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裏有歌(72)
(2010-04-29 13:27:13)
下一個
“飛機晚了?”
“嗯。”
“走吧。”
兩個人默默地走過機場大廳,下樓,去停車場,一路上都是空曠的,隻聽見自己的腳步聲。孫皓像是略微瘦了一點,穿著黑色的高領毛衣和風衣夾克,看上去很儒雅。也許是很久沒見,他的樣子有點陌生,那種陌生感像個小蟲子爬在皮膚上,有點癢,又有點尷尬,她走在他身邊,不知怎麽的,這個男人又熟識起來,於是那種尷尬的感覺最終慢慢舒散開去。
亞南跟著孫皓上了車,他發動汽車上了大路,卻並沒有去學校的方向,而是沿著另一條路開了下去。高速公路總是給人一種略帶緊張而有無限可能的感覺 ----- 四通八達,不知道下麵又是哪一個城市,夜色裏,路邊顯得荒涼,白天看起來整齊有序的田地牧草到了這個時候,仿佛變成深深的湖,而其間零星點綴的燈光就像湖上的航標。
開了一會兒,他把車停在路邊,轉過身來,伸出手臂把亞南抱進了懷裏,依然是那股淡淡的煙味和男性的氣息把她緊緊包裹起來。她靠在孫皓肩膀上,突然明白,這些天裏,自己一直在思念的是什麽;她努力地把關於他的想法藏到意識背後,卻是徒勞的。
他們去了一家還在營業的餐館。店堂裏燈火輝煌,他問她,“想吃什麽嗎?”她搖搖頭,於是他叫了兩杯熱茶。
那是一家西部風格的餐館,彌漫著炸土豆條和肉餅的香味,用原根的木頭做大梁,下麵是幾隻由野生動物的頭加工而成的工藝品以示粗獷,牆上貼滿了反映早期牛仔生活的照片,餐桌布清一色紅白格子,火車包廂式的座位坐上去很舒服。
他們坐在靠窗的位子,店裏的環繞式喇叭播放著一首Kenny Chesney,粗放而渾厚的歌聲裏透著蒼涼,並不是悲傷,牛仔的生活注定那樣,隻是一種水洗過般的淡淡藍色。所有的鄉村歌曲都差不多。
座位上方吊著橘紅色的燈,照得人像是在夢境裏。孫皓的臉很好看,抬頭的時候,她能看見他眼角微微的紋路。
不知什麽時候,孫皓的右手輕輕地覆在她的左手上。她輕輕顫抖了一下,沒有把手縮回來。他的手厚實而溫暖,亞南甚至能感覺到他手心裏,中指和手掌相連的地方有一個繭,有人說,左手通心,她有些懷疑那是真的。
“我太太來了。”她一直在等他說話,卻不料,這是他第一句話。
“是嗎?”亞南喝一口茶,嘴裏卻依然幹幹的。
他們沉默了很久。
“不如,你跟我走吧。”他有些突兀地說,手心裏微微滲出汗來。
“去哪裏?”她很意外。
“波士頓。那裏有家公司想要我去,各方麵條件都不錯,”他簡單地說,“如果你願意,可以轉過去上學,或者,過段時間再說…我隻是想知道---”他頓了一下,咬了咬嘴唇,“你是怎麽想的。”他的手微微鬆開了。
亞南怔怔地看著孫皓,看著他的眉心微微地皺起來。
“我不能老這樣下去…”他說,“你也不能,對嗎?”
“那……”她心裏咯噔一下。那意味著兩個家庭的破裂。
他點點頭,“你願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