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 (10)
2008 (105)
我們的圖畫課老師姓王,小矮個子,戴著一副酒瓶底厚般的眼鏡。撅著厚厚的嘴唇,一看就是很憨厚的一個人。正因為憨厚,所以被人欺。他是我在小學裏看到的唯一一個上課管不住學生的男老師。
他一上課,課堂準是亂哄哄的,學生可以滿屋子亂竄。他不管,因為他管不住。於是就出現了他一個人在講台上講課,示範畫圖。學生在下麵東一堆西一堆的玩。誰也不妨礙誰。鈴一響,他下來收作業,收齊了走人。這倒和鬼國差不多。
一到圖畫課,我最忙。因為我得幫我哥們畫呀。所以那時他收上去的作業裏有五六份是我畫的。他也不戳穿,隻要你交作業就行。
別看王老師蔫蔫的,其實他還是很有才華的。他特別擅長刻圖章。你到他辦公室裏去就可以看到他桌上堆的各種各樣的圖章五花八門的不少。我還跟他學過刻章。那時沒錢買石頭買刻刀,一切均自己動手。石頭從港務區裏撿滑石,撿回來後自己在牆上磨,硬生生地磨出一條章石來。那刻刀也是撿非鋸條,折了,然後再磨出一段尖尖的刻刀,一端用布條纏好。沒有固定的夾子,隻好用手。結果常常把手劃的血淋淋。不過那時好像也不怕,挺著迷的。
王老師的手腕上有一圈疤,人們私下說是戴手銬鬧的。就這麽一個與世無爭的老實人,據說在大運動中還是倒了大黴。有次刻圖章,沒注意墊的報紙上有領袖像。結果在領袖臉上劃了幾道。這本來不是什麽大事,扔掉就完了。關鍵是他自己沒看到而讓別的老師看到了。那時人人積極,總有幾個小人在裏麵折騰。這一上綱上線,王老師就成了反革命,還現行。公安局來輛車就把他給銬走判了兩年。不過有幸的是,後來提前釋放。在文革結束後,也給平了反。隻是在牢中兩年的苦隻能是白吃了。
一說到王老師入獄。我想起我那小學被抓到監獄裏的老師還真不少。真是廟雖不大小鬼不少。不過與王老師不同的是,另兩個算是罪有應得。一個姓袁,一個姓邢。
這就是命。該你的躲不掉。不是你的也攤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