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分
前麵談了足夠多的軍艦,這一部分聊聊我所去過的美國陸軍的開放景點。
西點軍校以前可能給人以神秘的感覺,因為作為美國陸軍軍官學校,幾乎所有的美國陸軍高級將領都畢業於此。這些年在世界博覽,世界知識畫報這些雜誌上時常可以看到西點軍校的遊記和圖片,這種神秘感現在也沒有什麽了。要是說不太為國內讀者所知道的,可能參觀安納波利斯的海軍軍官學校倒是更新鮮。這兩個學校都是對公眾有限開放的,共同的特點:其實你看不到什麽學校內部的東西。
這兩所軍校一海一陸,都離大都市不遠,我有點奇怪為什麽去玩過的人不多:安納波利斯海軍軍校離首都華盛頓僅35英裏(大約50公裏) ,而西點軍校在紐約順哈得遜河向北,也就一個小時車程。住在紐約的朋友,秋天還可以順便看楓葉,正好這一路的山間景色非常美。自從911以後,西點軍校開放給遊人參觀的地方減少了,一般是從校門外的Visitor Center統一坐上遊覽車進入校門,在校園裏麵轉一圈,中間在小教堂和操演場、紀念碑停兩站,全程也就一個小時,有人講解。西點軍校的校址,原本是哈得遜河邊山崖上的炮台要塞,依山而建,俯瞰峭壁下的滔滔大河,景色很美,而建築也大多是就地取山上的石材建成,堅固而美觀。但是如果你想去看的是學員營房,食堂,教室這些內部設施,恐怕你要失望,現在已經禁止遊人參觀了。這是我隔著大操場拍的西點軍校的中心區建築群,包括食堂、圖書館和營房等。
校園裏艾森豪威爾,麥克阿瑟,巴頓,潘興這些名將畢業生的塑像都在這附近,現在也隻能遠遠看到,以前是可以近前的。其中巴頓的塑像在圖書館門口,麵向著圖書館大門,導遊說這是立像的時候巴頓的遺孀建議的位置,因為巴頓當年在學校的時候成績不好,如果他能再回西點讀一遍書的話,他肯定希望在圖書館呆的時間長一點。建議如果你去西點參觀,要帶一副望遠鏡,導遊會為你指出很多地方,但是距離比較遠。西點的體育場頂蓬上那個著名的“擊沉海軍”的大標語也很醒目地在那裏,當然,安納波利斯海軍學校的體育場據說也有一幅“痛扁陸軍”(Beat Army)的大標語,不過我去安納波利斯的時候,沒看見。在西點的小教堂中,我特別注意的是第一排校長專座上一個個小長方形的金屬銘牌,上麵刻著西點軍校曆屆校長的名字。我專門找到內戰前的校長羅伯特。李,一戰以後的校長麥克阿瑟,和二戰以後校長馬克。克拉克的名字。想象他們當年每周就是坐在這同一個位子上,是件很有曆史感的事情。
西點軍校還有一件有意思的事情:我們知道麥當勞,肯德基這些快餐店是從來不送外賣的(至少在美國是這樣) ,但是軍校學生晚上不能走出學校,在西點門口就有一家麥當勞,據導遊說,這是全球唯一一家送外賣的麥當勞。
在西點軍校校園裏麵,你所能看到的東西有限,非得自己對美國陸軍軍事曆史有相當了解,而且還得有點曆史感和想象力,才能覺得有些收獲。比較令一般軍事愛好者覺得有意思的,反倒是校門外的Visitor Center和軍事博物館。Visitor Center有個影院,有關於西點校史的陳列,有賣西點紀念品的小店,還有學員營房的複製模型,你可以看到其實跟一般的美國大學本科宿舍差不多:兩人一間,有櫃子,寫字台,每人還有一台計算機。
比較好看的是西點軍校的博物館。它的建築本身不大,是一棟兩層小樓,還有兩層地下室,跟北京的軍博規模不成比例。但是西點軍事博物館號稱是西半球藏品最豐富的軍事博物館。它是西點軍校的軍事史教學基地,平時公開的陳列也就不到其收藏品的十分之一,定期輪換陳列品。它的地下二層是重武器館,有一些坦克和大炮,但是數量規模比北京軍博差得遠。地下一層是輕武器館,展示從古代到現代的輕武器,其中我對歐洲古代和中世紀那些奇奇怪怪的兵器最感興趣,每一件上麵都有詳細的說明,告訴你這些兵器是什麽年代什麽國家鑄造,實在古怪的兵器,象“晨星Morning Star” ,近似於中國的流星錘,還會說明怎麽用。地上部分二層樓是美國戰爭館和美國陸軍曆史館,我沒有太在意。博物館一層是精華所在,包括西點校史館和戰爭史館。校史館裏有很多西點名人的遺物,象西點軍校之父西爾維斯特。塞耶的校長配劍,巴頓的手槍,羅伯特。李將軍的筆墨,有艾森豪威爾和巴頓同時簽名的玩具騾子等等。戰爭曆史館裏麵,概述了西方世界從古到今的戰爭史,最有特點的是,每一個曆史時期,他們都選一個最著名的會戰加以詳細介紹,做出戰場模型,配備幾十上百的士兵和各種裝備模型,加上背景畫增加景深,做得非常精致。在文字上也對雙方部隊運動的全過程加以說明,還有得失評論,反映西點對這場會戰的學術觀點。我覺得如果你讀過“西洋世界軍事史”這一類概述性的史書再來看這裏的陳列,會覺得相得益彰。
下一個要談的軍事基地,是個很“酷” 的地方,而且我相信去過的網友非常之少。那就是北卡羅萊那州的布雷格堡(Fort Bragg) ,美國特種作戰司令部的駐地,同時也是著名的精銳部隊第18空降軍駐地。18空降軍下轄著名的82空降師和101空中突擊師。這兩個師的家就在這裏。考考大家:很多人知道101師的綽號是“吼鷹師”(Screaming Eagle) ,臂章是嚎叫的禿鷹,誰知道82師的綽號和臂章是什麽?答案:All American Division,字麵翻譯是全美,意思是全國冠軍或者全美最佳,再意譯一點,大概是“老子天下第一” 的意思吧。臂章是兩個A字。
布雷格堡雖然是軍事禁區,其實普通平民是可以進去的。它座落在菲亞特維爾市(Fayetteville)旁邊,Fayetteville雖然不大,在北卡州來說,也算大城了。整個東海岸的南北交通大動脈95號州際高速就穿過Fayetteville,所以交通是挺方便的。從北卡最大的城市夏洛特(知道NBA的夏洛特大黃蜂隊吧)到這裏大概兩小多時,從北卡大學和杜克大學(Univ. of North Carolina at Chapel Hill, Duke Univ.)到這裏,大概也就1個半小時。
我最初也沒想到能進布雷格堡一遊,當時隻是計劃去Fayetteville市裏的空降與特種作戰博物館,後來發現82師也有自己的博物館,而且82師和特種部隊兩個博物館就座落在布雷格堡裏麵,對公眾開放。布雷格堡本身確實是禁區,但是如果你去博物館,就可以進入。所以那次,我實際是去了三個博物館:Fayetteville的空降與特種作戰博物館,布雷格堡內部的82師博物館和特種部隊博物館。很高興告訴大家:這三個博物館完全免費,不但不收門票,連停車都是免費的。
空降與特種作戰博物館座落在Fayetteville市裏,下了95號高速路不遠就到。這是博物館的正門入口處,建築設計得挺不錯的。
博物館的前廳是張開懸於頂蓬的巨大降落傘,傘下還掛著一個傘兵模型。一麵牆是軍旗,另一麵牆是空降兵和陸軍特種部隊裏,所有美國最高軍功獎賞--國會榮譽勳章的獲得者名字,軍銜,和嘉獎令。展廳裏麵比較有意思的大件實物,有二戰的C47運輸機,傘兵滑翔機,越戰時候的休伊運輸直升機,黑鷹攻擊直升機,和一輛老的M551謝裏登式傘兵輕型坦克,它的主炮是彈炮兩用型,能發射導彈。二戰的滑翔機最有意思:滑翔機是沒有自身動力的,完全依靠運輸機拖曳,其機身由薄木板和帆布製成,連防護步槍手槍子彈的能力都沒有。那時候美國民用工業總動員生產軍用物資,生產滑翔機的主要工廠你猜原來是幹什麽的?真的是棺材廠。怪不得傘兵把滑翔機叫飛行棺材,名實相副。
博物館的展廳按照時間順序,從二戰前建立第一支傘兵部隊501傘兵營開始,一直到入侵格林納達,巴拿馬,和海灣戰爭沙漠風暴行動,以圖片文字和多媒體敘述陳列為主,實物沒有西點軍校博物館多。比較好玩的是對諾曼底和巴斯托尼兩場著名戰役的場景做得很細,諾曼底做出了82師空降的那個法國小村部分街道的1:1模型,就是電影“最長的一天”裏空降兵落進著火的教堂的那個小村,走在小村的街道裏,真的可以體會到每個街角每棟房子都隨時可能有敵人在向你射擊。這裏還有諾曼底典型的樹籬圍田的地形。而巴斯托尼還做出了來勸降的德國軍官和拒絕投降的副師長麥考利夫準將的模型,真人大小。
更有意思的是親身進入布雷格堡。從菲亞特維爾市有一條通布雷格堡的專用高速路,開車過去隻要10分鍾。象我這樣沒有軍隊車牌的平民遊客,在路盡頭要停車檢查,隻要你告訴哨兵你是去82師博物館,放行是沒有問題的,也不需要通行證,但那畢竟是軍事禁區,搜查一下汽車是免不了的:你要從車上下來,哨兵不僅要查看車裏,後備箱,還要打開引擎蓋看一下,大概是檢查有沒有炸彈吧。哨兵至少有3到4人,戴貝雷帽,背的可是真的M16步槍。不過他們的態度都非常友好,臨走還給發一份免費的布雷格堡地圖,圖上標明了所有主要街道和各個軍、師、旅司令部的番號和位置,也不怕泄密。
我自己是在軍隊大院長大的,覺得布雷格堡就有點象是放大數十倍的哪個京西部隊大院,那裏麵有兵營,辦公樓,家屬區,影院,教堂,體育場館,郵局,醫院,是一座完整的城市。街道非常整潔幹淨,有紅綠燈,路上幾乎沒有行人,車輛很少,從大門口到82師博物館的一路上,兩邊的平房門口都掛著寫有番號的牌子,象這個炮兵營,那個憲兵連,完全沒有保密的意思,路上還會經過82師的炮兵指揮部,和第2旅旅部,82師師部本身就在博物館的背後。這個博物館,我覺得最初應該是象我軍每個部隊都有的那種隊史陳列館,隻不過收藏的東西多了,就對公眾開放。博物館的建築很小,是一層平房,但事實上我最喜歡的兩個軍事博物館,一個是這個82師博物館,一個是諾福克的麥克阿瑟紀念館(後麵會詳細介紹) ,因為他們收藏品的特色非常突出。82師博物館內部雖小,但室外的大草坪武器廣場卻不小,不但大過西點軍校的博物館,跟北京軍博也不相上下。這裏擺放的要麽是82師用過的舊裝備,要麽是他們繳獲的戰利品,以飛機為主,也有不少大炮和機槍,但坦克很少。
這幅照片上,是在諾曼底繳獲德軍的戰利品,中型野戰榴彈炮。背後的兩個紅色A字,就是82師的徽號。照片上傻笑的,就是區區在下了。
博物館室內陳列,頗有一些非常有紀念意義的藏品,這是最初擺放在希特勒的伯希特斯加登山間別墅的頭像,美軍占領後用它來當手槍射擊練習的靶子,所以頭像上有那麽多彈孔。不過我記得是101師占領的希特勒別墅,好象電視劇“兄弟連” 裏有這麽個細節。
布雷格堡裏的另一座博物館,是特種部隊博物館,比82師博物館的規模更小,而且收藏品沒有這麽多,主要是一些特種作戰的武器和工具,還有越戰中襲擊西山戰俘營的模型和詳細介紹。其實那次作戰事先情報失誤,特種部隊襲擊了一所已經空無一人的戰俘營,本不是什麽了不起的事情。陸軍特種部隊的戰績,遠沒有空降部隊那麽輝煌,拿一次既無傷亡,亦無戰果的出擊大肆張揚,實在沒意思得很。
總起來說,布雷格堡對軍事愛好者,是一個很少人去過,但絕對值得一去的地方。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