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回老家 （2）

每次回老家，耳邊聽得最多的就是奶奶說的一個字：“吃！”用家鄉話說來是開口音，發聲短促，聽來極其響亮，如此感覺滿耳朵都是吃，好在我愛吃，也不覺得不好意思。也是，大人心疼孩子表現的最直接的就是吃，而孩子懷念家人最難忘的也是吃，深得真經，於是苦練廚藝，讓孩子們走到哪裏就惦記著回來吃。在奶奶身邊是我最挑食的一段時間，印象中隻吃蒸雞蛋，鹹豆豉，醃菜，鍋巴粥，醬油炒飯，孩子們也這樣，難道這也遺傳？

 民以食為天，在老家才充分體會到這一點，而且，還是在一個最根本最簡單的層麵上體會，勞作為食，不勞不食。一年四季，日出日落，好像忙的就是一個吃，很簡單，也很不容易。我們這次回去，吃的都是父母奶奶們的辛勤勞作，每年都準備著我們回去，每樣東西都想著我們能回去吃，可不能我們回去了家裏沒有，其實，哪裏買不到呢？隻是她們的那份心好像就沒處表達了。

 回家路上，車子經過我們家的玉米地花生地，媽媽忙叫停車，說是掰幾個玉米棒子回家煮，我媽一向性子急，車沒停穩就跳下去，所向披靡呼啦呼啦地往懷裏塞，大女兒問：“那是我們家的玉米嗎？”“是呀。”“那姥姥怎麽像在偷呢？”大家哈哈大笑，再看我媽急急忙忙一路掉一路摘嘩啦往車裏一丟的樣子，更是樂得不行，看我們笑她也樂得直叨叨：“自家的，多著呢。”這是玉米地的一角，

玉米是那種黃黃的老玉米，牙口不好的還真咬不動，姑奶奶牙好，快九十的人了，別說玉米了，炒的硬蠶豆都能咬，奶奶沒有幾顆牙了，隻好一粒一粒掰著吃，大部分也就整個吞下去了，好在自家種的玉米授粉不好，很多米粒很稀，東一顆西一顆的和孩子正在換的牙似的，很好掰。孩子們和我吃得很開心，甚而被譽為是吃遍中西最好吃的玉米棒子，連在蘇州吃的糯玉米都給比下去了。

 玉米地邊上就是花生地，還要再過一個月才能摘，和孩子們講過花生是在地下的，見還是第一次，小女兒拿著挖出來的兩顆花生當寶，樂得合不攏嘴。，

 媽媽還種了兩畝地的西瓜，太多了吃不完居然拿去賣，一毛錢一斤還得自己找車運過去，被爸爸好生笑話了一通，所以很多小個頭的瓜都給留在地裏當肥料了，孩子們一向不太喜歡吃西瓜，結果這次大發西瓜癮，一天就要殺幾個，不抱怨吐籽麻煩，可以抱一片大大的可以洗臉的瓜邊逛邊吃，或蹲在門檻上吃，不怕我說弄髒了身上和地上，還可以隨便往地上吐籽，自然有雞來吃，不擔心一片瓜吃不完我說她們浪費，往地上丟，雞會把紅的部分吃了，綠皮太陽一曬就幹了，還可以掰給豬吃，一點不落下，哪，就是它，媽媽才養了兩個月的豬。

 豬屋子在大屋外的廁所邊，已經很幹淨了，隻是總還是有些不同於人住的屋子的味道，她們就捏著鼻子也要親自把瓜皮給豬送去，小女兒還每次都興趣盎然地看豬吃完，這下她總算明白什麽叫吃得津津有味了，不好意思地說，我也喜歡看豬的吃相，美味享受得直哼哼，嘿，我是指豬。媽媽有一個養豬專業戶的美名，是LD打趣他丈母娘呢，因為LD家老少都是瘦子，全是美食家，家裏有幾個廚師級的人物，我嫁進去算是最胖的，可我在我們家上下是最瘦的，我媽做的菜實在是不好說，我們當年最愛吃的是麵疙瘩，土豆燒排骨和剩菜米飯一鍋煮，哈，跟豬食還真有點像，結果個個被養得又白又壯的，這美名還真非她莫屬。現在什麽都是健康為主，她做的沒滋沒味的煮菜還成時尚了，現在都在嚷嚷著減肥，我媽隻好真的去抱隻豬來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