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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牌
看了我上周寫的,什麽玩意兒?!留個紀念。建設自己多麽艱難,摧毀自己多麽容易。一針疫苗,麻麻滴,打得我提不起精氣神。
我過去的工作環境是清一色的博士。博士們太專,不泛,非常不會照顧自己。小時候最怕聽到醫生死亡,他救不了自己,怎能救別人?大救星死的時候,我嚇壞了。好在現在知道,要想健康快樂,要靠自己。沒有自己心體的配合,再好的醫生也救不了你。
現在的工作讓我接觸各類人。不論什麽職業,你總有被人照顧的那一天。讓我最新奇的客戶是盲人族。
疫情嚴重期間,人人愁苦。有一天我邊走邊唱。一個路人說,現在竟然還有人這麽高興。我自問,唉,我該不該高興呢?
與別人比,我算高興的,與盲人比,我算憂慮的。盲人生活在福利社會中,無憂無慮。
因為照顧一個盲人,我認識了一群盲人。在封城期間,她們照樣串門打牌。我要是被抓住,就是罰款,不準工作了。抓住他們,你能幹啥?罰款,沒錢。再者,他們的錢是政府救濟金,等於政府罰政府了。
盲人也玩文字遊戲(scrabble board game)。我們正常人摸牌,一半摸一半看。盲人才是摸牌專家呢。每個牌上有突出的小點點,Braille。遊戲前就把三明治備好了。她們需要記憶整個牌局,記不住,就一個一個摸過來。一副牌從上午打到下午,長達5小時。別說保持距離,摸一副牌,你摸我摸,親密無間。
看她們玩牌,我把疫情忘得幹幹淨淨。
在他們中間行走,我有點像超人,在空氣中飄,來來往往,沒人能看到我。隻要我不出聲,他們找不到我。在幾個盲人中,尤其有優勢,因為他們互相對話,就更聽不到我了。盲人聽覺好,不過,他們老了,聽力也下降了。他們都80多歲,80年生涯,兩眼一抹黑。
我現在才知道,盲人的視力會變的。身體好時,看到多一點,身體差時,啥也看不到了。比如,W女士說,她有時看到我的身體,但看不到我的頭,有時,她竟然能看到,我是戴眼鏡的。這些老弱病殘住在一個社區,我習慣他們是盲人了。有一次,我幫助一個人去拿藥,回來後,我照常想把藥放在她的手裏。沒想到,她走到我麵前,準確無誤地從我手中把藥拿走了。我嚇了一大跳!原來這群人裏還有視力這麽好的呢。
盲人更養狗了,盲犬。盲犬比一般的狗狗更具情感,那雙溫順善良的眼神襯托出人類的冷漠。我想長久地看著盲犬的雙眼,吸取慰籍,不可以。狗狗會不好意思扭頭看別處。我不想讓狗狗這麽不自在。所以我隻能迅速瞄一眼,然後在腦海中回味狗狗的眼神。
盲人不怕疫情,一生的黑暗都不怕,還怕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