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年代以前的男孩都玩過,80,90年代小孩還玩不玩我就不知道了。軍棋規則簡單,兩軍相遇,軍銜高的吃掉軍銜低的。最後以破城拔得軍旗為贏。當然有些小規則,各地有些不同。雖然軍棋玩法有明棋(翻棋),暗棋兩種。但男孩玩的多為是下暗子。全憑下棋人經驗,計謀,膽略和判斷。所以玩暗子軍棋至少三個人。因為當兩子相鬥時,就需要一個公證人做裁判。由他來看誰的軍銜大小,軍銜低的就被沒收,算是被滅了,軍銜高的還給下棋者,繼續戰鬥。旁人還不得知道贏得是什麽級別的,被吃了的是什麽。
說起玩軍旗,我那時小,還沒資格上桌麵跟大小孩下,於是常被找去做公證人。而且他們特別喜歡找我,特別是四國大戰時。為什麽,因為我聰明呀。這倒不是吹的,如果那時有評級考試的話,我一定是特級。有人會說這公證人有什麽難的?不就誰大誰贏嗎?你還別說,這公證人今天可能不會難,但那時做公證人不是那麽好當的。為什麽呢?因為那時窮啊。這跟窮有什麽關係?關係大了去了。那時孩子零花錢少得可憐,買一副軍旗不容易。下棋的人多,特別一到暑假,幾乎天天下。這樣一副旗子很快就會有磨損缺子。為了保護棋子,或者是當兩三副殘缺的棋子並成一副時,我們會找些蠟光紙做個套子套在棋子上。套上蠟光紙的棋子很漂亮,就像新的一樣。因為套子做的一樣,隻要棋子大小一樣的就看不出來。
不過用套子也有缺點,就是容易被做記號。隻要誰把指甲在紙上麵輕輕一劃。這記號就出來了。結果很多時候有人司令軍長高級首腦剛一出營,就莫名其妙地被暗算了,氣得嗷嗷叫但也沒轍,戰爭嘛,就是這樣。現代軍事不也講究斬首行動。玩軍旗中不泛這些狡猾之徒。應該說十之八九都這樣。而且眼神極尖,隻要一掃,就能找到記號。那時我也練就一這樣的雙鷹眼。換棋子是不大可能的,沒那麽多錢買。開始是換套,後來換套也不行了,就隻能換子。所謂換子就是將司令軍長這些高級將領和排長連長對換。就是讓高級將領穿上士兵服。當年國民黨逃的時候就這樣幹的,我們在電影裏經常看到。這對公證人來講就有難度了。因為司令軍長就一個,可是連排長各有三。你得認準那個連排長是換成高級首長的。你不能搞錯,一搞錯就麻煩了。一個換成軍長的排長你沒認準讓人家營長團長給吃了,哪會有什麽結果。被吃了的主還不拎個炸彈滿世界追著。他以為那吃他的軍長是司令,他得報仇呀。
如果他在這裏正追人家的司令時,吧唧,自己的司令又被吃了。因為他的司令和連長換了,公證人又搞錯了。這主還不跳起來。這司令還有給吃了的?這仗是沒法打了。當年的國民黨大概就這樣不明不白地給共軍打敗了。這還不是我瞎說,這種事常發生。如果你看到一個下棋的衝著公證人氣急敗壞地嚷嚷,那準是公證人弄錯了。所以這公證人的好壞,水平的高低這就體現出來了。換一子兩子這還不算難的,難的是有人要連換,就是將三子對換。比如司令,團長,排長一起換,這時的司令是排長,排長是團長,團長是司令。跟繞口令似的,複雜不複雜?如果四個人都這樣,每人的司令軍長都要換,這公證人沒兩刷子可不好當了。而我那時就有那本事可以一人對付四個繞來繞去的大小孩。你說他們能不帶我玩嗎?
當然我這公證人有時也會使使壞,如果和哪個大小孩特別要好的話,會讓他打一場以小勝大的戰役,當然一般隻能是在團級以下的戰役,否則會露餡;或者跟他私下通好氣,給他打暗號。讓他知道遇到大兵團了。於是他就招炸彈來炸。不過這不能多做,特別遇上很有經驗的棋手。如果吃了人家一個排長就給炸了,那一定有間諜。有點常識的棋手都知道。
這種間諜不能常做,否則信譽就沒了,人家也就不帶你玩了。我一般也就是不重要的時候幫幫忙,真遇上認真玩時就不敢做的了,特別遇上要較真的人玩時絕對不能來。所以信譽還是好的,況且水平又高,這些大孩子們還得帶我玩。
其實當公證人還是很好玩的。你可以看出各個棋手的性格。他們有的很大膽,喜歡冒險,司令軍長全在外麵衝殺;有的謹慎保守,高級將領總是躲在營盤裏;有的患得患失,前怕虎後怕狼;有的糊裏糊塗,司令被炸,軍長被吃還不知誰幹的。
而公證人呢,還可以比任何一個人更能縱觀全局,往往下到一定時候就可判斷輸贏了。而他們還在又叫又嚷的較真呢,你就笑眯眯地看他們無意義的爭吵;有的時候你會感到很緊張,雙方絞殺的不分勝負,真有點戰火紛飛,兵臨城下的感覺;有時也很搞笑,有人司令撞上地雷,心裏懊惱得很,臉上還不動聲色好像隻損失一個排,其實恨得牙根都快咬斷了;有人拿炸彈追了半天,卻被人家一個工兵廢掉了,那氣的跳樓心都有,因為他的一個軍長被對手的司令幹掉了;有人手裏還有百萬大軍,卻不小心讓人家工兵巧妙地飛臨城下,把軍旗給拔了。那個沮喪就別提了,因為他的那個編製還很完整軍團都出局了;也有的傾巢攜重兵前來攻城,損兵折將損失慘重,攻克的卻是個偽裝的指揮部。這時就隻剩下後悔了,隻能感歎共軍太狡猾。
其實我不太喜歡玩軍旗,因為這遊戲玩的都是暗的。所以很激烈,很刺激。用現在話來說叫玩的就是心跳。玩軍棋沒點膽略和博勁是玩不好的。我這人不愛賭博,也不喜歡玩暗的,因為這樣輸的話會覺得很窩囊,所以長大後就不玩它了。喜歡的人會很上癮。我有一個好友,上研究生時會了一幫軍棋棋友。結果至今每年他們還會相約在某個城市大戰,大家攜妻都從各個城市飛去四國大戰,而且往往是通宵大戰。當然那時的公證人都換成女的,他們自己的老婆。那是我見到的最瘋狂的喜歡軍棋者。要做他們的老婆也得有點這方麵的知識和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