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愁》(2006年1月 )
今天網上聽到一首歌,咋聽有點象當年的知青歌曲,一點淒涼夾著一絲無奈。也不知是誰唱的,平卷舌分不清楚,讓人感覺不象是歌星而是身邊的朋友在唱。這裏是歌詞:
秋風又吹我心口,高樓相聚的時候,家鄉總在夢裏頭,天南地北到處走。
還是再等一個秋,盼望與你能相守,秋水總是不停留,一直往前不回頭。
風啊風啊輕悠悠,吹得眼淚往下流,依稀記得那年走的時候,你就站在大路口。
風啊風啊輕悠悠,吹得歲月白了頭,多想回到小時候,天天拉著你的手。
姑娘姑娘在哪裏,家鄉是否還有你?是不是象我一樣,想回頭也回不去?
姑娘姑娘在哪裏,家鄉是否還有你?是不是象我一樣,想回頭也回不去?
提起鄉愁,第一想到的是餘光中的詩。
“小時候,鄉愁是一枚小小的郵票,我在這頭,母親在那頭。長大後,鄉愁是一張窄窄的船票,我在這頭,新娘在那頭。後來啊,鄉愁是一方矮矮的墳墓,我在外頭,母親在裏頭。而現在,鄉愁是一灣淺淺的海峽,我在這頭,大陸在那頭”
餘光中傾訴得四海同愁,打工的民工惦念家鄉的妻兒,台灣的老兵思念久別的故土,海外的學生想念國內的父母。連我也是,我有一盤CD上有這個朗誦,有一陣子上班的路上在車裏聽著,不由地擔心學開車不久的老爸是不是開得安全,那麽大歲數,還以為自己是小夥兒。
有人說鄉愁是無病呻吟,到哪裏過哪裏的日子,愁什麽愁?這個我不敢說對還是不對,隻是年紀越大越覺得一直是住在船上。青春年代四海為家的憧憬已在女兒身上找到了影子,自己卻開始後悔為什麽沒有多陪父母些日子,早早跑出去流浪。
其實我對故鄉的概念應該沒有那麽強烈。小的時候常去京城爺爺奶奶家,每次去大家都要笑話一通我那土得掉渣兒的東北話,盡管我從來沒把人說成是銀。回家以後,東北的小朋友又要笑話我新學來的京片子。把我帶大的姥姥覺得我應該是關東人,偶爾見我的奶奶覺得我是給發配到關外的流浪兒,一直到我二十幾歲,每次我說我是東北人,她老人家都要糾正非說我是北京人。
我哪裏是什麽北京人,我曾在黃城根兒底下安家,但是生我養我那方土地離京城很遠,在山海關外麵冰天雪地的地方。一年土二年洋,進京吃了三年黃糧就以為自己是北京人了,這事我不幹。高粱米窩窩頭沒有給我東北人的豪爽,但是誠懇實在的人品我願意一直帶在身邊。
已經數不清楚多少年沒再踏足那片白山黑水了。母親去世了,爸爸回了北京,我們的根就這樣離開了生長的地方。現在就是回國,也是京城裏逛一逛,再回家鄉,看誰呢?
寫到這裏已經在擦眼淚了,如果真踏上那方土地,我不知道我還站得住站不住。在網上找了幾張家鄉的圖片,卻發現那是我完全不認識的地方,應該還是那條街道,兩旁卻是那麽多的高樓。
小時候母親帶著我去她的母校,我拉著她的手,不解地仰望她淚流滿麵,現在我想我懂了。
人們對住過的地方總是留戀,一站一站地走過,留下的是抹不去的足跡。回頭看看,竟是一串的回憶。跨出了國門久了,故鄉的概念仿佛大了些,它不再是一個村莊或是一條街巷,而是那片廣闊土地,高山的朋友一定來自不同的省份,你的家鄉,我的家鄉,我們都來自同一個地方,那裏是中國我們的故鄉。
故鄉的概念對我來說,已經不是單純的地理含義了。說起故鄉我會想起很多人,除了親戚家人,還有小時候的街坊,上下鋪的同學,久無聯係的老師,原來單位的同事,甚至井下挖煤的礦工。
我在山上用耳朵也聽著走過了千年的故鄉。前兩天洛先生唱過的《周總理,你在哪裏》讓我想起那年的一月和四月,田壟讀過揮一揮手不帶走一片雲彩,說著我奶奶那個時代的浪漫,哪一天說不上誰酒後狂誦一把將進酒,我們聽一聽傳了一千多年的豪放。
要過年了,大家在準備和唱遊子情,不知道你的歌裏是不是帶著點鄉愁。
2006年1月於 萬維高山論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