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恩,你說老實話,你為什麽來酒吧打工?”有一天,在我掃完廁所在吧台邊喘氣的時候,薩布裏娜一臉嚴肅地問我。”別說你是為了體驗生活。”
我看看沒有別人在周圍,”其實,我是你們斯大林同誌派來的KGB(克格勃),在酒吧探聽資本主義的罪惡。”
“別亂扯,我是在很認真的問你,肖恩,回答我。”
“好吧,其實我是想自己開個酒吧,可是我對加拿大的酒吧沒概念,所以我要學習,回答完畢。”
“我不是要探聽你的隱私,是因為今天老板問我,為什麽肖恩報酬不高,工作卻又這麽勤奮,還什麽都愛問?他想幹嗎?嗬嗬,你的學習最好低姿態一點,在老板把你當”稅務臥底”攆走前,你還是少問兩句吧。嗯,我會跟老板說這就是善良勤勞的中國習慣。還有,如果你開酒吧,記得給我留個工作職位。”
“謝謝你保住我的飯碗。我也會優先考慮你的,薩布裏娜小姐。”
“記住你的諾言,肖恩先生。”
可是沒過多久,我主動放棄了這個飯碗,不是因為別的緣故,是因為我計算了自己的積蓄和這種檔次酒吧(至少15 萬加幣)的差距,發現那是個不可在短期內逾越的鴻溝,通過和酒吧客人的聊天,我了解到,在加拿大,除了這種運動形式的酒吧,還有種家庭氛圍的小型酒吧——他們叫它“老鄰居吧”,座位不多,投資不大,人手也不多,當然利潤也沒有這種運動吧豐厚,但是它更加適合初入行者,我是說,象我這樣的人。
在我自認學到了佛雷得能夠傳授給我的一切(當然不包括那些法不傳六耳的稅務秘訣)後,我提出了辭職,借口是我要去讀書啦。佛雷得用他洞悉世情的一雙眼睛看著我,慢慢地說,
“肖恩,我想你這樣的好小夥子,幹點什麽都能幹成,多倫多會喜歡你的。”
我有點心虛地和大家擁抱道別,就算是眼神閃爍的阿合拉什,我也笑容不減地給了他一個擁抱——他也有他的苦惱。輪到薩布裏娜的時候,她在小聲我耳朵邊說”是老板發現了你的秘密嗎?我可什麽都沒說。”
我拍拍她的肩膀,大聲地當著大家麵說,“是的,我也很想念謝廖沙,我會去看你們的。”
就這樣,我離開了”鐵杆球迷”,正在琢磨該帶著我的行李們去哪裏落腳,恰好林泉告訴我,那個租了我屋子的朋友受不了羅絲蘭的“夜半歌聲”,要逃跑了,問我想不想搬回來?我想想那裏的位置還是挺方便的,就答應了,於是真正開始定定心心的開始“拚圖多倫多”,我知道在多倫多的地圖中,一定有一個屬於肖恩的酒吧正在等著我,我要做的就是,在下一個冬天來臨之前,找到它!
又在幾個小酒吧打了點零工,一來掙點生活費,二來再偷師學藝弄點東西,其間也打電話跟幾個專門做生意買賣的地產經濟人談過些想法,冬去春來,眼看著多倫多的雪都化淨了,雖然酒吧還沒有找到,可是在找店的過程中,我對多倫多的地理情況有了一個比較全麵的認識——因為我基本上是用腿把多倫多量了一遍,而且估計至少跟多倫多二分之一的酒鬼打了個照麵,對這樣一個“老鄰居酒吧”的定位和大致操作模式,也開始慢慢有了一個認識。第一就是,我決定,我要找的店多半在地鐵沿線,人群密集的地方,象北邊那樣買個生薑都要開車去的荒涼地方,我還真想不出怎麽開這樣一個酒吧。
書中暗表,在多倫多和中國不同,酒水管理比較嚴格:不但普通小店不能賣酒水、隻能去啤酒專賣店;而且老百姓走在路上不能喝酒、得在店裏或是家裏喝;就連酒吧也有淩晨兩點後不能售酒的規定;還有酒客喝醉出門摔倒開車撞車要店主負責啦、酒吧申請執照必須要有可以提供食物的廚房啦、新的酒牌申請者必須在地麵這層設計男女廁所外還必須有個專門給殘疾人的廁所啦。。。。。。種種我聽都沒聽過的古怪規定。
幾天後,正好薩布裏娜打電話讓我幫她搬家,我也順便去聽聽她的想法——原來她也結束了在北邊的工作,因為她需要更多的錢,理由是她遠在俄羅斯的母親,由於生病長期服藥,嚴重地損傷了腎功能,不久要換個腎,她要為這個做個賺錢的大衝刺!因此她搬回了 DOWNTOWN,跟一個朋友做起了零售的生意,聽說賺頭比酒保大得多,周二讓我找了輛中國人的搬家 VAN,把她和謝廖沙還有一大堆的生活用品,搬到了離我隻隔兩個街區的地方。
一番汗流浹背的搬運後,幫忙搬家的人離開了,我和謝廖沙坐在一屋子的東西中間喘氣,看著紮個馬尾巴的薩布裏娜在給我們做點意大利麵條。
“肖恩,你的酒吧找好了嗎?我可還等著這份工作當兼職呢!”
我灌了一大口可樂:“肯定在這四條熱鬧街上的一條,BLOOR 街延伸到DANFORTH街,或者是 QUEEN街,或者是 COLLEGE街,價位呢,在 5萬以下,座位呢,在30 個以上,房租在3000 以下。這是我的目標酒吧。”
“嗯,可是你說了半天,這個酒吧,它具體位置在哪兒呢?”
“哎,這個嘛,就是困擾我的唯一問題啦。”
謝廖沙接好了遊戲機,把手柄扔給我,我在格鬥遊戲中選了個拿大斧子的。
“其實,我一直想問你,你在電視這個行業中有了這麽多積累,為什麽不繼續去做呢?坦白的講,我認為你做這個可能比酒吧更有天分。”
我苦笑著看了薩布裏娜一眼,順便給了謝廖沙選的海盜狠狠來了一下,
“我需要錢,薩布裏娜,我了解過,在這裏靠做電視過上好日子,太難了,更何況初來乍到,文化背景的不同和對社會結構的無知,也注定我現在不可能在加拿大的電視上有什麽發展。既然是這樣,我要麵對現實啊,希望開酒吧掙到不愁生活的足夠的錢,然後就扛起我的攝影機去拍我想拍的東西。”
麵條已經用現成的SPAGHETTI醬汁絆好了。
謝廖沙去洗手間,把手柄扔給了媽媽,薩布裏娜選了個用雙匕首的姑娘,和我的大斧子抗衡。
“好吧,這也是個很酷的想法。不過你想過你這個價位的酒吧,客人都是什麽樣的嗎?我不認為佛雷得的客人會光顧這樣的酒吧。”
“你說的很對,我這個檔次的酒吧應該選在窮人區,因為據我半年的觀察,在加拿大,隻有窮人才會在酒吧裏把每分錢喝掉,他們沒有計劃,沒有控製,打工掙了點錢,或者是拿了準時到帳的政府福利金就會亂花,這麽滿天飛的錢,我得幫他們一起花!如果我可以控製好欠帳的問題,我相信我就可以經營好這樣一個酒吧。”
“好吧,聰明的中國人,看來你這幾個月沒白打工,聽到你這樣的分析,我對自己將來就要工作的酒吧充滿了信心。不過抱歉,你這一分鍾裏恐怕要不走運了。”
屏幕上,雙匕首的姑娘一個漂亮的連招,對可憐的大斧子肌肉男來了記“完勝絕殺”——K.O!
回到客廳的謝廖沙跟薩布裏娜擊掌慶祝俄羅斯人打敗了中國人。
好容易收拾完東西,正坐在桌邊,等她們母子祈禱結束,準備開始享用薩布裏娜做的俄式紅菜湯,我的電話響了,
“我是小桐,告訴你個好消息,我要來多倫多了,是老板報銷機票的哦,他給我這個好處,你猜是為什麽?”
“他同情我們牛郎織女?”
“才怪,因為我當了財務總監後,就要去上海當開荒牛,玩命幹活了,再沒空來看你了,這是他的原話。”
“可憐的拉磨小毛驢,還被派到上海喝黃浦江的水哦。。。哎,等等,你說什麽,財務總監?”
“你垃圾食品吃多了,腦子不好用了,嗬嗬,是的,本小姐28歲前就升總監啦。厲害吧,下個月,你等著到機場來迎接女英雄吧。我順便也短登一下(她跟著我辦的移民,按照規定也必須在指定日期前登陸一下激活身份,大家叫這種情況為——短登),好容易跟著你移民辦下來了,我還沒來過呢,好了,小恩子,你跪安吧。”
電話斷了。
“肖恩,你笑什麽呢?”
“我太太小桐就要來了。”
謝廖沙抬眼看了看媽媽,薩布裏娜微笑著看著我,舉杯說“CHEERS。”
。。。。。。
小桐要來的消息,忽然給了我很大的壓力,一個事業上宏圖大展的新婚妻子,和一個在多倫多小酒吧打零工找機會的丈夫,這會是一次什麽樣的會麵呢?就算小桐什麽也不說,我們的親友,我們的父母又會怎麽來看這樣的婚姻呢?本來覺得已經遠離了的中國,一下子又沉甸甸地近了起來。本來平衡的兩性關係,我這頭忽然缺了事業這個砝碼,頓時失去了平衡。看來有了合適的酒吧,我就要趕緊開始接手了,不然小桐來了看到我一事無成的樣子會怎麽想呢?出國半年多了,新鮮勁頭慢慢散去,第一次,有了焦慮的感受。
幾萬塊的交易,在忙著賣房子的經濟人看來實在是太小了,所以基本都是經濟人給我聯係好了,我自己去看。因為沒有車,就算是一整天奔波在路上也看不了幾家,象大海裏用手撈魚一樣的效率,在報紙網站朋友圈子裏瘋了一樣的找。看著自己的積蓄在這樣的寸功不建的日子裏一點點耗去,想著小桐登陸的日子一天天臨近,真是有點百爪撓心了。
在差不多用腿把多倫多量了一遍後,好容易找到了幾個大致合乎我要求的店,開始一個一個蹲點觀察,按別人教的,開始做功課――計算銷售額和利潤。在這幾家店中,最讓我動心的是一家中國餐館,既有酒牌也靠近地鐵出口,在一條很熱鬧的街上,雖然周圍有好幾家檔次更好點的酒吧,可是生意就是這樣,有的做,才有人在這裏做,找個沒競爭的地方去開,估計連最後一條褲衩也要輸掉,店的檔次不高就差別經營好了。
正是性急的時候,趕緊約經濟和房東,他們都是說粵語的老移民,在聽完他們的大體介紹後,我立刻出了個價錢,他們笑了,“我們說的6萬5是不還價的,這個價錢還不包括存貨,你覺得價錢合適就買,不合適就再去問別人吧,別在這兒浪費時間了。”一盆冷水從頭上澆下來。
回到家,很鬱悶地做幾個煎餅吃,正在廚房裏想心事,林泉走了下來,
“肖恩,煎餅好香啊。”
“喜歡就坐下來吃吧,反正我一個人也吃不完。”
本想博客搬家,可是太累了,還是請喚喚和畫眉去我的老博客作客吧
是我杞人憂天,嗬嗬~~幹脆先讓我這急脾氣看看結局,結了嘛?
真佩服你,愁成那樣了,還做煎餅,哈哈~~是不是都讓那家夥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