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語係的小妞們（401）

“好......那... 就這樣，下一次課，蘇敏和... 郭進...I look forward to hearing you......”

同學們互相看看，有些困惑，剛才舉手陪著送死的，不是張彥嗎？

“Sorry sir, it's me.” 張公子高風亮節地舉手糾正，“張彥。”

“That's right......you...”簡老師低頭看看名單，“張彥，thank you. I'm looking forward to hearing you.”

“My pleasure.” 張公子滿臉視死如歸的表情，甚至還微笑了一下，簡直就像電視裏就義前的革命誌士。蘇敏轉頭看看他，又轉回來低下頭，小臉紅到脖子，除了愧疚還是愧疚。

“有同學問我，為什麽在聽力課上那麽強調口語練習和原聲的模仿，道理很簡單，聽說，聽說，先有聽，然後說，能夠說，說好，那麽，聽力那一關自然而然就過了。我一直認為，現在高校的教育教學，包括我們學校，把聽力課和口語課分開上，不同的課程和要求，是一個誤區......當然，這絕不是針對你們的口語課鄭老師，相反，她是我見過的最優秀的口語老師之一，我指的是總體教學方法和課程設置......同學們現在在大一，看上去大學剛開始，其實，大學裏學習的黃金時期是前兩年，我建議大家有計劃，有目標地選擇一些美國原聲電影裏台詞很優秀的演員來刻意模仿，比如...Meg Ryan，Meg Ryan的台詞有時候會比較快一些，但是抑揚頓挫，發音特別到位，聽上去很舒服......對，Meg Ryan......很適合大家模仿...好，下麵我們來進行......”

有個男生忍不住舉手，“簡老師，女生模仿Meg Ryan，那...我們男生呢？”

簡老師愣了一下，“哦...對了，”他大男孩似地嗬嗬笑了笑，“是啊，我都忘了，我們係還有男生呢，是吧？男生...讓我想一想，哦，對了，男同學們可以模仿電影Jurassic Park 裏的一個人物，叫Dr. Ian Malcolm，是一位數學家，很聰明，有點神經質，那位演員算不上特別有名，但Dr. Malcolm的台詞都處理得非常好，完全可以用來做public speaking的教材......”

男生們多少有些不爽。

聽力課接著上，但大家隱隱覺得，簡老師仿佛有哪裏不太對，說不好哪裏不太對，就是有點不太對，具體說，是一種隻有飽受他折磨的可憐蟲們才能體會到的輕微不靠譜，比如，建議女生們去模仿風靡美國的“甜姐兒”而建議男生去模仿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演員演的有點神經質的角色。

更甚-----

“我...剛才講到哪裏了？”

石破天驚。簡老師居然忘了他自己講到哪裏了？

一個前排的女孩小聲提醒，“Jurassic Park.”

“哦對，Jurassic Park......”簡老師的聲音不太自在，“Sorry, sorry …....I'm so sorry...I think I'm having a bit...cold...sorry...”隨之，大家無比驚訝地發現，簡老師居然臉紅了，而簡老師臉紅起來的神態，和學生沒準備好功課被抓個現形，竟是一樣的。

後排幾個男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相視一笑，異口同聲，“NO PROBLEM, SIR!” 同時深感教育製度不公平-----簡老師說no problem就能修理我們，我們說no problem卻不能拿他怎麽樣！

好處是，除了已經不幸殉難的小蘇敏和慷慨陪葬的張公子，其他所有本來該被叫到的，簡老師似乎都忘了，包括已被no problem過兩次的容兒，算是逃過一劫。

然而，對於一枚學渣來說，還有什麽比熬夜做了不必要做的功課更加煩人的呢？

“簡文濤你個神經病，我祝你娶個老婆三角眼生個兒子沒屁*眼自己全身長雞眼！”

後來的一整堂課，簡文濤都沒再看方越洋一眼，與其說是不願，不如說是不敢。

她那個小小的，來自他們共同回憶的手勢，突如其來地打開了他心裏封存許久的一個地帶；那裏，完整地保存著他少年時代深埋的期翼和思念，甚至一些難以對任何人說出的想法，讓他幾乎一分鍾都難以真正平靜。

比如，他曾經不止一次地想過，那一次方老師把洋洋關在門外，吃下安眠藥想自殺，自己其實原本會錯過那班公共汽車的。他是追著車跑了幾乎半站路，直到司機終於打開門讓他上去。

如果他沒有那麽堅持，或者司機沒有一念之善，等他趕到，方老師或許真的死了。他一直感覺方老師和娘家有矛盾，如果他夠堅持，洋洋也願意，也許父母真會收養她，出於祖輩的淵源和共同命運，他們即便有顧慮，多半不會眼看她被送去孤兒院或者明知不會善待她的親戚家。

那樣的話，他會和洋洋一同長大，默默地寵著她，讓著她，好吃的留給她，過年提醒媽媽給她做新衣服，等她高三時嚇唬她外地學校一碗飯裏半碗沙被子裏全是臭蟲一個月隻給洗一次澡-----不少同學都是這麽嚇唬喜歡的女孩而成功讓她們留在上海的---這樣是顯得自私，但沒有自私，真的叫愛嗎？洋洋愛幹淨，又聽他的話，這辦法肯定奏效，當然他自己也絕不會一個人跑到遠方去。等她考上大學，第一次單獨帶她去看電影，散場後，故意不坐車，兩個人沿著路燈下滿地的樹蔭慢慢走回去，長長的路上，總有機會問出他心裏一直想問的話；他要在其他男孩子有機會之前就占下她心中那個比“哥哥”更重要的位置然後再也不放手。

還是那句話，沒有自私，真的叫愛嗎？

短短幾十分鍾，無數紛亂的思緒和虛幻的可能性在簡文濤腦海裏飛旋，讓他完全失去了往日講台上的鎮定。

“好了好了，總算好了！四哥，我鄭重跟你說噢，”政法學院男生宿舍裏，小六站起身來，推推眼鏡，額頭和鼻尖都沁出汗來，臉紅紅的，“已經夾第四次了，你這條褲子有問題，肯定有問題！我早就跟你說，包皮要割，要割，你就是不聽，你不想割包皮就不要穿牛仔褲嘛，我舅舅說牛仔褲最不健康了，你看我什麽時候穿過牛仔褲，我舅舅說過，牛仔褲對於男性泌尿係統來說是有百害而無一利，知道為什麽嗎？第一，溫度，男性生殖係統在低溫狀態下最好，而牛仔褲局部溫度過高；第二，鬆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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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外語係的小妞們”全部版權屬作者吳越所有。本文所有人物情節純屬虛構，如有雷同，純屬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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