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緣似水

把心事寫在水上,讓心碎無痕。
正文

射雕外傳:一個啞巴的幸福時光

(2009-07-23 14:48:38) 下一個


笑笑,我來交作業了。


作者:燭龍。

我叫子丁,現居東海桃花島,我的主人就是島主,人稱東邪。

其實我本不是叫這個天幹地支演化來的名字,我也不是生來就在這個開滿桃花的小島,我本來也不是個啞巴。

我應該叫賈欽授,居住於大宋臨安府。我的父親是大宋的當朝宰相。我家有良田萬畝,家仆千人,歌妓百人,家將十餘人。我什麽都不用做,銀子花不完。宋國的文臣,金國的使節,我想要什麽,他們都會給我拿來。很懷念那段時光,吃不完的酒肉,花不完的銀子。每到春暖花開的季節,我就帶著家將,上街去調戲城中仕女。我一點都不喜歡那些送上門的歌妓,銀子能買到的,算什麽東西。我喜歡良家婦女,尤其是那些誓死不從的良家婦女,這才是愛情,雖然是搶來的,而且很短暫。那段時間,天天做新郎,夜夜入新房,村村都有丈母娘,幸福時光,總是讓人特別的懷念。

幸福,總是短暫的,短暫得就像我那搶來的愛情。某年某月的某一天,我遇到了這個叫東邪的男人,我的幸福就此戛然而止。

那時候,我們在斷橋上遇到了一個正到處問路的銀色頭發的絕世美女。我從沒見過這麽美貌的異國女子,清新俏麗,如同春天裏枝頭上抽出的第一片新綠。她的名字也如她本人一般清新俏麗,劉瑛,柳鶯,穿梭於柳樹中的鶯兒。但她的神色卻失落哀婉的如同死了爹娘喪了佳偶,我見猶憐。我當場就決定了,她就是我今晚的愛情盛宴。我的家將們也不負眾望,將多管閑事的刁民們一個個扔到湖裏喂了王八。穩定,穩定壓倒一切,國難當頭,怎麽能容得這些糞土小民來破壞這難得的社會和諧。我們將她團團圍住,就在我正要像捉小黃鶯兒一樣捉住她時,我現在的主人出現了。

我沒看見他怎麽出手,我隻看到他瀟灑地一揮大袖,然後我的那些縱橫天下無敵手的家將們就全部玉碎了,像遭到重擊的玉佩,寸裂,然後雪崩一樣塌下來。“你走吧!”他衝那隻美麗的小黃鶯兒揮了揮手,威嚴不容置疑的語聲像是金鑾殿上的皇帝,眼睛卻像禿鷹盯著死屍一樣注視著我。

“你想要什麽?我都給你!我父親是宰相,我幹爹是宋國皇帝,我大哥是金國節度使!”我絕望地對他嚎叫著。

“我想要一個仆人,啞巴的,我覺得你很適合。”他看我的目光,就好像我看那些赤裸的愛情。

“那還好了,我不是啞巴,但我可以馬上幫你找來一百個啞巴,不,一千個,一萬個!”我以為我聽到的是希望。

“你確實不是,但是你馬上就是了。”。。。

我從此就不能再說話了。我從此就來到了桃花島。

一陣竹哨聲打斷了我的回憶。主人在召喚,聲音來自後山。我急忙靜下心神,跑到後山。

子甲頭朝下撲在花圃裏。寅己正指揮著其他的啞仆們,揮舞著竹杖,圍住一個洞口,然後用石頭開始封閉洞口。那裏麵關著一個怪人。主人袖手站在一邊,就好像萬事與他無關一樣。

然後,我看見了她。

她,果然是她!

桃花島上的桃花有千萬朵,她是最美的那朵。

兩浙東路的美女有千萬個,她是最俏的那個。

不,她就是她,用任何一種美的東西來對她比擬,形容,描述,都是對她獨特的美的褻瀆。她是這世間獨一無二的。

她是仙女,卻在人間。

此刻,她卻正在低低地飲泣著。一滴晶瑩的淚花從她粉妝玉琢的麵頰上滑落,像露珠滾過荷盤。我癡癡地看著,幾乎忍不住要伸手去接了。

“子丁,帶她走。”主人的目光冷得像黃龍府地窖裏的冰塊。

“我不走,我不走!”她捂著臉,不肯聽話。

作為一個低等仆人,我隻遠遠聽過她的聲音。此刻,我卻親耳聽到了她黃鶯兒一般的聲音。那柔和婉轉的聲音是如此的真實,以致我總覺得一點都不真實。

我還想接著聽下去,但是主人冷冷的一哼讓我感覺有一股冰水從我的後背上澆下去。我知道這一哼的含義。我不想像子甲那樣。

我拉著她的冰涼小手,顫抖著往回走。我感覺心跳的特別快,比我第一次從父親那裏學會出去找愛情的時候還要快。我感覺我好像又回到了從前,身輕如燕。我的身體和心兒一樣,快要飛了起來。

“你放開!”我聽到一個嬌嫩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然後我就真的飛了起來,在海邊的沙灘上擺了一個大字,大頭朝下的那種。她順手點了我的穴道,我立刻像一條擱淺的船,以退潮時的姿勢固定在那裏。

然後她就在我身邊不遠處的礁石上坐了下來。良久,開始輕輕地抽泣起來。

她在哭。我癡癡地看著她那白玉雕成一般的側影。一滴淚花落入鹹鹹的海水裏,如雪花落入火炭中一般立刻不見。我恨不得立刻把眼前的海水全部喝光,隻要讓我找到那滴晶瑩的浪花。

她就那樣一動不動地坐在那裏哭。我也癡癡地趴在那裏看。直到金烏漸漸西去,玉兔慢慢爬上來。穴道已然自解,我還是像條冬眠的蛇兒,遲遲不願醒來。

“你在那裏看什麽看?”聰明的她早已感覺到我在裝不動。我隻好爬了起來。

“我很美嗎?你這樣偷看我。”她破涕為笑,看著我笑。

我感覺像是做了錯事的孩子,心裏發虛,渾身發軟,想要說什麽,卻又說不出來。我隻能拚命點頭。

她咯咯大笑。又低下頭去,凝視著逐漸被斜陽染紅的海水,低低吟道:“我到底有多美呢?”

突然,她看著我,壞笑起來,一躍而起,點了我的穴道。她目不轉睛地看著我身上被劃得亂七八糟的衣服,就像我道貌岸然時街中仕女目不轉睛地看著我的臉。

然後她開始解我的衣服。

天哪,佛祖,上帝,安拉,哈庫哪瑪塔塔。。。愛情來得真快,真直接!我幸福得暈了過去。

“子甲,子乙,子丙,子丁。。。子癸。”“再來!”

“醜甲,醜乙,醜丙,醜丁。。。醜癸。”“再來!”

“寅甲,寅乙,寅丙,寅丁。。。寅癸。”“結束!”

在月娥悅耳的報數聲中,寅己使出吃奶的勁兒抽著我,眼光仇恨得就好像我搶了他老娘當老婆。香蕉你個巴拉,你偷看小仙女兒的倩影比我少嗎?為什麽要這樣對待革命同誌。我詛咒你被可愛的月娥姐姐叫去向組織交心!

某年某月的某一天,我以為我要被愛情強暴,結果醒來卻發現隻被搶了外套。春夢一場,換來的是主人的三十鞭子。那個美麗的小仙女兒,帶著我的外套,逃之夭夭。

從此桃花島上少了一個美麗的仙女兒,多了兩個坐在礁石上思考哲學的人。

某年某月的某一天,我習慣性地走向礁石,卻看到那裏已經有了兩個背影。我以為是詛咒成真,寅己被月娥叫來談心,嚇得差點撒腿就跑。但我聽到了來自仙界的聲音。

“他真笨,笨的可愛。”

“他為什麽連我是女扮男裝都看不出來呢?傻瓜。。。”

“他看到我換回女裝的樣子好吃驚,好可愛。大傻瓜。”

“我是最美的嗎?是我漂亮,還是穆念慈漂亮,還是秦南琴更漂亮?”

“他帥嗎?嗯,很帥,感覺比爹爹要帥。”

“靖哥哥,你是個大傻瓜。”

我心目中的小仙女兒,此刻卻在默念著一個陌生的男子名。她雪白的麵頰上嬌羞的表情,如同三月裏紅紅的桃花,讓我癡癡如醉。

寅己照例在她身邊擺了一個漂亮的大字。

我不知道這個叫靖的男子是誰,但我相信他如果出現在麵前,我一定會把他撕成碎片。他是誰,他怎麽可以占據我們純潔的小仙女兒的心房?我恨你!

“子甲,子乙,子丙,子丁。。。子癸。”“再來!”

“醜甲,醜乙,醜丙,醜丁。。。醜癸。”“再來!”

“寅甲,寅乙,寅丙,寅丁。。。寅癸。”“結束!”

在月娥悅耳的報數聲中,我使出吃奶的勁兒抽著寅己,眼光仇恨得就好像我搶他老娘當老婆沒成功。香蕉你個巴拉,叫你這麽近距離偷聽小仙女兒說心裏話!為什麽要這樣卑鄙無恥下流!我詛咒你一定會被可愛的月娥姐姐叫去向組織交心!

某年某月的某一天,我以為寅己要被月娥強暴,結果卻發現原來是小仙女兒被抓回來又逃走了。夢幻一場,換來的是主人的三十鞭子。那個美麗的小仙女兒,帶著寅己的鑰匙和主人的鐐銬,逃之夭夭。

三張機,
中心有朵耍花兒。
嬌紅嫩綠春明媚。
君須早折,
一枝濃豔,
莫待過芳菲。

我不知道是我在臨安時哪個良家婦女那裏銷魂時拾到的這條錦帕。總之,在我來到這個桃花島之後,我才發覺這居然是唯一的關於我的過去的幸福時光的美好記憶了。我一直珍藏著它。夜深人靜的時候,我會掏出它來,聞著上麵不複存在的香味,懷念我那過去的風花雪月,努力回憶著這到底是屬於我的哪場愛情。

此刻,我看著這條濕透的錦帕,聞著錦帕上月娥的狐臭味,卻是無比的興奮,比看到愛情還要興奮。我發現了得到小仙女的秘籍。

劍術的最高境界,是手中無劍心中也無劍。

做人的最高境界,是目中無人心中也無人。

可這世界上最厲害的不是無劍,也不是無人,而是:賤人。

就在剛才,為了刺探主人和小仙女兒的秘密,那個叫歐陽克的翩翩公子,居然和月娥去後山談心去了。他們甚至拿我的錦帕擦了一下汗。

我一子明白了一段名言的真實含義:“顧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勞其筋骨,餓其體膚。。。”

小仙女兒又回來了,可她不是一個人。她帶著她那個靖哥哥,一個老乞丐,一個捉蛇老頭,還有這個叫歐陽克的翩翩公子一起回來了。聽說島上馬上要比武招親了。也就是說,馬上美麗的小仙女兒就要嫁給那個笨蛋,或者是這個賤人。可是我一點都不擔心,我笑得比花兒還燦爛。

我覺得那個笨蛋一點勝算都沒有,因為我看過試題。可是我也能讓這位賤人贏不成。我笑,我得意地笑。

然而人們愛說:看誰能笑到最後。所以,先笑的,往往99%都是豬頭。

我不屬於那個非常常見的1%。我屬於那種百年一遇的99%。

那個笨蛋居然贏了。匪夷所思。我一度懷疑佛祖的腦子是不是被驢踢了,而上帝和安拉正好在休假。

我幾乎都要以為我美麗的小仙女兒要和那個笨蛋成婚了。我心如死灰,白發如雪。

這時可愛的月娥姐姐像天使一樣給我帶來了一個美麗的消息。本次考試結果作廢!她給主人打了一個小報告,懷疑笨蛋偷看了考題。賤人的談心和月娥的正直起作用了。

我笑,我得意地笑。我幾乎要要把聖潔的月娥擁抱。但是我還是忍住了。父親自幼教導我,男女授受不親。更何況是我敬佩的月娥姐姐。

桃花滿天飛,我心如醉。

我,月娥,寅己,笨蛋,老乞丐,還用小仙女兒,我們都在這條船上。他們還甜蜜兮兮的以為這條船會把他們帶往對岸的幸福時光,可我卻知道這條船駛向的是我的天堂。

除了我和主人,沒有人知道,這是條底板沒有釘釘子的必沉之船。

既然我活著無法阻止小仙女兒嫁給別人,那我還是期盼來世吧。

來世,我不做宰相的兒子,我要做桃花島上的唯一一個仆人,永遠的陪我的小仙女兒,看那燦爛的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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