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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愛麵子的國家在辦奧運

(2008-07-15 07:10:16) 下一個
韓詠紅

中國如何竭盡全力去呈現一個潔淨且現代化的奧運城市麵貌?最新的報道是說,北京關閉了一係列垃圾回收中心,十幾萬外地進京謀生的拾荒者因此被迫離開北京,各回老家。

路透社的上述報道還引述垃圾問題專家王維平的一份報告,內容是政府應該說服拾荒者在奧運期間離開北京。報告作者說,拾荒工作雖然對社會有正麵效應,但拾荒大軍大部分成員有犯罪紀錄,其中70%還感染痢疾、肝炎和傷寒之類的流行性疾病。因此希望這些人暫時犧牲利益,待奧運結束才回返北京,他說,他們的損失不會很大。

為成就集體的利益和榮譽,放棄個人榮辱,華人道德教諭裏這叫“犧牲小我,完成大我”。然而,這句話卻沒有說明另外一個問題如何解答,即“我”之“大小”如何界定?在現實中,往往變成社會底層與弱勢者的利益為小,社會主流、精英以及統治集團的利益為大。上層社會的利益以集體利益之名,強加在另一部分人頭上。

反之,西方的自由理念中,“我”沒有大小之分,個人才是最重要的。

不過,要求他人“犧牲小我,完成大我”,被辨認為“小我”者主動或被動無奈地放棄自身利益,在中國確實習以為常。在這裏,“大我”可以是民族榮譽,後者由政治領導層定義。

此時,中國正全力向世界展示自己成功主辦奧運的能力,但外界同時也看到中國在奧運安保的名義下,逮捕據說預謀要破壞奧運的分離分子、驅逐可疑人物、限製入境簽證發放;為保證北京空氣質量,下令汽車單雙日限行;為防止不體麵的事情發生,采取手段將原本在城內勉強維生的下層流動人口清除出北京,越是低收入和弱勢的群體,在國家民族榮譽大義凜然的要求下,變得更加脆弱。

為了完成指定的政治任務,可以不請示老百姓,罔顧經濟效應,這是“小我”被壓得過小,政治淩駕一切的結果。

和北京朋友聊天時,她敏銳地提出,其他國家承辦奧運,當地奧組委主席往往是民間人士,甚至是商人。換到北京,奧組委主席劉淇,是北京市委書記,而且還是中央政治局委員;前天亮相的四個奧運新聞發言人清一色都是官員,沒有一個民間人士:“能不讓人家說你自己先把奧運政治化嗎?”

然而,根據中國國情,有政治局委員坐鎮才能凸顯國家對這項事業的“高度重視”,反之則顯得國家對奧運不重視,也將無法調動各階層認真把奧運有關工作做好的責任心。

最終,這是一種民間觀念,更是體製問題。到今天,中國的製度依然是國家、執政黨與政府大於一切。國際觀察者喜歡報道中國為了奧運可以如何如何,多少車子不得上街,中國人忍受了多少不便,中國會認為這恰恰體現中國認真對待申奧的承諾,但外界不一定會領情,反而會覺得這些做法都透露出專製主義的本色。

學者指出,奧運的意義在於讓世界看到一個真實的中國,也讓中國看到真實的世界。圍繞奧運而發生的媒體風雨,清楚道出了中西方的差距與隔閡,原來有多深。民主與不民主,這是較籠統的對比法,更細致一點說雙方對政權與民權應有的別界的判斷迥異。

另一方麵,中國可能也沒有實現他對自己的要求。像今年兩會透露的“建設服務型政府”的理想,在奧運工程中就不見進展。在奧運被視為中國對外展示國力的重大契機之時,當局最終回到它最熟悉的方法——加緊管控,以政治力確保一切順利,原本可能的改革進程暫擱一邊。

這真是一個吊詭,外界以為會通過奧運看到中國發生很大改變,結果在外來目光的直接壓力下中國對安保、控製示威抗議等方麵皆采取保守姿態。但我相信,奧運終究將有間接的影響,例如政府和人們都越來越適應不僅僅說好話的媒體。然而,中國如何改革,它內在的壓力與動力才是最重要因素。

□ 聯合早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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