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俄羅斯與烏克蘭遊記
顧劍
蘇聯的15個加盟共和國，我隻有塔吉克和土庫曼沒有 去過。在這15個加盟共和國裏，旅遊資源最豐富的，竟然不是俄羅斯而是烏克蘭。自然，烏克蘭缺乏象莫斯科和彼得堡那樣超一流的旅遊城市，但是烏克蘭可看的 城市更多，首都基輔之外，黑海沿岸的敖德薩，克裏米亞半島上的名城塞瓦斯托波爾，雅爾塔都是有曆史有故事的地方，此外還有文尼察的希特勒元首大本營“狐 穴”，核災難禁區切爾諾貝利，克裏米亞蒙古汗國的大汗宮，“輕騎兵旅衝鋒”典故的發生之地巴拉克拉瓦。所以我前後兩次進烏克蘭。而白俄羅斯，我純粹因為好 奇而去，那裏很少有遊客，在中文網上幾乎見不到明斯克的遊記，我想既然要去基輔，明斯克正好可以作為順道遊。
1。白俄羅斯首都明斯克 Minsk, Belarus
白 俄羅斯和俄羅斯一樣，要求美國公民事先申請簽證，所以比較麻煩。我從基輔飛到明斯克，明斯克有兩個機場，明斯克第一機場主營國內航線，離開市中心很近，但 所有國際航班，都停遠離市中心45公裏的第二機場。這裏有旅遊信息中心，可以拿到免費旅遊地圖，有ATM機可以取當地貨幣。到市中心可以坐機場巴士，直達 火車站。
如果從明斯克坐火車或者汽車去立陶宛首都維爾紐斯，車程都是4小時。明斯克-波蘭華沙的火車10個小時，是橫穿歐洲的必經線路。如果想去基輔呢，除了飛機，可以坐12個小時火車，正好一夜。
還 有一點簽證問題非常重要，提醒想去白俄羅斯的朋友：多數去白俄羅斯的人都是下一步坐火車或者飛機轉道俄羅斯，再轉往中國或者歐洲其他地方。如果是火車過境 俄羅斯，或者從明斯克去俄羅斯玩幾天，那大家都明白需要俄羅斯簽證。但是如果從明斯克經過莫斯科機場轉機飛其他國家，很多人想不到，也必須提前辦妥俄羅斯 的中轉簽證，否則明斯克機場不允許你登機！
在任何其他中轉路線（比如歐洲經過莫斯科飛中國），經過莫斯科機場轉機，隻要在同一個機場，你 都可以呆在國際候機區裏不出來，不需要進俄羅斯邊防，因此不需要俄羅斯中轉簽證，這一點，相信大家最近通過“棱鏡”泄密者斯諾登在莫斯科機場的經曆，都很 清楚了，他就是沒有俄國簽證，在國際中轉區裏停留了好幾天，那裏有商店，旅館等一切設施。
但是白俄羅斯飛莫斯科轉機其他國家（或者反過 來），就一定要預先拿到俄羅斯中轉簽證，因為白俄羅斯跟俄羅斯關係特殊，明斯克飛莫斯科的班機，不停國際中轉區，而直接停莫斯科機場的國內到達區，算國內 航班。因此你必須入境俄羅斯，沒有選擇。這一點非常特殊，任何其他國家經過莫斯科轉機都不需要入境，而明斯克飛莫斯科轉機一定入境俄羅斯，沒有中轉簽證在 明斯克就會被攔下來不準登機。
明斯克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中被完全摧毀，現在的城市重建於戰後，市中心有一些可以看的紀念性建築，甚至在河邊 有一小片舊城和教堂，那其實都是戰後盡力按照原樣恢複的樣品而已，大多數城區都是火柴盒式的50-70年代住宅建築，無甚可觀，所以明斯克城市遊，基本上 半天即夠。我在早晨從基輔飛抵明斯克，下飛機乘巴士到市中心的火車站，馬上找到住處放下行李，就開始了遊覽。
明斯克市中心這些景點挺緊湊 的：大致呈西南-東北方向排列。市中心西南部是火車站，還有政府廣場。明斯克國立大學，政府建築全在這個廣場上。從此向東北一條很寬的 Niezalieznasci大道，兩邊的建築很宏偉。直到東北麵Svislach河邊的舊城，小島，河對麵大道上的勝利紀念碑。這一路走下來，大約是2 公裏左右的樣子吧。
我 訂的住處是一家人家的私人公寓，主人不住在這裏，空閑下來的房子就出租作為旅館，在公寓大樓裏，兩室一廳衛生間廚房一應俱全，室內裝飾超現代派，每天租金 也才45美元。看來白俄羅斯也有些擁有很多套房子的官僚，跟國內一樣啊。因為我住的公寓樓對過就是原克格勃總部，現在的白俄羅斯國家安全部大廈，我甚至猜 測，我住的公寓主人，可能是白俄羅斯克格勃的官員。
這就是原先的克格勃總部，在我的公寓樓對過，我從窗戶就能看見它的側麵。
時 至今日，雖然白俄羅斯已是議會民主製國家，但目前執政黨仍然是共產黨，他們比俄羅斯的政治意識更左派一些，所以連前蘇聯克格勃總部（在莫斯科克裏姆林宮背 後捷爾任斯基廣場）門前的捷爾任斯基雕像都已經被推倒了，在明斯克，國家安全部正門街對麵的一小片廣場，仍然叫做捷爾任斯基廣場，中心矗立著這位列寧的親 密助手，契卡（克格勃的前身）創始人的胸像。
無論如何，捷爾任斯基是白俄羅斯人，總歸是同鄉麽。就連斯大林，今天在格魯吉亞還有很多人紀念他。
對了，在莫斯科原克格勃總部門口的那尊捷爾任斯基同誌全身銅像，現在在哪兒呢？它被俄國人推倒之後，賣給了美國人，現在在首都華盛頓市中心，中國城附近F街和9街的國際間諜博物館一樓展出。
白 俄羅斯國家安全局的位置，在中央大道Niezalieznasci街靠近火車站的一端，所以我從住處出來，直接走到大道盡頭，火車站附近的國家廣場。它原 來叫列寧廣場，現在改名，和中央大道的名字一致，叫做Niezalieznasci廣場。廣場中央地下三層，全是購物街，麵積非常大，這是明斯克最好的逛 街去處，尤其是在外麵天寒地凍的時候。廣場北邊列寧像背後，有白俄羅斯政府辦公大廈；南側與之相對，是白俄羅斯國立大學。
Niezalieznasci廣場上最漂亮的建築，還是這座建於1910年的聖西蒙與伊蓮娜教堂Church of Staints Simon and Elena
紅磚的暖色調在3月的皚皚積雪中，哥特式的尖頂以湛藍的天空作背景，非常提神
從廣場出發，這條Niezalieznasci大道總長11公裏，一直延伸到市郊，但隻有最初這2公裏最值得看，兩旁有很多堂皇的紀念性建築。這是廣場邊大道開始處的國家郵政總局，新古典樣式的柱廊。
然後就是我住處旁邊的克格勃總部。這一段大街兩側有很多高檔奢侈品店，和五星級酒店，夜裏燈光夜景也頗有可觀
從 克格勃總部接著向東北方向沿大道走1站地鐵的路，右手邊有軍官俱樂部，門口停放著T-34坦克，紀念1944年從納粹手中解放明斯克的蘇軍戰士。從這裏再 向離開大道的方向走，右手邊公園綠地側麵是總統府。而就在大道左麵，有片廣場，叫做共和廣場，門口有噴水池（冬天改為溜冰場）的灰色建築是工人文化宮，對 麵的新古典建築是共和宮音樂廳
共和宮音樂廳旁邊，是偉大衛國戰爭博物館。
我 在莫斯科，基輔，和明斯克三個首都，都參觀過偉大衛國戰爭紀念館。莫斯科的那座自然最大，這裏的紀念館，跟前蘇聯（或者北京的）各座軍事博物館大同小異， 有很多關於那場戰爭的圖片實物，也有些輕武器，陳列方式也是沿著大廈兩翼的兩層樓一字排開。而重型武器擺放在室外的兵器廣場。我自己的印象不算很深，覺得 如果你不懂白俄文的話，除非是專家級別的軍事愛好者，否則沒必要非去不可----對了，白俄羅斯文和俄文不是一個語言，雖然都用西裏爾字母，也很接近，但 我在莫斯科能拚讀出來的單詞，在明斯克完全是雲裏霧裏。
如果沿著大道再從這裏向東北方向前進，就過河了。所以，現在可以離開大道，順著偉 大衛國戰爭紀念館向西走，就開始進入明斯克河邊舊城的範圍。這片舊城其實早已在二戰中毀於戰火，戰後重建，所以不用指望在這看到古老的青石板街，我走到這 裏的時候開始下大雪，3月的白俄羅斯仍然極其寒冷，在舊城裏，隨便找家咖啡館或者餐廳坐坐，避寒倒是個挺好的地方。在舊城南緣，有純白色按原樣複製的舊市 政廳，巴羅克式的聖靈教堂Holy Spirit cathedral，坐落在台地上，這片河岸地勢較高，大片平台階梯狀向河邊伸展，直到過河的橋梁。從橋梁上回頭拍這片區域會感覺相當開闊。
過 河之後，先向左前方走兩百米，因為河流在這裏拐了個彎，在離岸很近的地方有座小島，由一座小步橋與岸相連，叫做“勇氣與哀悼之島”The Island of Courage and Sorrow，島上隻有一座紀念碑，紀念1979年到89年十年阿富汗戰爭中，陣亡的白俄羅斯戰士。
那 十年阿富汗戰爭，前蘇軍陣亡1萬4千多人，受傷5萬3千多，卻永遠也看不到徹底勝利的希望，戰爭給前蘇聯各國的家庭都留下了慘痛的記憶，至今很難痊愈。我 在基輔和明斯克都看過類似的紀念碑和紀念博物館。美國人從2001年911之後打進阿富汗，敲掉了塔利班政權，到現在都已經十二年，比蘇聯的阿富汗戰爭時 間更長了。到目前為止的統計，美軍陣亡2千3百人，如果加上英軍等盟國部隊的損失（但是不算阿富汗政府軍），那陣亡總數是3千4百多人，另外還有2萬3千 多人負傷。計劃中，美軍將於2014年底撤出阿富汗（其實也不是完全撤軍啦，是結束所有作戰行動），那麽到那個時候為止，傷亡數字肯定還會上升，但是也肯 定沒有蘇軍那十年的傷亡數字那麽高。
但是我對這兩場阿富汗戰爭的觀感並不相同：蘇軍1979年入侵阿富汗推翻的是阿明政權，是個不太聽話 的社會主義政黨，當年蘇聯的小兄弟，今天俄羅斯，白俄羅斯，烏克蘭這些國家對那場戰爭的主流看法是，“政府要耍威風，想滅了一個不聽話的小兄弟，結果把自 己陷進去，為戰爭流血買單的是我們這些無辜群眾”。這個看法，跟美國人對越戰的觀點類似。而美國打進阿富汗，滅掉的塔利班政權，估計沒有什麽人會同情這些 伊斯蘭極端主義分子。因為塔利班不僅是反美的問題，它還訓練新疆的恐怖分子，你以為塔利班和基地組織反美就會親華麽？在這些宗教極端分子看來，無論美國還 是中國還是任何國家，隻要你是“非信徒”，你就是聖戰的對象。就在前幾天，基地還在巴基斯坦槍殺了中國的業餘登山家。可笑就是這幾天，在旅遊圈子裏還有冒 充專家不懂裝懂的人說“在這些國家，秀你的中國護照，巴基斯坦人最親華了，你肯定沒事的”。太天真了！你可知道，恐怖分子處決這些登山者之前，先逐個搜去 他們的護照檢查過的？不錯，巴基斯坦人是親華，但那些恐怖分子根本就不是一般的巴基斯坦民眾。塔利班和基地組織，本就不是反美的問題，他們根本是反文明。
我 在寫中亞三國的遊記時曾經評論說，無論你再不喜歡前蘇聯，也必須承認，蘇聯做過一件功在千秋，有利於人類文明的大事：就是嚴厲鎮壓了中亞的伊斯蘭極端勢 力，讓哈薩克，吉爾吉斯，烏茲別克這些地方世俗化。如果不是前蘇聯對中亞的世俗化滲透，還有鐵腕統治，今天中國西部的治安形勢，還要遠比目前的狀態嚴峻得 多。
從這一段河岸向東返回Niezalieznasci大道，街中心有紀念反法西斯戰爭的勝利紀念碑。基本上，這就是明斯克市中心值得一 逛的區域，我在這裏隻用了半天時間就逛完了，剩下的時間，天氣太冷，我躲在咖啡館上網，在政府廣場地下的購物街逛了逛，多數時間，還是花在中午和晚上兩頓 飯上麵。
如果你將來也去明斯克的話，我推薦這家Mirsky Zamok，意思就是Mir城堡，白俄羅斯著名的中世紀城堡，不在明斯克。以Mir城堡命名的餐館，內部裝飾當然會非常中世紀，牆壁上裝飾了很多古代兵 器，盔甲，徽章和旗幟，連菜單封麵，都是沉重的原木質地，做成城堡大門的形狀，用鑄鐵合葉連綴起來。
它其實就在我住的公寓樓一層，克格勃總部旁邊，對我來說非常方便，地址是Haradsky街9號。這裏的菜是白俄羅斯當地風格，因為白俄羅斯有很多原始森林，所以白俄羅斯菜蘑菇多，漿果多（覆盆子，黑莓藍莓之類），野味肉菜多。
好玩吧？這道菜是我旁邊桌的當地人點的，應該和我們的鐵板燒之類差不多，但是誇張得多，上菜之時全場的燈都暗了，侍應生抬著酒精爐，菜肴和木板上來，不知怎麽弄的，火苗一躥兩米高！
還 有一家是我中午喝咖啡的地方，在阿富汗戰爭紀念島，和主街上的勝利紀念碑之間，叫Gurman，在Kamyunistychnaya街7號，Lonely Planet指南上介紹是家吃俄羅斯餃子Pelmeni的地方，我中午的確在那裏吃蘑菇餡兒的Pelmeni了，不過它是家提供簡餐的咖啡館，我倒是覺得 在那裏喝咖啡更好。
（未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