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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無意種花,也無心栽柳。隨性撒字,意走行間。有心者進來坐坐,絮叨絮叨寬寬心。萬事順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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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動物的幾次緣 三。黑老大和黃二

(2008-09-25 08:29:43) 下一個

黑老大是快過年時我鄉下的親戚送來的母雞,一兩歲大,一身黑的發亮羽毛,很神氣。我一看就喜歡上了。小孩嘛,對小動物都有興趣,特別那時剛看完一篇小說叫“蘆花雞”,講的一個小孩養了一隻特懂事的蘆花雞,這雞給他帶來許多快樂的故事。弄得我也特向望能養隻雞像書裏寫的一樣,結果還真來了。因為它有一身黑羽毛,很漂亮,所以就叫它黑妹。那時城裏是不許養雞鴨什麽動物的。誰家養了,裏弄小腳偵緝隊發現後,就會上門要求殺了。但過年時就放鬆些。因為城裏的雞鴨都是配給,平時吃不上也就算了,一到逢年過節就不夠了,哪有過年不吃雞的。為了過好年,各家都有各家的招。或去農民集市買,或托鄉下親戚帶,反正總得想方設法搞到。別看平時城裏人都看不起鄉下人,這時鄉下人可就吃香了。特別是有親戚在鄉下的,那優勢不是一點點的大,用現在話講,那叫大發了。因為你可以從鄉下搞到城裏搞不到的東西。像禽蛋魚肉,黃豆香油等等土特產品。黑老大就是那時候來我家的。所以黑老大不是我的寵物,而是我家的過年用來打牙祭的犧牲品。

雞送來後,得有住的地方。在老爸的幫忙下,在陽台給它搭了個窩。怕它冷,還找來個舊的草窩 * 讓它睡。應該說是很舒服的,我看它也很滿意。因為晚上我去看它時,就見它在那草窩裏舒服的哼哼唧唧的。在鄉下它哪受得到那個待遇。那黑妹,也很珍惜它那窩,平時收拾得幹幹淨淨,從沒在那窩裏拉過一泡屎。這和我看到的別的雞窩可是大不一樣,我看到的那些雞窩裏總是堆著雞屎,髒得要死。這也是黑妹招人喜歡的原因之一。黑妹脾氣也好,很淑女。平時不太有聲響,就是餓了也最多咕咕幾聲,你給它喂食,也是不慌不忙,不像別的雞猴急猴急的,不僅搶,還弄得滿地都是。

盡管我們全家對黑妹印象頗好,但還是沒忘記它的身份地位。這不,這天晚上大人們又開始要琢磨起它來,因為有客來,準備周末拿來下廚。

我是很不舍得,畢竟幾天下來對它慢慢產生一點感情,可我也知道它難免一刀,隻希望它能多活些日子。所以一到白天,就盡可能去和它玩玩,和它說說話。我一邊撫摸它那滑順的羽毛一邊說:“黑妹妹呀,沒辦法呀。周末要殺你招待客人啦。”黑妹若無其事地閉著眼蹲在那裏,不時舒適發出咕咕的聲音,一點不感覺大禍來臨的樣子。也是,它也聽不懂我說的話。

到了傍晚,我們突然聽見黑妹在叫“咯咯蛋,咯咯蛋。”誰都知道,這是母雞生蛋的特有叫聲。我急忙跑出去一看,哇,雞窩裏還真躺著一個蛋,黑妹在一邊看著我,得意洋洋地起勁地叫著。我伸手把那蛋拿出來,蛋還留有餘溫,但上麵還留有一點點血絲。我那個高興喲,我給黑妹喂了一把米,就急急跑回屋裏報喜去了。

黑妹下蛋了,黑妹是隻會下蛋的母雞,這讓全家高興得不得了。在那年代,雞蛋是配給的,好像一戶一月就半斤還是一斤,我記不得了。但肯定是不夠吃。有時上親戚家去串門,給我們小孩臥個蛋,那是最大的享受了,那也隻有在過年時才有。象電影裏的“孩子,大娘給你攤個蛋” 給咱子弟兵吃的情節,我看看都覺得饞。心想那戰爭年代都能隨時吃個蛋,那日子一定比現在好過。

黑妹生了蛋後,地位也變了。一下子從菜市口拉回到金鑾殿,不僅大赦還給地位了。我家這下就舍不得殺黑妹了。沒人會殺雞取蛋,這點道理還是懂得。為了招待客人,我爸到菜場去買了個凍雞應付客人。黑妹算是活下來了。

因為在過節時期,客人還是比較多,黑妹不能殺,總得有個替代的,老買凍雞也不行。味不地道。於是我爸又從農民那裏買來隻母雞。

新來的母雞是隻黃羽毛的新雞,也就是也沒生過蛋的雞。買回來自然和黑妹放在一起。給它做個伴。現在人們研究發現,動物也和人一樣,也是有階級的,也是分等級的。人類社會進步了,開始講究消除階級,講究平等。動物還沒有,沒領袖領導鬧革命。所以還停留在等級社會裏。所以有時我在想,那些動物保護主義者,是不是更應該花些精力去研究研究怎樣消除動物界的等級製,把民主自由的概念輸入當動物界裏去。特別是西方人,那麽愛講民主自由。

雞的腦袋雖然小了些,但也不例外,和別的動物一樣,是很講究等級製的,早來後到會影響到它們的地位。當一隻雞時,你不覺得雞的社會存在。等有兩隻雞時,就顯現了。來了新雞,黑妹的老大地位出來了。這新雞一來,就膽怯地縮在一邊。我放下食物它也不敢吃,等黑妹吃完走了才怯生生地急急琢幾口。晚上睡覺也不敢進雞窩,就睡在門口。這讓我這個受過社會主義教育小屁孩看的很不舒服。這不是明擺著階級壓迫嗎。我也沒受過雞的教育,看不慣這種封建等級製,要打到封建製,解放全人類,也包括雞姐雞妹。於是我就去教訓黑妹,不準它欺負新來的姐妹。喂食時,我就放在新雞前,讓它先吃。晚上睡覺時,我硬把新雞也塞進雞窩。讓它們一起睡。還好黑妹脾氣好,肚量大不計較,這樣折騰了兩三天,新雞才適應。敢一起吃,一起睡了。不過吃的時候還是讓這老大,反正能吃飽。睡的時候,睡在靠門口,替老大擋風。著封建意識看來是一時不那麽容易消除的幹淨的,得慢慢來。

來了新雞,黑妹確立了老大地位,那麽新雞就是老二了,它一身黃,就叫它黃二吧。人們總是說大憨二奸三搗蛋。我雖然隻有兩隻,但就這倆,也應了那句話。黑老大真的是挺憨厚,雖然有生蛋救命之舉,那也是不得已。再說了,生蛋本來就是母雞的職責,無非是早點晚點的事。為了命硬逼出個蛋來,那叫本事。對新雞,就是那個黃二,黑老大倒是從來不欺負,隻要它不太過分的話。倒是這個黃二,很奸。人在的時候,它顯得特老實。人不在跟前,它事情就多。一天到晚鬧騰,又是叫,又是飛,還到處拉屎,很是煩人。一星期下來,家裏又開始討論殺雞招待客人的問題,殺哪隻呢?我自然傾向保老大,一是時間長,感情深些,二是它老實幹淨不惹事。盡管它又不下蛋了。這裏忘了提醒一點,黑老大自從生下那個處女蛋後,再也沒生第二個。害得我天天給喂好的,日日盼它下蛋呢。第二天,我看黃二又在折騰。就告訴它,你折騰不了幾天了,這個周末就是你的末日。黃二不理,照樣折騰。可到了第二天中午,我又聽見“咯咯蛋”的叫聲,我以為是黑老大又下蛋了,高高興興地衝出去一看,傻眼了。是黃二在叫呢。窩裏又躺著一個蛋。我很疑惑,這是誰的呢?不會是黃二冒名頂替吧?這家夥奸著呢,為了活命冒假的事不是沒可能,看看不象啊,黑老大老老實實呆在一邊閉目養神呢。回去跟大人們一說,他們也不明白。決定在觀察觀察。結果第二天,黃二又給我們下了一個。這下沒的說。黃二也用蛋救了自己一命。這事今天想想是挺怪的,這是巧合呢還是雞有預感,用下蛋來救自己。一隻雞這樣是巧合,那兩隻怎麽解釋呢?不是巧合,那雞是怎麽感覺的呢?它們懂人話?特別是黃二,是它自己知道的呢還是黑老大教它的?這對我來講永遠是個謎。

黃二也能下蛋自然也不能殺。於是我爸不得不再去農民那裏再買一隻來。於是我家有三隻雞了。這下我家開始熱鬧了。人家說三個女人一台戲,三隻母雞還不唱個十台八台的。女士們還請別生氣,這母的在一起還真不一樣。特別是黃二,本來就是不個省油的燈,現在能下蛋了,又來了老三,這下地位一下子升了起來,更是把那刁鑽勁發揮得淋漓。欺負老三,還當著我的麵就去啄打老三。當年在老大邊上的慫樣沒了,就看到一副潑婦凶相;根本不讓老三吃。晚上也不給老三睡雞窩,門口也不許。我放老三進去,第二天早晨它準抖抖索索地在雞窩頂上。我怎麽訓黃二也沒用。你當麵一訓,它低頭似乎老實點,你一轉身,就聽見老三呼天喊地的亂串亂跳,那準是黃二變本加厲地報複。唉,弄得我也沒轍,我總不能和它們住在一起吧。

雞是這樣,那人是不是也是這樣啊?都是動物嘛,難說。

許多書裏總是這樣寫,當一個女人生了孩子後,她的地位就變了。她於是就神氣的不得了,為所欲為,因為她知道她在受寵啊。所以有許多女就很很努力地,想方設法地去生孩子來改變自己的地位。現在看來,不僅人如此,雞也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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