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舞 2

《波蘭圓舞曲》

真正讓我跳舞跳過癮的還是大學畢業工作後。那時整個社會好像瘋了似的突然掀起跳舞潮，全民跳舞。全國人民，特別是老一輩的要把憋了一二十年的舞勁給激發出來。那股勁是走在路上就能感到。由此看來，漢人也是愛跳舞的，隻要環境和條件許可。

我們單位有個禮堂。是帶簡易舞台的那種禮堂。這在北京很多單位都有。這北京還真有意思，說是在一統天下的天子腳下，可各部機關單位自成一係統。各單位是一個單位一個院，一根煙囪一戲院。

過去我聽說人們對小城鎮這麽描述過，說是“一個崗樓一條道，一個猴子一個哨。”說的是地方政府愛搞小而全，就是一個縣，鎮都要弄得象大城市一樣齊齊全全的。那時候所謂的縣城也就是一條馬路，兩邊有幾棟還算像樣的建築而已。就這樣，他們還要設一個交通警的崗樓，甚至還建個動物園，盡管裏麵隻有一隻猴。

在北京的機關大院就是這樣。甭管有多大，裏麵鍋爐，禮堂，住宅，辦公樣樣齊全。於是就有我上麵的說法。不過也是，那時人心理就是這樣，什麽都求齊全，連電影內容人物都講究高大全，何況日常生活了。

這舞風興起時，這舞台就成了我們小青年練舞的地方。說小青年，主要就是我們那幾撥進來的大學生。都是單身。晚上下班後沒事幹，渾身精力沒處使。如果不耗掉準得鬧點什麽事故出來，跳舞正好能解決這些問題。再說了，大學生絕大多數是男的，女的基本是院裏的姑娘。不僅有院裏工作的，還有那些住院裏職工的孩子，所以院的工會很支持，這禮堂說借就借。當然，每周末是院正式舞會。那些老職工協妻帶友的都來，還有些周圍有關係的單位，象區政府機關單位。他們沒那麽好條件，但也想跳舞。所以院裏請他們來也是為了今後的利益。而平時晚上，基本就是我們單身們的練舞場了。其實後來年紀大些住在院裏院外的職工也很起勁。特別是那些三十出頭，五十歲不到的中年婦女同誌。吃完飯就來，勁比我們還大。這大概就是所謂的“三十狼，四十虎”說法了。

說起跳舞，我得承認。那批老大學生就是素質比我們高。當年他們跳過，十幾年了還忘不了。我記得有個清華六幾年的，好像姓郭。平時不聲不響，這是突然並發出他的能量來。這家夥不僅會跳舞，還拉一手非常好的手風琴。你如果跳過交誼舞就知道，沒有比用手風琴更好的樂器來伴奏能如此激起舞者的激情，特別是跳探戈的時候。好像有個電影叫“阿根廷探戈”，裏麵就是全用手風琴來伴奏的，讓我看得如癡如醉。後來我還專門去買了個手風琴拜師老郭，他倒挺熱情，可惜我沒耐心學，因為我看到樂譜上那堆擠在一起的蝌蚪頭都大了。最後也就學會一支最簡單的“波蘭圓舞曲”。我指的是民歌的“波蘭圓舞曲”，而不是肖邦的“波蘭圓舞曲”，那太難太複雜。

不過你別看就這麽一隻曲，在那個時候用在哄女孩子上還是很有用的。就用這首曲，在我那個還是談朋友時的老婆麵前秀了一下，效果明顯。那明快的節奏，和諧的貝斯，讓她聽的五迷三倒，一下子覺得我很了不起，為勾引成功打好良好基礎。因為她過去也想學樂器來著，但沒學好。所以對會樂器的人自然很崇拜。卻不知我是連程咬金都不如。人家還會三斧子，我也就會一下子。

不過還有比我更不如的，那是一起來的蘇大公子，我院裏的大才子。（蘇公子為人可見我博客拙文“蘇大公子”）我一下子好歹還是一個曲。他一下子就是一下。就是那首“我們的隊伍向太陽”歌曲的前奏。你隻要把 1 和 5 的鍵能摸到的鍵都一起摁下，再加上貝斯，就爆發出很雄壯，很有氣勢的音響。他那天就這樣表演給我們看的。掛上手風琴，正襟危坐，當他豪邁地發出這前奏時，我們都佩服的不得了。覺得他真有才，不僅繪畫書法了得，居然還會一手好樂器。等我們懷著被激起的心情聽下去時，沒了。他站起來笑笑說：“就會這一下。”我靠，沒把我們氣暈過去。不過這小子在我離開院時還沒找到女朋友。這一下子不同，結果也不同。

好了，這有些扯遠了。前麵說老清華老郭不僅會手風琴，更難能可貴的是會跳探戈。這不是一般的會，而是很正規的會。很正規的阿根廷探戈。他說他是在大學裏學的。那時交誼舞剛興起，會跳的不多，跳得好的更不多。會跳正規的那就是如同國寶一樣稀罕了。因為那時大多數也就會摟著走走步，轉轉圈而已，玩花樣是談不上。為了學好跳舞，我可是到處尋師訪友。得來一式半招的就回來顯配一番。去跳過舞場都知道，跳的好的男的在舞場是很受歡迎的。跳得越好，會的花樣越多，就越受女士們青睞。一般跳的好的男士可以很隨意邀請任何女士。當然越年輕漂亮的女孩，被邀請的次數也就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