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門雄關,巍巍青山,一條悠悠的環山古驛道,貫穿周邊諸縣,縱橫數百裏。雖曆經千年滄桑,古驛道仍清晰了然,數裏之外便可變白,非常壯觀。
驛道兩邊的千年古柏,大多需數人才能合抱,仍鬱鬱蔥蔥,千姿百態。就是盛夏走在這林蔭古道上,也是涼嗖嗖的。若是晚上走道,總覺得哪一株古樹的後麵會躲著殺人越貨的歹徒,令人毛骨悚然。時至今日,這一有千年曆史的古驛道,仍是邊遠山上農民下山趕場購物的必經之路。
那天古老大喪魂落魄的逃回生產隊,我才知道經常在古驛道上攔路搶劫農民賣含辛茹苦自養家畜、披星戴月采集山貨的血汗錢,居然是喪盡天良的古老大一夥。
由於農民經常在這一帶遭劫,縣公安局就開始在這裏設伏。
這天,古老大領導的那一撥烏合之眾正在古驛道作案時,自然就落入了公安便衣隊設下的圈套。說來也是巧,關鍵時刻正蹲在玉米地裏拉稀的古老大,嚇得勾子都顧不上擦,滑下山坡,穿樹林一氣溜回了生產隊,渾身臭不可聞。
後來,被宣為搶劫“首犯”的小個子“候七”和另一個知青分別被判了七年和五年刑事罪,也是罪有應得,而真正的首犯古老大,卻滑脫了,居然是絲毫毛發未損。
一天下午,頭一天又賭了大個半晚上而剛起床的古老大,發覺煙抽完了,囊中卻空空如也,依然像往常一樣,向我求救。
“老X,借五塊錢。嘿嘿,沒法,昨晚上又被洗白了。”
扒竊行的“金槍手”古老大,在賭桌上,卻是實實在在的“窩囊廢”,手是臭得不能再臭了,典型的“手臭癮大”,經常是輸幹淨了還不肯罷休,欠帳也要賭。雖說賭史也有好些年了,但在我看來,古老大是好賭而無技,還處於交學費的“社會主義初級階段”,賭桌上是隻出不進。所以盡管古老大很能偷錢,經手的錢也不少,但一年四季總是欠著別人的賭債,老也還不清。
其實他們的賭法很簡單,就是當年很流行的倆人玩的的撲克牌“百分”,我們也叫做“對調”。古老大可能是書讀少了一點,對出牌的章法怎麽也學不好,牌也記不熟,當然就很容易算錯出錯牌,輸錢也就是在所難免的啦。沒事的時候他也經常找我練兵,但不論怎麽教他,古娃就是出不了師。古老大也常跟我說,要是我跟他們一塊耍的話,他們的錢就都會落到我的口袋裏了。
古老大江湖上形形色色的狐朋狗友,都知道他娃的錢好吃,所以不是逢場天,大凡都會有人找上門來求賭,古老大也基本上是有求必應。
獐頭鼠目的老知青“章四娃”,是古老大的常客了。這小人跟著古老大混了幾個趕場天,看那錢來得容易,眼就紅了,麻起膽子遙遙欲試。那天終於得手,從一老農口袋裏扒來幾毛錢,但那嚇得毫無血色的慘白臉麵,比體弱婦女經期的臉色還難看,大半天都沒有緩過神來,端茶杯的手更是抖過不停。自從發現古老大口袋裏的錢更容易吃之後,有賊心而無賊膽的章四娃,終於找到了一條“安全”的生財之道。
從小受窮、一分錢都是心頭肉的章四娃,牌桌上更是醜態百出。要是哪天輸了兩三塊錢,任何時候碰到他,都是唉聲歎氣的,比無家可歸的討口子還可憐。如若是贏了幾塊,臉色比那坐月子的富婆還光鮮,喜形於色,也敢把那八分錢一盒廉價“經濟”煙掏出來發,盡管他也知道沒人會要,但要是在平時,他也絕對舍不得這樣做的。
章四娃的下四濫之舉,是慣於在牌上做手腳,把糊裏糊塗的古老大“燒”得是清醒白醒。古娃常常還沒有弄明白手上的這副牌是咋生起的,錢就已經被章娃收進了口袋。那天章四娃又玩底牌扣分而手上快速攤牌全吃的把戲時,被旁邊的黃老二點了水。古老大一急一怒,操起藏刀就準備給章四娃長點記性,但被一旁的眾賭友們拉住了。好在當年還隻有鬼鬼祟祟的“流氓團夥”,而沒有明火執仗的“黑社會”,否則章四娃那隻作祟的手可能就被剁掉了。
古老大主持把章四娃剮得精赤條條,賭徒們一人摟勾子給他一腳,把章四娃淨身踢出小屋,從此斷了他娃的財路。古老大的賭場依然紅紅火火,趕走了章四娃,還有後補王老五、李老六,香火熒熒如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