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友的故事(一)
(2011-06-23 07:5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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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友的故事(一)
我是陪著太太來到美國的,更糟的是自己的英語和專業都忘得精光,特別是英語,一共就在大學學了一年,出校門後就根本就基本沒有碰過,因此可以說是基本不懂了。當我踏上這個所謂的“夢想實現的地方”才發現,要是沒有了語言,人就是傻瓜一個,你隻能實現傻瓜的夢想,顯然我不想做傻瓜,隻好從頭來學。
我曾經知道一個真實的故事,有位老兄根本不懂英語,於是到美國碰到的第一個問題就是怎麽分辨廁所,當人家帶他去了幾次以後,他馬上聰明得足夠發現了一條規律,女廁所和男廁所不同的就是字母要多一些(man, women),可見英語並不是很難。但是有一次某個廁所非常不幸的寫得卻是gentlemen, lady, 規律就是規律,那是錯不了的,結果可想而知,幸虧美國人對走錯廁所並不當著很大的事,要是在中國,估計維穩辦要過問一下的。
所以說,沒有了語言,人就是地地道道白癡一個。
當然,我這個錯是不會犯的,但當我考了托福和GRE而拿到學校通知書以後,我知道那多少是有一點運氣在裏麵的,我的英語根本不足以和人交流,看還馬馬虎虎,說連完整的句子都困難。這不能怪我,我得盡快入學,所以我首先得解決廁所問題,這怎麽都不是一件小事。
於是我注冊了以後,最重要的事就是找到一個室友,省錢的事不小,更重要的是我在某些時候需要翻譯。但是,那卻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那時候的美國和現在不一樣,中國學生,老師都不多,於是我就在校園裏轉悠,看到中國人模樣的就上前去問,結果總是失望,往往是日本人和韓國人,就在我對前途幾乎絕望的時候,突然隨風聽到幾句中國話,這難道是我“臨死”前的幻覺,不對,就是真的。
於是我拿出在運動會上百米跑的速度(我的成績還過得去),要是消失了我既不是又要死一回,衝到那兩個人麵前,問那個我已經問了幾十次的問題,當得到了肯定的答複,我頓時覺得人生還是不錯的嘛。
據她們後來開玩笑說,以為遇到了搶劫犯,也許還有其他的企圖,等知道我對錢不感興趣,而且是在找男人,才鬆了一口氣,那有這樣找室友的。我十分慶幸自己不是一結巴,不然那天一定會嚐一嚐美國警察的電擊槍。
她們知道有一個剛來的中國學生正在找室友,於是把我帶到一間辦公室,人卻不在,我坐著裏麵等,她們去幫我找。
過了一會,走進來一個非常精神的小夥子,從哪方麵來說都是一個少見的帥哥,笑著對我說:“我是某某。”
我立刻也笑了,首先鄭重聲明我不斷臂,他也絕對隻喜歡美女。我之所以笑是因為他那一身的裝束,筆挺的西裝,皮鞋,美國校園裏沒有人這樣穿的。我開了幾百公裏的車到這裏,穿的卻是牛仔褲,體恤衫,拖鞋。
不錯,我喜歡這孩子。我並沒有占他的便宜,我們就是差了一代人。
這是室友第一個,或者是第一眼最重要的特征,他不是一般的帥哥,而是那種萬裏挑一的帥哥,他有點像陸毅,但說實話比陸毅長得還有端正一些,清秀一點,個子也要高一點。
也許我說的不算,女人對帥哥更敏感,更有鑒賞力,那麽,我太太就非常喜歡他,說他眼裏有一種少見的純真。我心裏想,欣賞帥哥不就結了,那是女人的天性,幹嘛扯什麽純真不純真,當然,說是不敢的。
但是,我和他交道非常之多,我不得不承認,女人的自覺往往是很準的!他的確是一個讓人喜愛的孩子,用英語說,非常的sweet。
於是和他在一起總能遇到我從來不知道的奇遇,比如餐館的女服務員對我們的態度特別好,話也多。有一次在我們兩人紐約地鐵裏,一個不認識的年輕中國女孩跟我們搭訕,嚴格的說,是跟他,而不是我。
我一貫認為自己的長相不錯,雖然太太經常調侃,但不以為然,認為那是怕我見異思遷而對我的打壓,但現在才知道,僅僅是對得起觀眾而已。心裏就有些氣憤,幹嘛人都要以貌取人?
更可氣的是,他把這當成是理所當然,一點都不知道上天在特別關照他,不懂地感謝,當然,我說的不是上帝,而是我們這些普通人,沒有普通人,哪裏來的帥哥。
他的第二個特點就是非常地聰明。
我過去工作的環境都是學校和機關,基本都是高學曆,又是在一個有點名氣的大學裏長大的,據說那些地方聰明人比較多,但他肯定是最聰明的那一類。有事實為證:對於這些孩子來說,托福和GRE不算什麽,都是高分,但他的SUB卻是在百分之99的人之上,由於不報小數點,這就是最高分,我是第一次知道有人能考到這麽好的成績的。
在我的印象裏,他很少學習,在網上搞deal 花了很多時間,我也沾過一些光,要不然就是在網上胡亂晃悠。隻是到了要考試的時候,集中熬那麽二天,成績卻絕大部分都是A。
當然,我並不認為我比他笨,並且非常得意知道他也是這樣看我的,但是我的基礎和精力是怎麽都不能和他相比的。基礎自然是人沒有辦法,但他的精力確實是過人,這不光是年齡的問題,我在他的年紀也是遠不如他的。
我好像從來就隻能高強度學習30分鍾,這段時間裏效率不錯,接下來就頭昏腦脹,非得休息一下才能緩過來,隨著年齡的增長,那個時間就越來越長。結果考試就吃虧,到後麵隻能憑著感覺走,昏頭昏腦地集中不了精力了。
我和他專業不同,但相近,有一次選了他專業的課,在美國大學是常見的,我倒不是興趣廣泛想涉及其它領域,隻是那門課考試比重小,其它自然就不要我操心了,想輕鬆一下。結果誰知我操的心更多了,因為他永遠把作業和project 拖到最後一分鍾,說一分鍾是在表揚他,應該說一秒種比較合乎實際。
這門課期末有一個project 要占到一半的成績,題目第一天老師就給了。我很早就開始催他了,他總是笑嘻嘻地說,不要急,不要急,有我了,不要不相信人好不好。不管怎麽說,我都是在求他幫忙,就不能太過分。
到了要交的時候,他卻有急事出門去了,說好提前回來,可直到前一天的晚飯時才到家。我見麵的第一句話就是:“作業怎麽樣?差不多了吧?”
他卻一臉茫然地說:“你說的是哪一個作業?”
我看出來他不是在開玩笑,那一下我的頭都大了,不想多廢話,立刻把他拉到實驗室的計算機前,說:
“我去跟你買東西吃,你趕快開始吧。”
等我回來,你猜怎麽樣,他正在網上買球鞋呢。
我那一下頭就沒有辦法再大了,隻是非常失望,同時也恨自己不應該依靠別人。就把東西一放,一句話都不說,自己到旁邊的一台計算機上開始想辦法自己做。
他當然看出來我的不高興,馬上就過來了,還是笑嘻嘻地說:
“這個deal 我就隻有不搞了,找折扣卷還要一點時間,我為你放棄了,你要賠我。”
我還是一句話不說,隻是奇怪他為什麽還笑得出來,因為那時已經是快9點了,我們還有11個小時,作業是在網上交的,早上8點以後就交不進去了,這門課就要給down 掉。這個project 並不容易,我估計至少得十頁。
他看我做了一會就說:“不要生氣好不好,我保證把它做好,我從來都是這樣的。”
我知道自己肯定是不可能在這麽短時間裏完成的,隻能讓他來。我就在旁邊看著他飛快在網上搜索,拷貝,然後改,過了一會我就隻覺得字在一個個的跳,哈欠也來了,我已經不能熬夜做這種事情了。
他還是笑嘻嘻地說:“你幫不上什麽忙,去再搞點吃的來,我熬夜最怕餓肚子。你就在那邊的沙發上靠一靠,好了我把你搞醒。”
等他把我搖醒,遞給我一個30多頁的東西,我看一看表,還有不到20分鍾,我哪裏看得進去,迷糊糊地說:“你說行就行,我看不進去了。”
他就又在計算機上忙乎了一會,當他交的時候,我看了一下計算機上的時間,差不到一分鍾。
最後成績不錯,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我前一天就沒有怎麽睡,要不然會更好一點。”
我那一下真不知是該佩服他呢,還是批評他。
所以我的結論就是,所謂聰明人都是要精力好的,我算是不行了。
由於我認為他的基礎好又聰明,就總是為他惋惜,想他這樣的人應該做出點什麽,有所成就的。他卻有點委屈地說:
“我這人就這個樣子了,對銀兩和女人不感興趣,太累了。”
於是我就開始教訓他:
“古人說:天生我材必有用,你有條件,還是應該努力做點什麽的,要不然….”
說到這裏我突然打住了,因為想到過去母親也是這樣教訓我的,我可是有些反感。怎麽回事,我難道真的是老了,看來人都逃不脫走上老路。
總的說來,我認為自己是比較了解他的,這是很多原因構成的。
我和他的經曆有天壤之別,我的過去非常複雜,幹過許多工作,接觸過許多不同的人,可以說是一個社會的老油條。而他隻有學校的經曆,十分單純。我跟他在那一段時間交道非常之多,除了自己的孩子,很少有人能這樣接觸不是自己同一代的人,而自己的孩子人是不可能跳出感情看待的。
我跟他又沒有任何厲害衝突,我和他基本上都是在小事,小錢上不怎麽在乎的人,我們可以說沒有發生任何矛盾。所以他對我非常放鬆,而且更有意思的是,他基本上是一個不會說謊的人。
我想如果他的女朋友問:“我是不是天下最漂亮的女孩?”
這對我不是問題,答案是唯一的。但對他就成為一個大難題,因為我記得他曾經說過,他的初中老師非常之美麗。
他會不做聲,左顧右盼,把話題岔開,等等等,有點像那些記者說小布什,一撒謊就露出那種奇怪的表情。我猜他會想一會(大事不妙),然後用科學的精神回答(繼續不妙):
“那要看漂亮是什麽意思了。”
“漂亮還有別的什麽意思嗎?漂亮就是美麗!”
“那你不會認為你比張曼玉還要美麗吧?”
這一下就不是不妙了,嚴重多了,答案可能就是:“那你就找張曼玉去!”
接下來很可能眼淚就來了,他隻好來哄,說出那個早就該說的答案,真是明明知道會這樣,早幹什麽去了。
鑒於這個問題非常重要而常見,我說出自己認為的標準答案:
當你不發脾氣,對我好的時候,你肯定是天下最漂亮的女孩。
當然,這隻是我想法,希望有更聰明,更好的答案能有人補充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