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門的明天

2010年7月，法國總統薩科奇在愛麗舍宮高調表示：“法國的吉普賽人聚居地是毒品販賣和嫖娼等非法活動的溫床，必須予以係統清除。”在薩科奇的高調推動下，截止八月底，已經有88個吉普賽人聚居地被拆除，850個吉普賽人在“自願”的基礎上搭乘免費航班離開法國，並獲得每人約300歐元的補助。

事實上，法國大規模遣返國外遊民的舉動早在幾年前就已經開始了。而此次，法國驅逐吉普賽人的舉動卻顯得高調而興師動眾，引起輿論普遍關注。本次驅逐行動的導火索是7月份發生的吉普賽人襲擊警察而引發的騷亂。法國政府驅逐吉普賽人的理由是：吉普賽人的營地是人口販賣、低居住標準、剝削兒童、乞討、毒品販賣和嫖娼等的罪惡溫床，除此之外，還滋生了女性割禮、重婚、家庭奴役等一係列有悖歐洲文化和法律的問題。

法國的行為遭到了國際上的強烈譴責。歐盟委員會信息社會和媒體事務委員雷丁在布魯塞爾表示，所有歐盟成員國都必須遵守歐盟相關規定，確保成員國公民有自由遷徙的權利，不得實行歧視性措施，尤其要保護少數族群的利益。而8月27日的聯合國消除種族歧視委員會第77次會議也審查了包括法國在內的多個國家履行《消除一切形式種族歧視國際公約》的情況。委員會對法國近日大量遣返羅姆(吉普賽人)人的消息表示關切，並強調法國政府應按照每個案例、每個人的具體情況作出決定，避免集體遣返。委員會副主席普羅斯珀表示對法國此舉深感不安。此外，教皇已經表態反對。

法國的高調行動究竟是為了什麽？法國內部的反對黨和人權組織一語道破天機，稱薩科奇此舉是為了應付中期選舉。法國總統薩科奇民意支持低迷，手下部長又鬧出腐敗醜聞，薩科奇此時一反常態高調驅逐吉普賽人，是打治安牌和非法移民牌，轉移公眾視線，增加在右翼選民中的號召力。

然而薩科奇的這張牌隻能說是雷聲大雨點小，實際上對法國境內的吉普賽人影響不大。姑且不論法國政府為此舉將被迫承受來自國際和國內的強大輿論壓力而不得不最終妥協，僅從歐盟的法律來說，法國此舉是治標不治本。根據歐盟的規定，成員國的公民擁有自由遷移的權利。歐盟內部的邊境，是自由和開放的。鑒於此，被驅逐的吉普賽人在機場介紹采訪時即表示，他回到本國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買張機票再回到法國。

吉普賽人問題一直困擾著歐洲甚至世界的曆史。吉普賽人（Gypsy）自稱為羅姆人（Rom），是源自於印度的流浪民族。15世紀末時，以德國為代表的歐洲國家以傳播黑死病，鼠疫，霍亂以及使用巫術等罪名，大規模驅逐吉普賽人。納粹德國時期，德占區的吉普賽人紛紛被關進集中營和處決。而自古至今，每當經濟不景氣時，吉普賽人也成為歐洲各國政府的出氣筒，遭到解雇或者輿論攻擊。歐洲也曾普遍采取“啟發”的方式來解決吉普賽人問題，但吉普賽人卻始終沒有遭到主流文化的接納，至今不曾融合。

“我們的音樂，我們的藝術，我們的傳統服飾，都被偷走了，在世界各地的演奏廳和博物館裏，它們被當作西班牙、匈牙利、捷克、法國……的文化演奏著、展示著，我們幾百年來所有的創作都被偷走了，而我們卻從來沒有停止過被人稱為“小偷”。”吉普賽作家RonaldLee在《天咒的吉普賽人》不無憤慨地說道。

自由奔放的卡門究竟是選擇拒絕妥協而麵對霍賽的刀子，還是理性地投入霍賽的懷抱呢？讓我們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