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語係的小妞們（２２４）

“笑什麽笑！”林少峰臉紅到耳根，猛然一拍桌子，“真他媽......無聊！”他站起身去拿毛巾，“我現在去洗臉，等我回來，誰還敢笑，我對他不客氣！”

等他洗完臉，回到宿舍，在門外依然聽見裏麵清楚的哄笑聲和小六生氣的聲音，門一打開，兄弟們倒真的立刻擺上一副撲克牌臉，端詳著他的臉色。

“小六！”林少峰沉著臉，把毛巾掛回去，坐在桌前。

“幹嘛？”小六沒好氣。

“剛才...是我不對，今天...心情不太好。”

“哦四哥原來你心情不好就隨便拿人家出氣啊？”小六頓時越發委屈，“那人家就沒有心情啦？”

“下回...你老鄉再來，我請他吃飯，跟他賠禮。”

“切，人家下次估計不會來了！”小六說，“告訴你，我們上海人真的生氣了不會跟你多羅嗦的，就是不理你，哼，不理最凶，曉得伐？我告訴你，今天念你初犯，就算了，再來一次，我也不理你，哦，還有四嫂，我估計快了，照你這樣，很快她也徹底不理你了！”

“不理我最好！”林少峰又來氣了，“我最討厭她那種人了，自以為是，你看我不順眼，就跟我說呀，當麵不說，哦，背後去跟人家嘰嘰咕咕地罵我，沒教養！”他一時火冒，伸手又要去拿熱水瓶倒水，“是不是很沒教養？”

“她跟誰...嘰嘰咕咕你了？”

“不知道，”林少峰又倒一杯水，“外語係一個男的，也是上海人。”

老大，老二，老五和小六瞬間交換眼神。靠！關鍵詞啊。

小六頓時明白他和自己倒黴的老鄉是替誰擋的槍子了。

“老四，”老大慢條斯理地說，“你現在拿的那瓶水是我的。你...記得打一瓶還我，啊。”

“小六...”林少峰看看小六，嘴角露出笑容，“我今天晚上請你吃飯，你喜歡的糖醋魚，怎麽樣？”

“幹嘛啦？”小六很敏感。

“這個...”林少峰不太好意思，“我想，麻煩你...其實應該不算太麻煩吧，教教我上海話。”

“教你上海話？”小六幾乎跳起來，“你以為我們上海話那麽好學的啊？”

“從簡單的教起嘛，這個...港督，儂隻港督，儂迪隻港督，挺標準？”

“切，”小六有點輕蔑，“一聽就知道是外地人學的，‘港督’，後麵的‘督’要念輕聲，隻發一半音，就像英文裏的短音，喏，看我這樣，嘴巴撅出來一點，舌頭稍微擦到一點點牙齒，‘港----都’，來，你再念一遍！”

“‘港----都’！”居然全宿舍集體跟著念了一遍。

“喏，這次...好多了。”小六頗為滿意。

“小六，以後在宿舍裏你就說上海話吧！給我創造個語言環境，以後她再敢罵我，至少能聽懂吧。”林少峰突然有些服軟。

小六有上海男生的精，上海男生的慫，自然也有上海男生的圓融貫通。

“這個倒是...可以，四哥的忙，怎麽能不幫呢，”小六眯眯一笑，“不過，大哥，二哥沒意見吧？這個...馬克思說過，多學一門外國語，就是多一樣人生鬥爭的武器，按照這個道理，多學一門方言，就等於多一樣人生鬥爭的暗器，對伐啦？”

一年多前他走進這個宿舍，聽到的第一句話就是老大怒氣衝衝地和老二對罵“媽了個X這鋪明明是我的，不讓，削你！”

打那天起，海派文化就在這個被霸氣，陽剛氣，和腳臭氣統治的宿舍裏長期被打壓。

小六敏感地意識到，這是一個為海派文明翻身昭雪的機會，切切不可錯過。

“沒意見！”老大想想，居然爽快地表態，“‘弄---鬆’，”他眯起眼笑著搖搖頭，“真沒想到，你們上海話，爽快起來這麽爽快！哥也一塊兒學！”

“好！”小六一拍床沿（拍大腿太痛，臨時換成床沿），“那現在就開始，挑幾個基本的，跟我念，‘小陸（六），儂個---赤佬！”

“‘小陸（六），儂隻---癟三！”

“‘小陸（六），儂個---豬頭三！”

“‘小陸（六），儂隻---十三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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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外語係的小妞們”全部版權屬作者吳越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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