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盛頓）1月28日晚間，美國總統布什向國會兩院發表2008年度的國情谘文。在不到一小時的講話中，他強調要采取刺激手段與減稅辦法來挽救已陷困境的美國經濟，重申反對早日從伊拉克撤軍，警告伊朗美國不惜與之對抗，強調推行自由貿易，主張開發新的能源和淨化空氣，盡早解決非法移民的身份問題，以及重視普及兒童教育。
布什羅列美國當前麵臨的種種問題，給人以舊事重提而缺乏新意的感覺。他沒有講出美國經濟困難的真正原因與如何根治之道，沒有談到在國際形勢動蕩變化中美國如何重振實力地位。沒有開列美國全球外交得失的賬單，沒有觸及大國外交的錯綜複雜關係，也沒有提及過去一年朝鮮、中東、非洲熱點地區的事態發展變化。
國情谘文不痛不癢
作為布什任內的最後一個國情谘文，人們本想看到布什對他過去7年的內外政策有何評價。他對美國經濟形勢變好變壞，美國在世界上的地位是升是降，他本人在美國人民心目中的威望如何，以及在任期結束之前將給國人留下什麽政治遺產等等問題作出回答，然而谘文對此皆未涉及。
布什既不能以一年來的內外政績自誇，又不想對本屆政府乏善可陳而自責，這就形成為今年國情谘文不進不退不痛不癢的特點。當前美國人民最為關切的主要國情，一是戰爭，二是經濟。在近年來的民調中，過去是伊拉克戰爭壓倒一切，如今最為令人擔憂的則是江河日下的經濟狀況。據美國反戰團體綜合美國防部與美軍中央司令部的統計材料，到今年1月22日為止，美軍在伊拉克已經死亡3931人，受傷2萬8938人，伊拉克人的死亡人數更超過116萬。
美國為了打這場戰爭究竟花費了多少錢？前白宮經濟顧問勞倫斯·林賽原先估計要2000億美元，因此而被布什撤職。然而華盛頓的經濟學家瓦爾斯丹估計更高，包括作戰軍費，燃料消耗，加上征兵開支與軍人餉金，醫療費用與重建伊拉克的經費在內，他估算伊戰的成本是每天3億美元。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哈佛大學教授約瑟夫·斯蒂格利茲則更認為，如果把1萬6000名傷殘人員的撫恤金、醫療費以及家人瞻養費加在一起，整個戰爭的開支可能高達2萬億美元。
赤字高達9萬億美元
如此浩大的戰爭費用，不能不使美國財政虧空赤字猛增。布什當政7年，已把克林頓時期的結餘花得精光。到去年底為止，美國財政赤字已高達9萬1000多億美元，相當於美國GDP的69%。美國聯邦政府財政緊縮，社會福利開支遭到砍削，完全是由於軍費過於浩大之故。
近年來，美國經濟增長放緩，國際競爭力削弱，貿易赤字劇增，本來已經處於低迷狀態。去年夏季爆發的房地產市場次貸危機，更使美國經濟“屋漏偏逢連夜雨”，進一步麵臨衰退危險。即使像花旗銀行、美林、摩根士丹利這些金融巨子，也前所未有地出現資金周轉失靈，不得不大量裁員，甚至處於要宣告破產的邊緣。現在布什政府與國會決定采取應急措施，對中產階級家庭實行退稅，以刺激經濟。但有的經濟學家認為，這不過是分發棒棒糖給老百姓嚐一點暫時的甜頭，並不能根本解決美國麵臨的經濟困境。
幾年以前，筆者曾指出，“布什必須打贏兩場戰爭”，就是伊拉克和美國經濟。今天，這仍然是布什麵臨的沒有解決的兩大難題。它們不但不可能在布什明年初離開白宮時得到解決，而且會成為下屆美國當選總統的沉重包袱。
在評論與分析布什國情谘文的時候，筆者不禁想到一個更為深層的問題：在蘇聯於20世紀90年代初解體之後，美國成了舉世無匹的超級大國。15年來，美國的GDP從10萬億增加到14萬億美元，美國的軍費開支浩大得相當於除它以外所有國家的軍費總和。美國已經強大得沒有對手了，為何不但不能獨霸天下，卻反而在世界上的處境會越來越差，朋友越來越少，越來越缺乏安全感了？
在世界處於新舊世紀交替的曆史時刻，這確實是一個值得深思的重大問題。它至少證明，擁有力量與使用力量並不一定會成為正比。無論從哪方麵來說，美國本來是強大的，至少在很長一段時期內，沒有別的國家能夠超越過它。然而，錯誤的決策與錯誤地消耗自己的力量，隻能使自己變得更為削弱而不是更為強大。可以說，布什及其“新保守主義”團隊的反麵經驗，已向世人明白無誤地證明了這一點。
作者是華盛頓中國論壇社社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