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院長看看楊教授,微微擰了擰眉毛,但瞬間,臉色又回複了自信。
就這樣,剛才陳副校長,現在林院長,楊教授兩口茶就把豺狼和虎豹全給得罪了。老學究自知失態,一個勁道歉。
“林院長,您剛才說, 百分之一百......四級優秀,也就是...八十五分以上?”彌勒佛臉的新聞係主任問。
“是。”
“包括...管理學院和政法學院?”新聞係主任又問。
“對,”林院長越發肯定,這一回,看向老馬,“是吧,馬院長?”然後加一句,“我兒子林少峰,就在政法學院。”又看一眼老馬。
老馬立刻心領神會,林大傻那個眼神的含義很明顯-----想空手套白狼,拿我兒子的姻緣當籌碼,你小子就得挺我。
“是的,”老馬很有風度地點頭,“我們管理學院和政法學院,從十年前開始,就有狠抓英語教育的傳統,可以說,我們的學生,在英語學習方麵,無論熱情,動力,還是能力,都不輸外語係的學生,”隨後巧妙地話題一轉,“我們學校以後的遠景既然是要創建中國的哈佛商學院,同學們的英語素質就更加重要了。所以,這個軍令狀,我和老林一起立了!”又補上一句,“當然,我們畢竟是高校,不是軍隊,立軍令狀的意義在於激勵,而不在於懲罰,對吧?”老馬溫和地笑著,看看林大峰,又看看夏副校長。
各理工科光棍係的主任們作壁上觀,誰也不說話,曆來,英語四級是文法商科院係領導們PK的戰場,他們的桃李們能及格了不起了。
“你剛才說,我們學校的遠景,是......創建中國的哈佛商學院?”夏副校長若有所思地問,“這是...誰說的?”
老馬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了,那是他通過眼線打聽來的,陳峻川打算扶植孫聞天,打壓林大峰的計劃,萬萬不能放在台麵上說的。
“哦,這個,”老馬意識到陳峻川銳利的眼光罩著自己,不覺有些慌亂,但很快又鎮定下來,“是......我自己想的,過去的五十年,我們Q大從無到有,有了今天的輝煌,那麽,今後五十年,定然會從一個輝煌走向另一個輝煌,屆時,趕過北大,超越清華,那麽,我們的目標,不就自然而然是國際名校了嗎?”
夏副校長悠悠地笑笑,再喝口茶,“我老夏一介武夫,關於學術的話題,隻能胡說兩句,照我看啊,馬院長這思路.....不對!”
“依我所見,哈佛,所以被稱為哈佛,是因為堅持特色,而不是盲目地去模仿什麽...牛津或者劍橋,對吧?”夏副校長看看一桌子人,“‘趕北超清’,是超越,我覺得有道理,可是‘打造中國的哈佛商學院’,感覺就有點......這個......那個......啊......是吧?”
光棍係的主任們到底腦子相對簡單,互相看看,眼神裏對問,這個,那個,到底哪個啊?
象牙塔裏的刀光劍影,從來都是不見血的。
半小時後,行政主樓二樓男廁所裏,孫主任和陳副校長對麵站著,兩人臉色都不好看。
“聞天啊,你善於詩詞,那二哥問你一句,
你聽好了,告訴我誰寫的。”
陳副校長沉吟片刻,念,“‘莫愁前路無知己,落花時節又逢君。’給你五秒鍾,這詩誰寫的?”
說完了自顧自抬起腕表,開始看時間。
第三秒的時候,孫主任回答,“杜甫。”
“確信嗎?”陳副校長依然看著表,但前額抬起,幾絲微微的抬頭紋。
“確信。”
“我再念一遍,‘莫愁前路無知己,落花時節又逢君。’還確信嗎?”
“確信。”
“好,”陳副校長放下手,抬頭看著孫聞天,提高一點聲音,又開始念,“‘莫愁前路無知己,天下誰人不識君’,”頓一下,“‘正是江南好風景,落花時節又逢君’,”再停一下,“還是杜甫嗎?”
孫聞天意識到自己著了二哥的道,他把高適和杜甫的詩摘頭截尾拚起來,竟然像模像樣。
就在這時,猛然間,他看見陳副校長揚起手,習慣性要朝左肩拍來,下意識往旁邊一躲,不料陳副校長似乎早有準備,另一隻巨靈之掌從另一個方向襲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排中他右肩。
孫主任隻覺滿心厭惡又無可奈何,但陳副校長已經開始例行的循循善誘。
“聞天啊,二哥我從二十五歲開始搞行政工作,比你早了整整快十年,搞行政工作,練的是什麽,就是看人的本領!不是誇張,我現在,一個人,十分鍾之內,
就能掂出斤兩,誤差不會超過五個百分點。你和林大峰鬥了有......快十年吧,不,”陳副校長做個手勢,“是林大峰和你鬥了快十年,那你知道,林大峰和你根深蒂固的一個區別,是什麽嗎?”
孫聞天心想陳峻川你個孫子有話就說有屁就放繞什麽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