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望子回家
王先生與太太住在美國亞特蘭大.他們的兒子今年二十三歲,在外地讀研,難得有機會回來.前兩天打電話說要回來住幾天,讓王先生夫婦興奮不已. 這天,王太太一邊給王先生剪著頭, 一邊講著兒子回來的事.“兒子今天打電話來說已經訂好了飛機票, 一月底就回來.”王太太說.
“怎麽那個學術會議的投稿截止日期正好是一月二十號. 要不, 早點回來, 還可以一起過個年. 一年裏一共回來不到二十天, 還連年也不能一起過. 我看兒子這次來的機票錢就由我們出吧. 又不缺那幾百塊錢.” 王太太繼續聊著.
“你一看到他過年時寄來的那個禮品盒就心軟了. 那個禮品盒是他應該孝敬的. 怎麽又跟飛機票扯上了. 再說那禮品盒也沒趕在過年前寄到. 你這一來, 他可是吃個小虧, 占了大便宜.” 王先生跟太太開著玩笑.
“什麽大便宜, 你看著, 到時候你把錢塞給他, 他還不一定要呢. 你忘了他大學剛畢業, 就在我們麵前講, 他已經是一個獨立人了. 弄得我們好說歹說, 才把祝賀他畢業的那張支票塞進他的口袋.” 王太太一邊說著, 一邊解開圍在王先生脖子上的布單, 在王先生的光脊梁上撣了幾下. 王先生拿起眼鏡, 朝洗澡間走去. 王太太掃幹淨地上的碎頭發, 順手把門後的暖氣控製合的溫度往下調了兩度.
第二章 請君入甕
“王兒子到哪去了?” 兒子回來的第二天下午, 王先生早早地下了班,到家後卻不見兒子.
“到健身房去了.” 王太太一邊在捏著餃子一邊回答著. “他說要身上長肉, 光靠吃還不行, 同時還要鍛煉. 今天下午他到健身房買了一個星期的票, 這不，正鍛煉著呢．叫我晚飯好了就打電話叫他. 我已經打了電話. 正好你回來, 快把水燒上, 等他回來就下餃子.”
“這是什麽理論? 他那麽瘦, 要多吃少動才能長胖. 象他那樣鍛煉, 吃下去的都消耗了, 拿什麽來長肉?” 王先生放下手中的手提包, 順手往煤氣爐上坐了一鍋水.
“那等他回來, 你把這道理跟他講講? 就怕你的理論鬥不過你兒子的.” 王太太不以為然地瞅了王先生一眼.
“爸爸, 媽媽, 我回來了.” 餃子剛開鍋, 兒子就回來了.
“那個健身房怎麽樣?” 王先生想跟兒子隨便聊聊.
“挺不錯的, 比我們學校的要強. 器械的種類要多多了.”
“我的同事有好幾個也是健身房的會員. 不過我對健身房沒興趣. 要跑步, 我們小區裏不就能跑? 幹嘛非在那機器上晃.” 王先生信口附和著.
“那邊的LA FITNESS 健身房裏還有遊泳池.” 王太太一邊撈著餃子, 一邊插了進來.
“爸爸, 我建議你們也去那裏看看. 今天晚上沒事, 與其坐在那裏看電視, 還不如出去轉轉. 我反正是不看你們那些韓劇的.” 王兒子說完, 臉上閃過一絲狡狤的笑容. “要不你們在家待著，我一個人出去。”
“好好, 那就去看看.” 王先生有點無可奈何.
晚飯後, 兒子抄起電話,撥通了LA FITNESS健身會館的電話. 講了一陣後, 就催著一家人上了車, 徑直往會館開去.
冬天的寒風呼呼地吹著．下車後王先生趕緊把大衣的拉鏈往上拉到頭，免得冷風從領子裏灌進去. 一行三人快步往會館走去. 一拉開會館的門, 一陣熱氣迎麵撲來,把王先生的眼鏡渡了一層霧水. 在明亮的燈光下, 王先生隻模模糊糊地看見裏麵人頭攢動.
“你們是剛剛打電話來,約了看看這裏設施的嗎?我叫KEVIN” 王先生擦了擦眼鏡, 才看到一個小夥子正迎麵走過來.
“是的, 我叫ROBERT.”兒子一麵答應著,一麵伸出手去.然後指著王先生夫婦, “他們是第一次來, 就請你介紹一下”
小夥子領著王先生一行邊走邊介紹各種器械的功能, 還看了會館裏的遊泳池,桑那房等設施. 除了運動器械和設施外, 小夥子還講了許多會館裏安排的鍛煉科目, 有俞加訓練班, 健身舞訓練班什麽的. 介紹完後, 小夥子問王先生夫婦想不想參加, 並把入會的費用打印了出來. 會員的費用分兩部分, 一是新會員登記費, 兩個人要兩百多元. 另一部分是月費, 兩人每月一共七十元. 王先生本來並沒想參加,但又不好馬上回絕小夥子, 起碼人家剛熱情講解了一番, 正在想怎樣脫身, 那小夥子又解釋道, 入會可有十天的試用期,如不滿意隻要說一聲,馬上退錢走人.見王先生還在猶豫,兒子把王先生夫婦拉到旁邊說,“這樣吧,會員登記費我來出, 你們隻出月費怎麽樣?”
無論如何由兒子來出錢,王先生是不能同意的,那真是一點麵子都沒了.但又被兒子將了軍,陷入進退兩難的局麵,隻好狠了狠心,從口袋裏掏出張信用卡,遞了過去,再提起筆來,在入會的表格上簽了字.
第三章 運動鞋
第二天王先生回到家時,兒子正在整理著剛買回來的運動衣褲.見王先生回來了就催著他試一試,看合不合身.試完後又拿出一雙運動鞋讓老爸試穿.王先生一邊穿著鞋,一邊說, “買鞋子幹什麽, 我不是有運動鞋嗎?”
“那就是你的運動鞋,放在車庫的門背後好幾年了.今天上午是兒子幫你找了出來,本來他要放在洗衣機裏洗的,被我攔住了.洗了這麽髒的鞋子,我還洗不洗衣服了?”王太太指著鞋子說.
兒子見老爸紀好了鞋帶,就蹲下去,按了按鞋子的前部,看緊不緊,又讓老爸站起來走了幾步,直到老爸感到鞋子舒適合腳,才放心.
“那是你手洗的?這麽快就幹了?.”王先生一邊脫著鞋,一邊問王太太.
“是你兒子洗的,弄了整整一個下午.先把鞋子泡上,又向我要了把刷子,先衝,再打上肥皂,再刷.最後又拿上我的電吹風,吹了差不多兩個鍾頭.要不然哪能幹得這麽快.”
晚飯後,王先生蹬上那雙運動鞋,挎上裝有運動衣褲的包,一家人開了車,往健身房駛去.
到了健身房,王先生心裏惦記著這兩三百元的會費,使足了勁,先在走路機上跑了一陣,接下來又在遊泳池裏撲騰了半個多鍾頭.起來後,衝了淋浴,稱了體重,才穿上衣服出來.
“怎麽樣?”兒子問道.
“還不錯.”王先生說.
“就是不知道能堅持多久.”王太太旁邊插了一句.
“我相信爸爸是能堅持的.我這個爸爸不是一般的爸爸.”兒子盯著老爸, 狡猾地笑著.
第四章 反複
“老王,你是不是扭了腿啊?”公司裏的同事蔣勇看王先生走路時有點不順,關心地問.
“沒事的.昨天去LA FITNESS健身房練過頭了.”
“你也去那兒鍛煉?我太太一直在那兒鍛煉,已經兩年了.”
“還不是上了兒子的當,一進去就是兩百多.既然進去了當然要多運動一把.”
“現在真是漲價了,我太太當年去時一年的會費不過兩百多.我們一買就是三年的…”接下來蔣勇還說了點什麽,可王先生一點沒聽進去.
下班回家後,王先生一進門就嚷著要去退會.兒子問清情況後問王先生,會費怎麽樣才合適.王先生想了想說,“減個七十五元差不多.”
“你同事太太叫什麽名子?”兒子問道.
“他太太叫田穎.”
“那好,今天我去跟他們交涉.如果他們不把會員費降低七十五元,我們就退會.如何?”兒子再問.
“就這麽辦.”王先生肯定地回答著.
“不過,我去交涉的時候,你和媽媽不能插話,全由我一個人來對付好嗎?”
“行.”
晚飯後,一家人再次來到LA FITNESS會館.兒子找到KEVIN後就與他談起來.王先生夫婦說好不參與,就在一邊等著,看著.兒子與KEVIN談了好一陣,接著KEVIN就打起鍵盤來,這時,計算機的屏幕上出現了田穎的照片,旁邊還顯示了田穎交付的各種費用的表格.KEVIN 看了看表格就走開了.兒子過來說,“他要去問經理,看行不行.”又過了一會兒,KEVIN 過來說, “好吧,不過我們需要重新簽一份合同.”
第五章 兒子的電話
幾個星期一晃就過去了.一個周末的下午,王先生正與幾個朋友在家裏喝酒聊天,電話鈴響了起來.電話是王太太在樓上接的.一開始王先生並沒有注意,繼續與朋友們聊著天. “爸爸上個星期隻運動了兩次,這個星期才去了一次.”王先生聽見太太這樣講才知道是兒子打來的電話.本要想解釋一下,又不好放下朋友們.
晚上,王先生問太太兒子打電話來有什麽事兒.
“你怎麽知道兒子打來電話?”太太反問道.
“在兒子麵前講我的壞話還當我不知道?”
“什麽壞話?他問我,你鍛煉的情況,我不過是如實反映.本來他要跟你直接說的,我告訴他你有朋友在這裏,他才罷了.”
兩三天後的一個晚上,王先生剛吃完晚飯,電話鈴又響了起來. 王太太拿起電話, 聽了一下,就把電話遞給王先生,說,“兒子要跟你講話.”
“兒子,”王先生那起電話,“你這個電話打得正是時候,要不然,我們就要去鍛煉了.告訴你,這個星期我們已經去運動了三次.我感到耐力比以前要強多了.”
“是嗎?我知道你會堅持下去的.我說過,你不是一個一般的爸爸.我今天打電話來是想告訴你們,我寫的文章被那個國際會議錄取了…”
見王先生擱上電話, 王太太笑著問“兒子講點什麽?”王先生看著太太答非所問地說,“我又中了共軍的奸計了.走吧,我們去運動去.”
還在府上吃過魚
這個兒子好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