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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後的調皮故事

(2008-11-27 05:56:04) 下一個
我最後的調皮故事

我記得早些年看《走遍美國》,一個劇中人問另一個的職業,那一個回答到,她是護士,教師,廚師,駕駛員等等,等等,又接著問,你掙多少錢,回答是沒有人付她錢,原來她是一個母親。我覺得編劇掉了一個,那就是媒人。所有母親好像都有為成年子女做媒的愛好。
上大學大約一年後,有一天母親對我提到了一個女孩,住在我家附近,她和我讀同一個學校,但不同係。她父親和我母親在一個係,她母親則在另一所大學教書。兩口子都是四九年以後的大學生,算我母親的晚輩,因此對我母親都很客氣,也比較熟。據母親說,他父親是一個書呆子,業務很強,母親則是精明得一塌糊塗。
母親叫我去學校或回來時盡量找一下她,一個女孩子在路上她家裏有點不放心。我答應了,母親卻加了一句:
“也好多了解一下。”
這好像就有一點別的東西,我便問到:
“這是她的意思,還是她父母的意思,或者幹脆隻是你母親大人的意思?我好有個底。”
“前兩天我在門口遇見了她母親,兩人閑扯了半天,我問她,女兒有沒有男朋友,她說沒有,她又問我,你有沒有女朋友,我………”
據我所知,這兩個人都不是愛閑扯的人,不是有一定的目的,絕不會弄得這樣投機,我打斷母親的話,問:
“我不愛聽你們的閑扯,我隻想知道是她或她女兒的主意?”
“你這個傻東西,就是她女兒的意思,她會那麽說?她隻說她女兒不在乎,可她想等畢業再來考慮個人問題太晚了。”
這兩個人一定覺得相見恨晚,可這下我基本知道了。母親又犯了天下母親最容易犯的毛病,把自己的兒子看成了香餑餑。母親見我不吱聲,又說:
“我這可決不是想包辦你的婚姻,我隻想知根知底的,比較可靠。”
“知根知底?什麽意思?是怕我被別人騙跑了,還是怕我把別人拐跑了?”我笑著說。
“什麽騙呀拐啊,你就不能說話用正經一點的詞。”母親又接著說:“那姑娘我是看著長大的,文文靜靜,有禮貌又愛學習。”
問題就在愛學習上,兩個月前,學校搞了一個記英語單詞比賽,那女孩得了一個第二名,和第一名隻差兩個單詞,氣壞了,和我在公車上時,還在憤憤不平,我就對她說:
“你犯得著這樣嗎,你把這生氣的勁頭用來記單詞絕不止兩個,下回不就得到第一名了。”
我想這是勸她的好話,她卻氣呼呼瞪著我說:
“你這人嘴怎麽這樣損,你以為天下人都跟你一樣,對什麽都不在乎,一付得過且過的樣子。”
轉過臉去,不再理我,也不管我有多尷尬。
我真是佩服母親的眼光,看中的女孩講話都跟她一個調調。我想如果跟這樣一個一心上進的機器長期在一起,我一定小命不保,我從來以能預知致命危險而感到自豪,據說我們的祖先就是靠這在原始森林裏幸存下來的。從此我對她就小心翼翼,不敢亂開玩笑。我知道不能直說,那話題就會變成為什麽我不能更愛學習,而這卻是我最願意不跟母親探討的課題,不過我那時並不慌張,我知道我有辦法讓母親打消這個念頭。
“你根本就不了解她,你知道我們男生怎麽說嗎?”
“怎麽說?”
“說她隻會嫁給能得諾貝爾獎的男人。”
“太誇張了,你們就會亂編排女孩子。”
“當然,我的看法跟他們不同。”
“你的看法是什麽?”母親又來了興趣。
“我的看法是……她隻肯嫁給那種得兩次諾貝爾獎的男人。她的眼光高得很,根本就瞧不起我這樣的人。”
“現在從你的嘴裏就沒一句正經話。”
母親沉下臉來,有點不高興了。就像天下所有的母親,對說她兒子不好的人會從心底反感,盡管她有時知道說得並不錯。果然,母親再也沒有談起過這個話題。

七七級學生年齡是很亂的,從十幾歲到三十幾的都有,在我們班上,有一半是所謂“老三屆”,在三十左右,大多數都結了婚,有了孩子,四分之一是直接從高中來的,還有四分之一零零散散就像我這樣處於兩者之間。老三屆跟那些高中生基本沒有什麽私人來往,他們太忙,跟這些他們認為的孩子們年齡,經曆相差太大,沒有什麽共同語言。我跟這幫孩子們倒不錯,不想回家就跟他們胡侃,當然,他們隻有聽得份。
有一天晚上,我到宿舍,發現有幾個孩子正圍著一張紙哈哈大笑,激動萬分,便走過去,問:
“這是什麽笑話?,看把你們搞得瘋瘋癲癲的。”
“這不是笑話,這是情書。”
“情書,誰的情書?”我頓時來了興趣。
“寫給你情敵的啦。”又是一陣大笑。
“胡扯什麽,我連情人都沒有,怎麽可能有情敵呢。”
“你的數學學得不好,情敵並不是情人的子集。”
“得,得,我承認不好,用白話講,行不行?”
“比如有個女孩暗戀著你,又有個倒黴蛋暗戀著那女孩,你不就有了一個情敵。”
“誰暗戀著我?”我興趣更大了。
“你臭美,有誰會暗戀你?隻不過有人認為你在追求他喜歡的女孩。”
這下我大慨知道是怎麽一回事了,有一回做實驗,我正在和其他人討論實驗結果,突然有一個同學插進來說我的說法不對,一點科學精神都沒有,情緒激動地很,我感到有點莫名其妙,我沒有科學精神,你幹嗎這樣激動,像吃了槍藥似的。可發現那幫孩子在望著我傻笑,就沒做聲。回頭一問,才知道他在暗戀著我的鄰家女孩,看見我有時和她在一起有說有笑,就認為我也在追她,那個時候人往往容易過敏。我馬上有點同情他,他來自一個邊遠的鄉鎮,家庭條件肯定不好,成績一般,但很用功,跟人不太交往,我根本就不了解他。
我對母親說的話當然是有點誇張,但那女孩眼界高恐怕是真的,她也的確有這條件,人長的漂亮,成績好,家庭條件好,還是個體育健將,短跑總在拿名次,這也是我怯場的重要原因,你想想嗎,我到時侯連跑都跑不掉,那可太慘了。我現在算是知道了,這與速度毫無關係,但還有什麽用,所謂真理就是明白時肯定晚了的道理。她可不乏追求者,恐怕根本沒有正眼看過他。
“她會寫信給他,別編故事了,她是把我們這些人看成糞土的,你們怎麽連這都不知道。”
“她不寫,難道就沒人幫她寫嗎?”
我這下大慨明白是怎麽回事了,那男孩從不參加大家的集體活動,那幫男孩認為他怪怪的,有點討厭他。我笑著搖搖頭,準備出去,他們中的一個拉住我,對我說:
“你難道不想看看千年傑作,這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你們能寫出什麽好東西?”
“你不看怎麽知道我們不能?太小瞧人了吧。”
“好吧,那我就指導你們一回。”
我看了一下,幹脆地說:
“不好,可見文革的禍害可真是大,把你們這幫孩子搞得情書都不會寫了。”
“怎麽不好?”一個孩子搖頭晃腦,充滿感情地讀的:“每次看到你的背影,都在我少女的心裏引起陣陣漣漪。”
我問:
“那這一句呢:‘我渴望偎依在你的懷裏,那一定是像在天堂般的溫馨。’”
“這怎麽不好!你寫得出來嗎?我作了大多犧牲你真不知道?這是我準備寫給我未來女朋友的,我都無私地貢獻出來了,我現在還覺得委屈得不得了呢。”
我想了想問:
“她是不是一個很穩重的女孩?”
“是的。”
“她是不是談了很多男朋友?”
“不是,她好像還沒有男朋友。”
“這樣的話,她算不算一個淑女?”
“應該算。”
“可寫這封信的是一個淑女嗎?這分明是一隻在春天發情的貓!他怎麽可能相信。”
我停了一會,要等他們充分理解我的思想,然後說:
“寫東西首先要目標清楚,要達到寫的目的,不要光想著表現自己的那一點才華,對不對呀。要從他們的共同點出發,那就是愛學習,這樣才真實可信,對不對呀。比如說,我欽佩你的學習毅力,想和你探討學習方法等等,這樣他才會上鉤,對不對呀。”
這下好了,他們拉住我不讓走了,非要我寫不可,隻好我說,他們記錄。我開始明白為什麽人人都想當領導了,看著他們認真寫下我的每一句話,還帶著敬佩的神情,那種感覺的確很爽。

過後我把這事就給忘了,直到一個星期六的下午,他們神神秘秘把我拉到一邊,告訴我:
“明天下午啊。”
“什麽明天下午?”
“你怎麽忘了信的事!明天下午他們約會。”
我這才想了起來,不想去,就說:
“這是你們的事,我可不想攪進去。”
我真實的想法是,我們兩家很熟,萬一出了什麽紕漏,母親肯定不會放過我。
“不會有什麽事的,他等不到,不就走了嗎,這種機會你錯過了將來你一定會後悔的。”他們繼續引誘我。
這下完了,他們把我小時候喜歡捉弄人的愛好又鉤回來了,真叫: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就這樣我星期天下午和他們一起坐在一個餐館裏,吃著熱騰騰的麵條,看著他站在一個剛修好人行天橋上“約會”。
那時已是冬天了,又來了寒潮,外麵是北風呼呼,我們可談得熱火朝天,當然都是說這封信寫的如何好,我笑納了無數恭維,得意非凡。可慢慢地我們的話越來越少,直到麵麵相窺,因為時間過去了半小時,他好像沒有任何要走的樣子。
他穿的又少,拿著一本書,估計是英語書,站在那裏一動不動,這樣下去凍病了怎麽辦?我回過神一看,他們全望著我,不由得氣到:
“你們望著我幹嗎?這是你們的事,是你們拉我幫忙的!”
他們說什麽你們應該猜得到,什麽不能對朋友的危難不問不管呢,幫人要幫到底呢,還有威脅我的,反正我們已經在一條船上了呢,等等,等等。我開始後悔了,真不該跟這幫孩子搞到一起。但到現在我又能說什麽呢,隻好問:
“他眼睛一直望著這邊,肯定猜到了什麽。你們對他說了什麽沒有?”
接下來就是一陣相互指責,什麽你對他說:今天怎麽高興是不是有什麽喜事;是你說:穿的怎麽好是不是去約會,等等,等等。我打斷他們的爭吵:
“你們出去跟他講清楚,向他道歉。”
沒人作聲,我繼續說:
“你們有沒有這個膽量從門口走出去,”
仍舊沒人作聲,
“你們不去道歉,這樣泡下去我也不知道怎麽收場,不許說我在這裏,聽到沒有!”我狠狠地說。
過了一會,他們垂頭喪氣地回來了,對我說:
“他不肯走,要你去。”
“什麽?!我不是說不要說我在這裏嗎?!”我這下可就氣急敗壞,怒火攻心了。
“我們沒有說,他看到了你的自行車。”
我母親剛剛跟我換了一輛嶄新的鳳凰車,十分搶眼,我怎麽這樣馬虎,這可真怨不了別人了。
這下可真糟了,他已經認定我是他的情敵,我現在又躲在後麵,要一幫孩子出麵,他會怎麽看我。登時小時候的感覺又回來了,圖一時痛快,調了皮,看著事情一步步向糟糕的方向滑下去卻束手無策。
我隻好走到他麵前,說:
“不論怎麽,我都應該向你賠禮道歉,這件事太不對了。但不管你信不信,我是被他們拉來看熱鬧的,不是我的主意,是不是?”
他們當然都說是,但他不作聲,
“她不是我的女朋友,我也沒有這種打算,我跟她隻是鄰居,因此有時一起走,我決不騙你。”
他還是不作聲,我想把氣氛緩和一下,說:
“你不相信,那我隻好明天跟她吵一架,你總該相信了吧。”
“你去把她找來。”他突然說,
“什麽?”
“你聽到了我的話,不然,我不走。”
他第一次抬頭看了我一眼,可以看出,他根本不相信我的話,怎麽回事,文革把人弄得沒人相信真話了,我毫無辦法,隻能說:
“我答應你去試一試,盡力而為,她願不願意,我不知道。”
我讓那幫孩子陪著他,趕緊騎車回家。
我到她家的時侯,她一邊在看書,一邊喝著熱茶,我忙成這樣,她到悠哉閑哉。聽我把話說完,歉也道完,不緊不慢悠悠地說:
“不是你,你幹嗎急,弄得氣喘籲籲的,他們一個我都不認識,我去幹嗎,我不去。”
你看看,這是一個什麽世道,分明是逼良為娼,我除了承認別無它法,你說我這冤不冤。
那天她坐在我車後時,不知是天冷還是我的錯覺,她比平時貼我近。
看著她和那個男孩走了,我和那幫男孩從另一條路回學校,他們立刻就有說有笑了,看到我愁眉不展,大為不解。他們那裏知道對他們這事完了,對我這才是開始,誰知道我有一個不好對付的母親。母親的厲害是有點名氣的,記得小時候有一回我在母親辦公室外麵遇見一群她的學生,其中一個拉著我說:你不知道吧,我們都太佩服你了,你跟秦老師這麽厲害的人一天到晚都在一起,還能活蹦亂跳的,可真是不簡單!當時我真是覺得總算找到了一個知心朋友,其它男生女生一起起哄,要我告訴母親,我哪能這樣做,做人不能不講義氣。
但我可不能告訴那幫孩子我有點怕母親,那要毀掉我的一世英名的。隨著時間過去,我一天比一天心煩,星期天我要是不回家,母親星期一定會到學校找我,躲是躲不過去的,我想星期天十一點左右回家,她訓我一個小時也就該吃飯了。

那天我一到家,母親劈頭蓋臉就說:
“你知道回家?我當你不回來了。”
她可真沒開一個好頭,弄得現在還是有人對我說這句話,盡管她已經離開我很久,很久了。
“你平常總是昨天下午就回來了,害得我昨天一晚上沒睡好,你爸爸還幫你說話,真是氣死人了。”
可憐的老爸。
“你想現在回來我就會少訓一會吧,告訴你,沒門,我話不說完,我們都別想吃飯。”
然後就進入了常規,她訓她的,我開始想別的事。我決定放棄為自己辯護了,有了前二次經驗,我已知道她不會相信我的,除了把她的火弄得更大,我對這個世界已經絕望,沒人要聽真話,不是說,承受就是奉獻嗎,我就奉獻一回吧。
過了不久,我聽到哥哥,姐姐的笑聲,他們也回家吃飯來了,他們從不放過任何一個機會損我,想象得到,聽到這事,一個個哈哈大笑,興奮得不得了,好像撿了一包,至於這樣嗎。
“你怎麽是這樣的呢?你爸爸年輕的時侯也不是這樣的啊,”
這又是母親的一個特點,我們有什麽好的,比如成績好,愛看書,那就是學的她或者是她的遺傳,不好,那當然是父親的原因,
“你還笑,怎麽好意思笑得出來!”
她越說越氣,
“你打小就沒讓我省過心,怎麽現在還是這樣!你真不知道你有多大了,二十好幾了,你爸爸這個時侯要管一百來人,我在這個年紀逃難,千裏迢迢去找學校,還在前線做護士(那時是抗戰)。你也下過農村,工作過,怎麽就長不大呢?”
她停了停,盡量控製火氣,
“那男孩是從農村來的?”
“從一個小鄉鎮,我們年級沒有真正從農村來的。”
“那還不是差不多,孤零零的離家千裏,家裏一定不寬裕吧?”
“他不太跟同學來往,我不清楚。”
“不清楚,你清楚玩,看那些閑書,自己的同學不去關心。“
“那一定是的啦,有誰能像你,大家都寵著,什麽事都不要你操心,隻要你好好學習。”
天地良心,你們什麽時侯寵過我,你從不放過任何一個機會訓我,哥哥姐姐則從不浪費任何一個機會挖苦我。
“你怎麽這樣不懂事,他條件差,難道就不能有純真的感情,你怎麽變得這樣殘酷,你怎麽做得出這樣的事,”
她停了停,堅決地說:
“你真不像我的兒子。”
我想:她終於要把我掃地出門了,她以前從沒有這樣說過。心裏感到不平,我又沒殺人放火,就是開玩笑過了頭,犯得著這樣嗎?不由委屈地看了她一眼。不知是這一眼還是她自己也覺得過了頭,態度又緩和了下來,說:
“你這一段時間不要住學校了,下課就早點回家,省得把別人的孩子帶壞了。”
現在轉為留家察看了。
這時哥哥推門進來了,
“媽媽,飯好了,吃飯了。”
“我不餓,氣都氣飽了。”
“生個什麽氣,弟弟打小就這樣,你又不是不知道。”
“問題是他不小了。”
“快跟媽媽認個錯,別讓媽媽生氣。”
“跟我認錯有什麽用,同學老師會怎麽想他。”
“我跟他們說了,叫不要說出去。”
“不要說出去,那辦得到嗎?我做老師一輩子,還不知道你們這種學生,這種事要瞞得住,除非太陽從西邊出來!”
她轉過臉去,對哥哥說:
“他係裏肯定個個會知道,弄不好又要成為學校的‘名人’。我沒跟你們說過,在他舞會關燈後(見《我最調皮的故事》),我有一次去保衛科去給你表姐辦臨時戶口,那個小夥子對我很熱情,旁邊的人問:你認識她?那小夥子說:你不知道,她就是舞會上開燈那孩子的媽媽。這成什麽話,我跟著他出名,還不是什麽好名!”
母親估計給氣糊塗了,一下子話都沒了。
“不會的,大家學習都忙不過來,誰去管那種事。”
“他就不能像你,在學習上下功夫。”
我哥也是七七級,我知道話一轉到我的學習上,那就要訓到晚飯了,趕緊說:
“我已向他們誠懇地道歉了。”
“誠懇道歉,我還不知道你會怎樣道歉,‘對不起,這一次沒做好,下回有經驗了,一定會好一點。’”
“人家難道就不能進步嗎。”
“你少跟我貧嘴。”
哥哥又插進來:
“這樣,我們一起在飯桌上一起教育他,好不好?一個星期就一次,總要好好吃一頓飯嗎。”
他們都等不急了,這是什麽哥哥姐姐。
“你們把飯盛好,我們馬上來。”
等哥哥關上門,母親對我說:
“他個子有多大?”
“跟我差不多。”
“你去搞清楚他穿多大的鞋,不要讓他知道,我寫一封信給他,請他到家裏來吃飯。”
“我去請他就是了。”
“你請,你請他還會信嗎?現在關鍵是要把他的工作做好,讓他原諒你,反而跟你成為好朋友,其它人就會對你改變印象。”
“你要這樣跟他說:要他幫你一個忙,無論如何到家裏來一趟,不然我要跟你沒完沒了。”
那還用你說,我當然知道會沒完沒了。
又像過去那樣,她用指頭狠狠點點我的頭,
“你說我應該拿你怎麽辦,你那個小腦袋到底在想什麽,這麽大了還要我操心,你說我煩不煩!”
這是訓話結束的信號,不過我倒認為母親有點言不由衷,我總覺得她樂於此道,根本就不煩。
果然在飯桌上他們迫不及待了,首先是哥哥:
“我真看走了眼,不知你還有這一絕技,可我不明白地是,你為什麽不為自己寫,你要能寫一個回來,媽媽也不會著急了。像你這樣樂於助人品格如此高尚的人,我可還真沒見過。怎麽也應該弄個三好學生,標兵當當,不然太虧了。”
姐姐的話就更叫人受不了:
“人家女孩子看不上你,那說明你毛病太多,你不思改過,反而用這種辦法報複,可太不像男子漢了。”
姐姐說這話時,母親好像想說什麽,可又忍住了,過去他們說我時,母親有時是要幫我的,他們就一起說母親偏心。
如果我有一點能說會道,那都是在家常年拚殺的結果,但那天我隻能一聲不作,識時務者為俊傑嘛,哼,這次算我倒黴,將來再找機會贏回來。
哪一段時間用現在的話來說是超級鬱悶,出門低著頭,盡量晚上,在學校怕遇見她,在家裏怕碰到她父母。從此以後,我就決心不再惡作劇,努力上進。可好像情況並沒有改變,進沒進多少,母親照樣訓我,哥哥姐姐一樣逮住機會就嘲笑我,真是不公平,唉!我不知怎麽做他們才會滿意。盡管這樣,我還是真正留戀哪一段時光,特別是現在,真的……。

如果一個小說家碰到了這個事,沒準會繼續寫下去,但現實生活並不是小說,這個故事沒有後來了,那女孩畢業後不久,她母親給弄了一個出國名額,到美國來了,我就再沒有見過她,那男孩畢業後分回了他的家鄉,一個邊遠的小城,恐怕也不可能再見過她。我道聽途說了一些她的事情,唯一能確定的是:她辜負了我的期望,沒有為自己找到一個諾貝爾獲獎者。
我下麵的話可不是胡侃,全是肺腑之言:
第一,不要學我,就像母親說的那樣,我隻顧自己高興,沒有考慮別人的感受。特別現在,也要為自己想想,因為有了馬加爵。
第二,也許姐姐說得對,我內心深處還是有些受到女孩子輕漫的不快,那個年紀也難免,那個女孩的確各方麵都不錯,潛意識裏恐怕還是有點酸葡萄的意思。她多半還在美國,也許能看到這段話,我就用這種方式向她道歉,我想她最能接受,多一個崇拜者總是好的,雖然我這個崇拜者不怎麽的,我現在已經有點懂女人了,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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