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苗

---小苗

認識小苗，是在北京的三月裏。

那年我大四，趁著畢業實習的時候，跑到北京念GMAT，租住在北大附近的一套單元房裏。也就是一居室的房子，房東很精明，擺上四張上下鋪的床，這樣，就變成了可以住8個人的小宿舍了。

於是，8個女孩，就聚在這小小的空間裏，開始她們在北大的邊緣生活。

小苗是最後一個搬進來，她之前的那個女孩臨時搬走就把床位轉租給她。

她搬家的那天，我正好在房間裏，看到她和她的男朋友，進進出出的搬著東西。多是些女孩的小東西。很快就搬好了。之後她男朋友就先走了，剩下她一個人在整理東西。我們很自然的就聊了起來。

一個很清新秀麗的女孩，齊耳的短發，很讓人羨慕的小鵝蛋臉，說話也是柔聲柔氣地。

我喜歡這樣的女孩。

我們很快就熟稔起來。她是一個很懂得生活的女孩，總是把自己打扮得很精致漂亮，在依舊春寒料峭的日子裏，她會很勇敢的穿上裙子，清清爽爽的去北大的實驗室上班，然後在夜晚摟著我一塊回家，說真的好冷。她會不時地收到她男朋友送的鮮花，捧到宿舍裏，很精心的插好，特小女人的驕傲。她還帶我去酒吧，她喜歡台上那個彈吉他的眼鏡男生，而我則喜歡那個光頭的主唱。

在那段念GMAT的日子裏，她是我枯燥生活中的亮點。

在那年的北京，我也正經曆著一段似是而非的戀情。他的北大背景，他的關懷熱情，都讓我在異鄉的寒冷裏慢慢迷失了。我想，也許我該讓自己經曆一下吧。

我告訴小苗我的苦惱。她說，你們不合適。

她幫我一起躲避他的追求，堅定我的猶豫，帶我走出那個狹小的房間。

她幫我一起躲避他的追求，花很多時間和我在一起，隻為了不讓我落單，不讓他趁虛而入。我們坐在北大校園的小小餐廳裏。有冬日午後的陽光很溫暖的照進來。我們就這樣慵懶的坐著。然後，她和我說起她的愛情。

她在愛著，不計較結果的愛著。雖然，這個男人不屬於她。她隻是這樣心甘情願的和他在一起。沒有將來。隻是現在。

當時的我，還是一個從來沒有經曆過愛情的小女孩，當時的我，覺得這樣的愛情非常偉大而感人。為了愛而愛，就像我為了經曆而經曆一樣。可是，我想，我們都不是在愛這個人，我們隻是愛上愛情。

可是，現在的我，會告訴她，一定，離開他。

是的，我們都過了為了愛而愛的年紀了。我們要更愛點自己。

後來，我離開了北京。我們依舊斷斷續續的聯係著，有時候寫信，有時候msn。春天過去了，夏天過去了，那些北京的午後和夜晚，也在離我們漸漸遠去。終於有一天，她說，她離開了那個男人，她要回家了。

在我出國那年的夏天，突然接到小苗的電話，她很興奮的說，她要來看我。第二天就到。

我被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激動的不知所措。那些在北京的溫暖回憶一下子湧上來，衝散了這段時期一直被即將到來的遠離所帶來的不安和無措。

一年多之後見到小苗，她瘦了，更漂亮了。依舊穿的很少，亮麗而青春。

我們一起去逛街，照了很多很多的大頭照，做成了硬卡片可以放在錢包的那種。還一起去遊泳，她很勇敢的穿比基尼，自信大方的展示自己的身材。然後，我們一起去肯德基，在擁擠吵雜的卡座上，喝著可樂聊天。窗外是屬於南方的夏日午後的太陽。

她隻呆了短短的一天就走了。說好彼此珍重的話。幾天之後，我也起程了。

後來，又到了後來了，因為總是覺得時間過得太快，一轉眼又是幾年過去了。這幾年裏，我們也慢慢失去了聯係，生活總是被新的人和事所占滿。友誼，就在深處的角落裏塵封著。

有時候上msn，看到她的頭像亮著，也不知道說些什麽，最初的時候打了招呼之後就尷尬著，有一句沒一句的客套著，這種感覺更令人心酸。後來幹脆就不說了，自顧自的忙著，隻是看著她在，便有一種釋然的感覺。

看到她更新她的space，有很多貓的照片。她又回到了北京，養了兩隻大白貓，有很長的毛，藍色的眼睛。像極了那隻陪伴了我11年的貓。


隻是，我的貓永遠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