋪的後麵, 高高地聳立著一座石頭砌成的天主教堂. 教堂門口有一位修女, 年紀大概在五, 六十歲, 典型的歐洲白人. 她帶著一付眼鏡, 從包在頭上的頭巾邊上, 露出幾屢銀發, 一個人靜靜地坐在門口的一個小板凳上, 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眼睛仿佛在看著遠處的山巒, 手裏拿著一個有點象小孩子撲蝴蝶用的小網兜. 我走進教堂, 拍了兩張照片. 出來時, 往那個網兜裏放了幾塊錢. 當我把錢放進去時, 她完全無動於衷, 眼睛仍然看著遠方. 出了教堂, 我一直在琢磨, 在歐洲, 在她家鄉的天主教堂, 各方麵的條件都應該比這裏優越, 是什麽原因使她選則留在這貧困落後的大山裏. 她除了在門口收錢, 每天還要幹點什麽呢?


我們隻在市場上買了一張CD, 一付印了秘魯風光的撲克牌. 但在市場裏卻逛了差不多兩個半鍾頭.

大巴接著把我們送去吃午飯. 由於同車的人來自不同的旅行社, 午飯的地點也各不相同. 聽導遊說, 我們吃午飯的地方比其他遊客的要更好些. 當大巴停在我們吃午飯的地方時, 隻有我和太太下車. 這地方外麵看上去就是一間普通的街邊店鋪. 但裏麵卻別有洞天. 穿過一個小花園後, 我們看到一大片碧綠的草地. 草地的盡頭連著起伏的山巒. 後麵不遠處還可看到覆蓋著白雪的山峰. 草地上有一座很大的木頭棚子. 一場豐盛的自助餐正在這裏進行. 草地上還有三四個樂手演奏著本地的樂曲, 其中有我熟悉的那首 “山鷹飛過” (Condor Pasa). 這藍天白雲, 這綠油油的草地上, 這遠處的雪山, 這溫暖的陽光, 這一切使我們食欲大振, 一連吃了好幾盤佳肴, 還要了本地出產的一種啤酒.



午飯後, 我們去看了一個名為歐岩特唐博的小鎮. 鎮裏有許多幾百年前印加人修建的明溝和暗渠. 這些溝渠至今仍然在為這裏的村民供水.



小鎮邊的山坡上也有一座印加廢墟. 是一處尚未完工的太陽神廟. 五百年前, 西班牙人的入侵使這個修建工程停了下來. 在這裏我們又看到那種由巨大的, 緊密鑲嵌在一起的石頭構造成的石牆. 導遊指著遠處的一座山告訴我們, 那山上的石頭都是花崗岩, 比本地的石灰岩質地要好. 這石牆上, 幾十噸, 上百噸重的石頭都來自那座山上. 采石頭時, 印加人先在石頭上打洞, 再往洞裏灌水. 待水結成冰後, 可把石頭漲裂. 這說法雖然有點道理, 但不太令人信服.





小鎮出來後, 大巴載著我們在盤山公路上盤旋. 當天的最後一站是參觀一座古老的天主教堂. 這教堂建在海拔三千九百公尺的一個山頂上.



當我們到達教堂時太陽已快下山了. 這裏大概正在舉行著什麽活動, 我們看到一群女孩子子在教堂前麵的廣場上跳舞. 廣場上還有許多攤子, 販賣各種本地特產. 西麵天空上的彩霞把教堂映得彤紅. 遠處還可看到在雲端上伸出來的山峰.





回程中, 山坡上, 在晚風搖擺的桉樹又引起我的思緒. 我覺得, 這裏的桉樹與那位坐在教堂門口的修女仿佛有某些共同之處.

回到庫司口已是晚上八點多鍾了. 想到第二天早上六點多就要趕火車去阿古司克裏揚特, 咬了幾口三明治, 倒頭就睡.

馬丘比丘第一日

第二天起了個大早. 剛吃完早飯, 那位在飛機場接我們的旅行社服務員已在旅館前廳等我們了. 在去火車站的路上, 她告訴我們, 當天的午飯已安排在當地一家最好的餐館. 我告訴她, 希望把當天的午飯推遲一天, 因為我們想在馬丘比丘待到下午五點再下山. 她答應去與餐館交涉安排. 到火車站後, 她把我們介紹給另一位導遊. 那位導遊叫我們下車後, 在粉紅色的導遊旗下集合.


我們乘的火車是普通客車. 我們與一對從阿根廷來的夫婦麵對麵坐. 我們不會說西班牙話, 他們隻會講一點簡單的英文, 但為人很熱情, 剛坐下就拿出糖果來給我們吃. 他們以為我們是日本人, 我告訴他們我們都是中國人.


庫司口地處山凹. 火車一出站就開始爬山, 開得很慢. 開了沒幾分鍾, 竟在山坡上停了下來. 我從車窗探出頭去, 正好看見有人從車尾的車箱跳下來. 我有點兒納悶, 難到會有人在這兒下車嗎. 又過了一會兒, 火車開始動了, 但是是往後退. 我更感到有點不妙, 這火車難道要退回庫司口車站不成. 看看那對阿根廷夫婦, 他們也是一臉疑惑. 退了一陣, 火車停了下來, 接著又開始往前開. 再看外麵, 火車的位置仿佛比開始倒退時高了不少. 我猛然想起來, 這一定是火車以之字形的方式爬山. 那對阿根廷的夫婦也看出了奧妙. 當他們問我, 中國有沒有這樣的鐵路時, 我很自豪地回答, “有, 一百多年前就有了!” 我在想著中國鐵路的開路鼻主, 詹天佑.


翻過了山, 火車開始加速, 車箱也開始劇烈晃動. 大概是早飯喝了不少桔子水, 再加上火車的晃動, 我上了趟廁所. 這車上的廁所一切看上去都不錯. 坐便器, 手紙, 洗手池, 擦手紙, 冷熱水, 一應俱全, 地方也很寬暢. 唯一的問題是車子晃得實在太厲害, 我除了要兩腳站立外, 還要用一隻手撐住天花板, 程三點式固定, 才能保證不便在外麵. 接著, 那馬桶裏黃色液體也隨著車子劇烈亂晃, 差一點就要晃出來. 我匆匆完事, 邊洗手邊想, 要是坐在那馬桶上麵, 該是什麽滋味.


火車開了約兩小時就停在一個小站上. 我一看站名, 就是昨天乘大巴去過的歐岩特唐博鎮. 如果昨天就住在歐岩特唐博鎮, 今天豈不是既省了時間, 又省了車錢. 如果以後有朋友要來, 一定要告訴他們讓旅行社這樣安排.


在歐岩特唐博鎮車站上我們看見許多高中生摸樣的年輕人, 一個個都背著行李. 我以為是趕火車的, 但阿根廷人告訴我們, 那些人正要沿著印加小道, 徒步去馬丘比丘, 可能要走兩三天.

火車接下來基本上是沿著那條穿過 “神聖山穀” 的河流, 穿行於安第斯山脈的崇山峻嶺中. 河流的河床再也不象在 “神聖山穀” 時那樣平緩, 狹窄的河床裏堆滿了巨大的石頭, 兩岸都是萬刃高山. 清澈的河水時而從巨石上咆哮而下, 時而迂回成險灘. 可能是海拔高度的降低, 過了歐岩特唐博鎮後, 山上的植被逐漸多了起來, 植物的種類也越來越豐富. 較平緩的地帶都覆蓋著茂密的森林, 即便是在灰白色的絕壁岩石上, 也點綴著一片片的綠色. 這奔騰的河水, 這陡峭的高山, 這濃陰避日的森林, 給我們帶來一種去深山探險的境界. 隨著火車接近終點站, 阿古司克裏揚特鎮, 一種情緒高昂, 整裝待發的感覺從心中升起.




一出火車站, 我們就看到了一麵舉得高高的粉紅色小旗. 我們過去報了姓名, 那舉旗的導遊馬上就從他手中的名單上找到了我們的名字. 車站出口處是一個巨大的市場, 大概與 “神聖山穀” 中去過的那個差不多. 我們跟這粉紅小旗轉出了市場, 沒幾步路就到了大巴車站. 車站就在河邊上, 周圍都是險峻的高山. 山上有綠色的灌木, 點綴著不同顏色的花.




開車後, 大巴一直沿著陡坡, 盤旋上山. 我想, 用毛主席的詩句, “躍上蔥蘢四百旋” 來形容這段車程非常合適. 公路又陡又窄, 許多路段隻能容一輛車子通過. 開了大概有三十分鍾. 從車窗看出去, 那條湍急的河流現在看上去隻是一條在群山下流過的小小的山澗而已. 馬丘比丘到了.






我們一行人正要進走進馬丘比丘遺址, 隻看見前麵公園門口有一個女孩子在向我打招呼. 我以為她是在與我身後的同伴打招呼. 但看看旁邊也沒有別人. 再看, 她的確是在招呼我. 她看我滿臉疑惑, 就說, 你忘了在飛機上? 原來就是飛機上, 坐在我們前麵一排的女學生. 她們正準備下山. 看來仍然是一付興奮的樣子. 我們隨便聊了兩句. 這女孩年紀不大, 英文卻相當不錯.


一進公園, 這個著名的印加遺址就完全展現在我們眼前. 那景色給我的感受很難準確地用的文字來表達. 這既表現出一種人類文明與自然壯觀的完美結合, 也是一個人類在極其艱難的環境中求發展的寫照. 我們不斷地拍照. 仿佛從每一個角度, 每一個聚焦點, 都能展現出一副別具一格的景致. 遊客們也相互幫著拍照. 看得出來, 每個遊客都被這裏的景象深深地觸動了.



導遊把遊客分成兩組, 一組用英文講解, 另一組用西班牙文講解. 那位英文講解員十分風趣, 他的講解不斷引來旅客的笑聲. 他把印加的曆史介紹了一番後說, 印加的許多領袖被西班牙人殺害後, 剩下的印加人懷著對西班牙人,和所有白人的刻骨仇恨逃進了熱帶雨林的深處. 他們在那裏建立了一個名稱為 “拜惕惕” 的國家. 可是白人仍然不放過他們, 派了探險家去雨林中尋覓. 不過這些探險家往往進得去, 出不來, 全被拜惕惕的人抓起來吃了. 現在拜惕惕的人已經不恨白人了, 因為白人吃起來味道不錯. 我們這批說英文的遊客大都是白人, 大家聽了導遊的這番講解後, 一個個你看著我, 我看著你. 導遊講完後, 我便順著他的話往下說, 聽說拜惕惕的人對白人也不是都同樣喜歡, 他們更喜歡傳教士, 而不太喜歡政客. 導遊聽了有點疑惑地看看我. 我接著說, 政客就是太髒, 洗不太幹淨. 遊客中又發出一陣笑聲.

等到導遊帶著大家把主要的部分看完, 已經是差不多兩點半了. 當天要回庫司口的旅客開始陸陸續續乘車下山. 我們因為還要在山下住一晚, 一點也不著急. 找了塊平整的石頭坐下來, 從背包裏掏出準備好的炒杏仁和腰果, 還有那包土豆片, 加上礦泉水, 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

飯後我們繼續在山上逗留. 除了連綿起伏的崇山峻嶺外, 這裏也處處表現出熱帶雨林的特色. 太太非常喜歡蘭花, 也曾在家裏養過蘭花. 盡管費了不少心血, 但養的蘭花們似乎並不領情. 如今在這大山上, 蘭花從石縫中, 岩石邊茂盛地開出來. 處處可見.


走著走著, 我們看見有一道籬笆和一個虛掩著的小木門. 我推門進去, 看到裏麵有一條小路, 門口坐著一個工作人員. 我問他, 這小路通向何處, 他指指不遠處的一座陡峭險峻的高山.我完全沒想到居然還有道路可以上這山. 他說每天隻允許四百人上山. 今天的額度已滿了. 我如要登山, 明天早點來. 如果在七點半以前到達這裏, 就有希望登山. 那山的名稱叫”威納比丘”.


在這風景絕佳的馬丘比丘, 我們流連忘返. 這時遊人已漸漸離去, 在這空曠的大山裏, 基本上就是我和太太, 坐在一處山崖邊上, 一邊休息, 一邊欣賞著風景. 這時, 天氣也起了些變化. 從遠處高高的山巒間飄過來的雲霧遮擋了我們身後的太陽, 徐徐的山風帶來一絲涼意. 看著這些高大的山巒, 這空曠的廢墟, 感受著這陣陣寒意, 我心裏閃過一陣淒涼. 在大自然麵前, 人是多麽的渺小, 無奈, 要經曆多少的艱苦, 付出多少的努力才能求得生存, 才能一代代生衍下去. 盡管是這樣, 人們還要相互傾紮, 掠奪, 殘殺, 欺騙. 人啊, 人.


下午五點多, 差不多黃昏時分了, 我們才乘著大巴下山. 路上, 淅淅漓漓地下起雨來. 到達山下車站時, 雨越發下得大了. 我們一邊在路邊屋簷下躲雨, 一邊看有沒有賣傘的, 一邊打聽去旅館的路. 盡管路邊鋪子一個接一個, 這裏卻沒有傘賣. 這時一個本地的小夥子主動帶我們去旅館. 其實, 旅館很近, 不過三五分鍾而已. 我一邊走, 一邊跟太太說, 要是我們那兩把傘帶來了, 那真是一紮頂了(上海話, 出足風頭了). 到旅館後我給了那小夥子幾個鋼瓣兒, 他連連道謝.

到旅館不久雨就停了. 太太想去火車站旁的商場看看. 這商場雖然簡陋, 但規模不小. 出售的商品主要是些秘魯的土產, 包括用駝羊毛織的頭巾, 衣服等. 也有些木料雕刻成的藝術品. 我對這些東西沒什麽興趣. 太太看她的, 我就在商場裏閑逛. 走著走著, 我注意到路旁站著一個大概三四歲的小女孩, 她眼睛緊緊盯著我, 那眼光中有幾分好奇, 幾分害怕. 我故意也用眼睛斜盯著她, 站在那裏一動不動. 她看了我足足一分鍾, 然後從小嘴裏擠出裏幾個字, “擴尼計哇” (日語, 你好). 說完就把頭扭了過去. 我心裏一陣好笑, 用西班牙語回了一句. 這次旅途上, 我看到許多日本遊客. 這也可能與秘魯的日裔人口有關, 十年前, 秘魯的首相也是個日本人.

威納比丘曆險記

第二天, 我們一早五點鍾起床, 五點半吃早飯, 六點上大巴. 六點半進了公園, 直往那小木門處走去. 到那裏時, 已經有兩百來號人在那排隊了.

不到七點, 太陽出來了. 在陽光的照耀下, 山穀底下彌漫著的雲霧慢慢生騰起來. 看著威納比丘在霧氣中時隱時現, 我想起了江青的詩句, 江上有奇峰, 沒在雲霧中, 平時看不見, 偶然露猙容. 我們正在山崖邊上看著風景, 隻聽見下麵一陣響亮的鳥叫聲, 往下看去, 一大群全身翠綠的大鸚鵡從山崖下飛出來, 繞了一圈後, 飛到山崖後麵去了.


七點鍾, 那扇小木門開了. 等候的人們十人一組走上了那條小路. 我們經過小木門時, 已經差不多八點了. 走了沒多久, 小路有一分岔. 路標上指著, 一條路是到山下一處大山洞(Grand Cave)的景點, 那裏也有一些印加遺址, 但規模比山上的小多了. 另一條是上威納比丘的路. 上山的路一開始尚好走, 不久就開始上坡. 坡越來越陡, 轉著之字形的彎. 因地勢險峻, 路旁有的地方設了欄杆.


我剛上路時感到還行, 有幾個年紀與我相仿的遊客還被我們甩到後麵. 但隨著坡度越來越陡, 我們登山的速度也越來越慢, 氣喘得越來越粗, 在清涼的早餐, 我們汗流浹背. 走不了幾步, 就要站在路旁歇一陣, 喝幾大口礦泉水. 許多年輕的遊客都把我們超了過去. 我一步步地往上邁, 一邊走, 一邊心裏念著, “下定決心, 不怕犧牲, …” 路不僅陡峭, 也變得很難通行. 最後, 我們要通過一段在巨大的岩石下開出的小道. 我即便是蹲下來挪, 也要碰著頂上的岩石, 於是索性趴在地上匍匐移動. 在那黑暗的洞裏爬著, 我心裏隻想著, 千萬別地震. 經過一小時又二十分鍾, 我們終於站在了山頂最高的那塊石頭上. 看著下麵的馬丘比丘, 周圍綠色的群山, 山下的澗水, 遠處的山峰, 我心裏有一種自豪感, 一種寶刀不老的感覺. 想起了幾句郭沫若的大作, “…隻有在那崎嶇小路的攀登上不畏艱險的人, 有希望達到光輝的頂點.”


山頂上地方很小, 邊上都是萬丈絕壁. 遊客們大都坐在石頭上, 一方麵是休息, 欣賞風景, 一方麵也的確沒有什麽活動的空間. 在山頂的遊客中有兩三個日本女孩. 她們一會兒坐在山崖的邊上, 兩條腿懸空蕩在那裏, 一會兒又在很斜的石頭上走來走去. 我想, 這些丫頭膽子怎麽這麽大, 還要不要命了.


到山頂後, 雖然心裏有自豪感, 但我們也的確是精疲力竭了. 在山頂上坐了好一陣, 帶來的礦泉水也喝了不少.


看有許多遊客都沿著一條比較平緩的小路下山, 我們也就跟著走, 其實, 這是我們犯下的一個大錯誤. 這條小路不是回馬丘比丘的路, 而是去山腳下的那個大山洞的. 這時, 不僅我們的體力已經消耗了許多, 更糟糕的是我們身邊隻省下很少一點水. 我們不斷往下走, 那石徑也越來越陡. 有好幾處, 路根本就斷了, 隻有一個一丈多高的木頭梯子架在那裏. 下了梯子, 才有路繼續往下去. 越往下走, 我心裏就越沒底. 但也不能往回走, 體力已經不允許我們沿這樣陡的路再爬回到山頂, 隻好硬著頭皮走下去.


路上, 有一個巴西來的女孩子基本上與我們同行. 但因語言不通, 我們沒有太多交談.隻知道她與另三個夥伴一起出遊. 但別人都不願去看這個山洞, 於是她就成了獨行俠. 她有一跟拐棍, 杵著走. 到了下梯子的地方她就把拐棍先扔下去. 她有時走到我們前麵, 但有時又被我們趕過.

在下山的路上走了不遠, 我們就把隨身帶來的礦泉水喝光了. 雖然口渴得很, 但我們隻能堅持著. 越是往下走, 天氣就變得越熱. 終我還是開口問那位巴西女孩能否給我們一些水. 那女孩聽了, 馬上從背包裏抽出一個礦泉水瓶子遞給我, 但一看也隻有小半瓶水. 盡管她執意要給我們, 但我想, 這點水她自己喝可能都不夠. 我們還是推辭了回去.


大約用了一個半鍾頭, 我們終於到達了那個大山洞. 這裏有一些保存完好的印加建築, 都是用大塊的石頭鑲嵌而成, 但規模很小, 僅三四間房子而已. 山洞口很大, 但很淺. 可能是這幾天看了不少印加古跡, 再加上體力透支, 遊興不高, 隻感到洞裏也無甚精彩. 我們就坐在石頭上休息, 盡量恢複體力.

我們與那個巴西女孩同時到達大山洞. 我們到時, 那兩個山頂上看見的日本女孩已經在那裏了. 不多久又來了一對男女, 都是挪威人, 一個加拿大小夥子, 和一對男女, 男的是英國人, 女的是德國人, 還有一對美國人.

回去的路就是那條從小木門進來後就分岔出到大山洞的路. 據那個加拿大小夥子說, 這條路不太陡, 要比從山頂下來的路要好走些. 我估算了一下, 大山洞與馬丘比丘的高度差可能在三四百公尺, 加上山路迂回, 體力消耗過大, 起碼要兩個半小時才能走到. 我們還要乘大巴下山, 吃午飯, 再趕五點鍾離開阿古司克裏揚特的火車. 為了趕時間, 我們也沒敢多休息, 那兩個日本女孩走了不久, 我們也走上了回程, 當時大約十二點.

那路雖然沒有從山頂下來的路陡, 但坡度仍然很大. 走了不多會兒, 我們就氣喘噓噓, 汗流浹背, 不得不得在路旁坐下來. 就這樣, 走走停停, 大概不到一個鍾頭, 那個巴西女孩趕了上來. 看著我們的窘況, 她似乎很同情, 但語言不通, 再加上她也無能為力, 隻是朝我們笑了笑, 杵著拐棍走了過去. 不多久, 那個加拿大小夥子也趕上來了, 我有點不好意思, 但又出於無奈, 開口問他能否給我們一點水. 他腰間掛了一個水瓶子, 差不多是滿的. 他二話沒說, 從我們手裏接過空瓶子, 裝了大半瓶子. 一邊到水, 他一邊說, 他的水都是買來的礦泉水, 意思是讓我們放心喝他的水. 接過水瓶子, 我說, 我有些幹果(nuts)可以和他共享. 他說, 對幹果沒什麽興趣. 我說, 先看看再說吧. 說著拿出了一個裝了腰果和杏仁的朔料口袋. 他看了後顯然改變了主意, 說, 這些幹果都是最好的, 接著拿了幾顆. 我看他不好意思多拿, 就抓了一大把給他.

我們的水瓶子是比較小的一種, 裝滿了也不到一公升. 由於在上山的路上我們出了許多汗, 不一會兒, 那個瓶子又空了. 又走了半個多鍾頭那對美國人趕了上來, 我們又向他們討水, 他們的水是放在背包裏的, 有根管子通出來. 他們也是二話不說, 從管子裏擠了大半瓶子給我們. 接下來是那對英國人和德國人, 他們在兩小時後趕上了我們. 他們有一大瓶尚未打開的礦泉水. 我們向他們討水時, 他們也是毫不猶豫地打開瓶子, 往我們空瓶子裏灌水. 一邊倒還一邊說, “我們自己絕對喝不了這麽多.” 我一邊接過灌上水的瓶子, 一邊連聲道謝, 心裏想, 這可是救命水啊.

靠著這些遊客的接濟, 我們走了兩個半小時. 但前麵的路仿佛仍看不到盡頭. 我們既缺水, 又精疲力竭, 每走二三十階, 就要坐下來休息一會兒. 我們當天還要趕回庫司口, 憑我們現在的速度和身體狀況, 我真有點擔心能不能趕得上五點鍾的火車. 再這樣走了半小時, 路似乎平坦些了. 再往前看,馬丘比丘就在對麵的山坡上, 還看見那條通往小木門的小路有往來的遊客. 我們信心頓時大增. 再走了幾分鍾, 我們看見對麵山坡上有個女孩子在往這邊招手. 仔細一看, 就是那個巴西女孩. 我們一邊也向她招手, “Hola!” (西班牙話, 你好的意思, 我估計葡萄牙話也差不多) 我一邊放開嗓門喊了一聲. 她再向我們招了招手, 然後回過身, 繼續往那扇小木門走去.

我們又走了近半小時, 眼看就要到那個小木門了, 隻聽後麵有人說, “怎麽樣, 你們總算走到了.” 我回頭看去, 那個加拿大小夥子正朝我們走來. 我有點奇怪了, 他不是老早就趕過我們了, 怎麽又出現在我們後麵? 他告訴我們, 他是個職業登山運動員. 剛才他又往那威納比丘山頂去了一趟. 他拿出那個掛在腰間的水瓶子, 在我們麵前晃了晃, 說, 也空了. 那意思好象要證明他的確去了山頂.

出了馬丘比丘公園, 我們馬上買了兩大杯冰鎮可樂. 一飲而盡. 我還把太太的那杯也拿過來, 喝了幾大口. 當第一口可樂從吸管進入我口腔時, 那感覺絕對不是在喝可樂, 那是在喝瓊汁.


半個小時後我們到了旅行社安排的吃午飯的餐館. 我告訴服務生我的名字後, 她說她已經把我們的就餐時間從昨天改成了今天. 一頓午飯我們足足吃了大半個鍾頭, 喝了許多茶. 大約四點半光景, 我們步履艱難地走進了火車站.


後記

回來在整理照片時, 我看著這幾百張大部分都是山川的照片對太太說, 古語雲, 仁者愛山, 智者愛水. 看來, 本人是個仁者. 該不是這山望著那山高的仁者吧, 太太應了一句.

此次旅遊從利馬出發, 共五天, 如安排得好, 還可去更多的景點. 五天裏每人花費八百五十美元, 包括購買少量旅遊紀念品. 用掉電池二十多節, 拍照片五百來張, 電視片段若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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