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病

仙也有打噴嚏的時候，那人就更免不了生病的了。

我已有很長時間不得病了，上星期一場感冒弄得我渾身難受，說句難聽的，想死的心都有。好像記事以來，從沒有病的那樣能夠讓人難受的。從星期一晚上開始，就覺得不對勁，身子有些累。心想早點睡覺吧。於是回屋去睡了。結果半夜期就感到難受睡不著一直折騰到天亮。這才知道感冒了。於是就去吃些藥。我這人還比較保守，一般感冒就吃中成藥，什麽板藍根，感冒衝劑之類的。一般也挺見效。就這樣混了一天，到了晚上還特意泡了個澡，讓他發發汗。果然輕鬆不少。於是早睡心想明天一定該好了。不了半夜起，病毒發起瘋來。這一宿把我鬧得一個難受勁，是怎麽躺怎麽不舒服，怎麽弄怎麽不對勁。睡是睡不成了，頭疼脹疼的還胡思亂想，大概幻覺都是從這個時候開始。不由想起小時候生病情景來。

小時候我身體還不錯，生病不能算多。但人生的大病都拉不下。象什麽出疹子，出水痘，腮腺炎。如果沒有預先種了牛痘，大概現在一定是個大麻子。生病不是件愉快的事，特別吃藥打針。我最恨的就是那種給小孩喝的止咳藥水，淺咖啡色，喝之前先晃晃。先不說要多難喝有多難喝，光這味道聞聞就讓人惡心，現在似乎還能感覺到。說是甘草味的，可我吃甘草桃肉，磕甘草瓜子時噴噴香，絕不是那個味。也不知是哪個混蛋搞出來的，真是缺了德了，他肯定是自己沒孩子，所以也不知道他搗鼓出來的東西惡心了多少代。我那時吃藥最後一定是手腳被摁住，鼻子被捏，小嘴憋不住張開，咕咚，一勺泔水樣東西伴隨著驚天哭喊被倒入喉嚨。打針也是一樣，我這人還算勇敢，特別在女孩麵前愛逞強。可到一打針時那熊樣就暴露無遺，也不管周圍有沒有mm什麽的。當然其結果也是一個樣，手腳被抓，褲子扒下。小屁股也在幹嚎中被紮個窟窿。現在想想這哭是最沒用的，如果我那時喊“騷擾啦”可能更有效些，可惜那時不懂。這種狀況一直到我快十歲還這樣。一到打針室，就開始狼哭鬼嚎，一點不懂的羞恥，很是讓我父親頭痛，但也沒什麽好辦法。利誘吧，不定又培養出什麽病，我爸不願這樣；威脅吧，小孩已病了，太可憐使不得，為父的也不忍。

後來這毛病治好還是挺偶然。那次是住在我爺爺家，也得病了。當我住爺爺家時，和我堂哥在後房間睡一床。一沒大人管，小孩就不得消停了。所以每天睡覺前，早上起床前必然要幹兩仗。這兩小孩在床上翻過來滾過去幹仗，著涼是保不定的。結果那次是我中彩，不但感冒還發了燒。爺爺就帶我去看病。看病結果沒什麽好說的，吃那種最難吃的藥，打那種最痛的針。到打針時，爺爺陪我去了注射室。我爺爺那時也該六十多了吧，幹幹瘦瘦的，屬於那種手無縛雞之力的。可老人家卻有股威嚴在那裏放著，和我奶奶慈眉善目相反，一臉嚴肅，不拘言笑。我都記不得他的笑容是什麽樣的。平時我們小字輩的沒有見到他不怕的。在皮的主，到他麵前也變得唯唯諾諾縮頭縮腦了。到了注射室，老爺子把單子交給護士，看看我讓我自己坐到床上，就出去在門外等我。那天也不知為什麽，我一點反抗也沒有，盡管心裏有些緊張，但還是像個大人一樣完成了一次“曆史性的洗禮”，紮下了人生“裏程碑”的一針。打完針後，心裏非常激動。嗨，打針不就那麽一回事，有什麽可怕。從此後我都可以自己一人去門診部打針，還挺酷的吧。其實人的長大也就是那麽一瞬間的事。一個小小的變故，就可以讓一個小孩長大許多。

這些是生病不愉快的事。還有愉快的事，就是父母最你關注多了些。這個我倒不太在乎，我最在乎的是能不能在床上吃飯。我那時覺得在床上吃飯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你想你不用在大冷天爬起來，就舒舒服服地坐在被窩裏，背靠著大枕頭，前麵擱上個小板凳，吃著為病號做的飯，能不美死你。不過我印象中這樣的好日子好像不多，一是生病機會不多，二是有病不太重的話，我爸總讓我穿衣下床坐到飯桌上去吃，再冷的天也不管用。這是他老人家定的規矩，吃飯就得在桌上吃，他又是個“老古板”，沒辦法。當然有時也想使使奸，裝裝可憐。這時我父親就上來一摸額頭“嗯，沒事，起來吧”。得，被戳穿了。隻得乖乖地下床。生病還有件愉快的事就是打針。打針怎麽會快樂呢？就前麵形容的狼哭鬼嚎的熊樣怎麽也和快樂連不上。是的，打針的那一瞬間是不快樂，可打完針後呢就不一樣了。那時的藥水不知是怎麽做的，打進屁股後還生疼，應該說又漲又疼，走路都困難。這時父親就會背我回家，你想想伏在父親寬大背上那是種什麽樣的幸福感，這就不用我來形容了吧。而我父親平時一般不會來背我的，每次出去玩，不管走多遠，有多累，怎樣求他，沒用。當時覺得挺委屈的，不過現在看來，還是對的。可能因為我是男的，所以父親認為得把我培養的堅強些，這點苦都吃不了，今後怎麽到社會上去混呀。像前麵講的下床吃飯也一樣，像我姐一病就幾乎天天能在床上吃飯。讓我羨慕不已，盡管她還一臉苦像。我想是我的話，隻要能在床上吃飯，就天天生病也行。當然那是不生病時的想法。

到美國後，發現在商店裏就有賣那種架子專門用來床上吃飯用的，好像還很流行。開始還挺奇怪，覺得那是為病人服務的器具，應該在那種專門的商店買，像醫療儀器之類的商店。後來看的電視多了才知道，人家發明這玩意不僅僅是為病人用，健康人也不少用。小兩口早上起來，把早餐一做，而後親親熱熱地回到床上大暖被窩裏一起享用，你一口我一口的那多美，多有情調。那才叫一個享受，而且還浪漫。不信您試試。

如此看來所謂的享受就是一個人被當病人一樣對待，所謂的不同待遇就是被當作不同程度的病人對待。隻可惜的是當人病了時，這些所謂的享受對於病人來講已是感覺不到了。

所以人就得在健健康康時為自己創造出病人待遇的氛圍，那時才能身心愉快地感受到什麽叫享受。

[蜀女]

你，你， 你真能碼字也能砍。。。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