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玫瑰（18）

“不是在此時，不知在何時，我想大約會是在-----冬季”虎子的聲音漸漸遠了，小微突然急轉過身，蹬蹬跟著往樓下去，在虎子家門口攔住了他。

虎子正準備開防盜門，被她冷不丁地衝過來堵在身後，愣住了。

“唉。”小微張開嘴，又抿起來，過一會兒，再張開來，“跟你說件事。”

虎子的五官隨著小微的話語集體扭動了一下，嘴角往上一揚，笑起來，“你會說話啊？”

小微不理他，正色說，“以後，你不要跟我姐姐亂講話。”

“我…跟你姐姐亂講話？”虎子一頭霧水，眉毛微微往上揚起，眼睛裏有些疑惑。

“你是不是跟我姐姐講過，克林頓和撒切爾夫人…那個？”

虎子這才恍然大悟，回複了嬉皮笑臉，“講過，怎麽了？”

“她，她到處去講。”

“那怎麽了？”

“那樣不好，”小微的臉漸漸紅了起來，“人家會笑她。”

“開個玩笑嘛。”虎子滿不在乎地說。

“以後你不要跟我姐姐開玩笑了，”小微有些著急，“真的，人家會笑她。”

虎子看著小微，臉色略微收斂一點，“你姐到底怎麽回事？”

“她，”小微舔舔嘴唇，壓低聲音，“她腦子不大好。”

“丫蛋兒啊，我跟你說，”虎子換上一種誠懇的語調，“其實我這是為你姐好，越是腦子不好的人，越要讓他們真真假假地鍛煉，那樣，多用腦，哪天說不定一下就通了！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真事兒，我小時候有個同學，祖傳三代傻子，到他那兒第四代，我打小天天騙他，什麽話離譜我跟他說什麽，騙了十年，結果有一天，那傻子突然不傻了，一目十行，大本兒的書嘩啦嘩啦背下來，據說後來楞是考上了上海交大，唉，信不信由你！”

小微看著虎子的嘴唇一張一合，心裏的厭惡又像點著的煙一般升起來。她脫口而出，“我姐姐不是傻子！她以前腦子好著呢，能背幾百首唐詩，一個字不差，她還把中國所有的朝代編在流行歌曲裏唱著玩，數學圓周率後麵她能背出一百位，我姐姐成績可好了，班裏總是前幾名…我姐姐本來就是要考交大的，本來她肯定能考上交大的……我姐姐她，她就是因為，因為沒考上交大，才變成這樣的！其實我姐姐現在還是很聰明的，隻是她的腦子有些堵住了……”她一口氣說出這麽一長段話，像疾馳的車突然停住，自己都有些驚訝，頭上已經有些微汗。

“跟你說，我姐姐……不是傻子……”突然，一陣窘迫襲來，小微覺得虎子臉上似笑非笑的表情都是在嘲笑自己，僵立了一會兒，猛然轉過身，騰騰騰上樓了。

“男人…跟女人有很多不一樣的地方…有時候，男人身體裏會感到…不舒服，因為有些東西…女人沒有的，積累得多了，那麽他們不舒服的時候，就要找女人…這樣可以把自己的東西…放出來…作為女人呢，要幫助他，把自己的東西…放出來，這樣，對大家都好…但是，這都是男人和女人結婚以後的事情，結婚之前，什麽都不可以…”

媽媽的額頭已經微微滲出汗來，小微一本正經地看著她，幾乎想遞一塊手絹給她，心裏忍不住覺得有些好笑。

媽媽把男女之事說得像學雷鋒學賴寧，其實她真的不必費這麽大力，那點事，小微早就懂了。她常常幫著媽媽看廠裏的女浴室，女工們在那裏口無遮攔，勝過一切性教育的課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