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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紀實文學連載--地獄群雄傳 [第八章 閑閑扯奇案,悠悠斬預審]

(2007-08-05 01:26:00) 下一個
第八章 閑閑扯奇案,悠悠斬預審

8.1 救命“錦囊”

  大家極想知道靳哥是否有招兒,能讓小金逃跑。可是靳哥嘎然而止,把大家的胃口吊在半空,不管了。

  倒休一天不值班兒,睡得早醒得更早,天還沒亮。想起來解手,忽然瞧見值班兒的小金在撥弄靳哥的腳。靳哥打了個哈欠,起來上廁所。小金隨後跟了進去。

  有戲!昨天靳哥悄悄給小金換到了二班,莫非他要密授天機?太好奇了!咋辦?憑我和靳哥的關係,混進去應該沒問題。於是我裝作不知,起來就往廁所撞。

  狹小的廁所,小金靠在水池的牆上——那是廁所監視器的盲區,靳哥蹲在監控“關照”下的茅台兒,倆人離著1米多,我故作詫異,單刀直入:“靳哥,錦囊妙計呀?”

  靳哥見是我,知道我不會告密,小聲說:“你聽沒事兒,可不許亂說去!”

  “放心吧靳哥!我給你們放哨。”我摘了小金的值班帽扣在頭上,轉身堵到廁所的門洞裏,麵向外,小金就在我身後,他倆說的話我聽得一清二楚。

  靳哥說:“我再問你:你北京有‘鐵哥們兒’嗎?”

  “有。”

  “你有十萬以上的家底兒嗎?”

  “有。”

  “你要想活命,唯一的辦法就是逃跑!一定要趕在把你移交朝鮮之前。”

  “那咋跑啊?”

  “買通預審。他就能有辦法!得花個十來萬。”

  “啊?您不是這麽給判的嗎?”

  “我是用假證兒放人出的事,我現在教你的是最保險的招兒——預審可以一點兒責任也沒有。就丟仨月獎金,你多給錢就行!”

  “是嗎?”

  “你假裝舉報別人,領著預審去抓人,你出去當‘誘餌’!到一家有前後門的店鋪或者飯館兒,預審他們穿便衣在前門堵你,你直接從後門兒逃跑!立刻從北京消失!懂嗎?”

  金蟬脫殼,好個錦囊妙計!

  靳哥又說:“這事兒必須要買通預審,才能一次成功!關鍵是你哥們兒真得為你辦!”

  “我有這樣的朋友,我救過他兒子的命!”

  “你記住程序:第一,寫明信片先找到你哥們兒,就是要錢,等他有反應才行;第二,找我那個哥們兒律師,寫明信片找他,但是你不能寫別的,隻能寫要錢,也不能提他是律師,記住!中間那兩個郵政編碼,用筆描三遍,這是暗號,有這個暗號,他就知道是我的人了,他懂這招!他能打通關節見你;第三,律師見你的時候,你再告訴他要辦啥。隻要你哥們肯給你花十來萬,就沒問題了。剩下的我哥們兒自然能給你辦好。”

  沒等小金說話,我轉身急著跟靳哥說:“靳哥,現在見律師的時候,預審要在場的。”

  靳哥一擺手,“你那律師不行,我那哥們兒律師肯定能搞定,他外號‘路路通’,路不鋪好了,他不動。”

  “能行嗎?”小金問。

  “隻要有錢,沒有辦不成的事兒!”

  “那有人接應我嗎?”

  “得在別處接應你——就是偶然碰上你,給你點兒路費!注意,你隻能舉報一個人,因為一個犯人配一輛小車,一車至少仨便衣。但是,隻有你的主審暗中配合你。律師會給你選一個看不出有後門的地方,主審也會把別的警力都安排到前門兒,司機就在車裏監控著”

  “大哥!您救我一命啊!”

  我聽後邊兒“咕咚”一聲,回頭一看,小金跪下要給靳哥磕頭。

  “監控!快起來!”

  小金馬上又貼到了盲區。

  “看你小子有良心。要不是你今天也學小文給我上了一課,要不是看你可惜,我才不給你說這個呢!你從現在開始鍛煉身體,不然你沒勁兒跑。”

  “大哥,您想的太周到了。您要上回要使這招兒就進不來了吧?”

  “這是我們預審的‘貞操’!一輩子就能用一回,無價!懂嗎?我早先用過這招,放了個通緝的‘六-四’骨幹,結果寫了半年檢查,半年沒獎金。我那回可是白放的,都是我教的他,那個窮學生,我服他!”

  聽著靳哥的話,我不由得肅然起敬。

  “我要知道判我這麽多年,我他媽也這麽跑了!晚了”

  靳哥正牢騷著,忽然一個隊長象賊一樣悄然出現在牢門口!我心咚一下差點跳出來!趕忙跨到了門前,“嘿嘿,隊長,幾點啦?”

  隊長沒理我,象狗一樣用力聞了兩下兒。小金也蘸濕了手出來,隊長當即叫住他:“幹什麽呢?過來!”

  “沒幹什麽呀?”

  隊長無聲地深吸了一口氣,肚子都吸鼓了,也沒聞到煙味兒,隻好瞪了我一眼,邁著貓步悄然向前——他穿的布鞋!專門抓煙茅來了。
  
  早上起床後,剛洗漱完,隊長就來讓靳哥、二板兒老高收拾東西——昨兒的預兆真準啊!

  靳哥邊收拾東西,邊給小文、小金分了些日用品,看來他‘私房’還真不少。他囑咐小文:“你拿筆當槍誰也替不了你!共-產黨最怕的,就是你那些學問,打的是它‘七寸’!抓不住要害,沒多大用。”

  小文笑笑點點頭。

  因為轉運站隻讓用一套被褥,多續一層棉花都得給撕了,所以靳哥把他的“儀仗”——一大摞被褥傳給我,還有“鎮號兒之寶”——半盒香煙和打火機,老大傳位了!

  靳哥又囑咐我:“我跟你說了幾次,我確實沒啥好辦法,你是法人,逃不脫。不過你可記住了:第一,把預審磕飛了,下一個預審沒準兒給你換個‘笑麵虎’,你和律師可不能再得罪預審了,買通了最好;第二,一定要翻供,拿給你開證明的單位墊背,別擔心他們出事會連上你,你那倆紅包咬定了是顧問費就行了;第三,”他跟我低語道:“管兒可以給你家捎信兒,你要跟他混好了,還能在他那兒打他手機呢!”

  太好了!最後這招兒讓我心裏一下亮堂了!我連連道謝。


  筒道裏稀裏呼嚕地走了不少人,我趴著牢門看著,體味著當老大的感覺。

  “大哥,剛才靳哥給了我好幾個明信片兒,我想寫了發了,您看?”小金過來小聲跟我請示。

  我拍了拍小金的肩膀,“趕緊寫,我盡快給你發!”

  “謝大哥!”這麽耳熟的聲音,如今回敬到我身上了。

  我也學著靳哥的樣子,在牢門兒和風圈兒鐵門兒之間遛開了牢頭步,象動物園鐵籠裏的一隻老虎。這麽溜達著鍛煉鍛煉身體還是不錯。清點手下的弟兄:還有8個老內,6個老外,1個台胞,這種感覺,儼然一個山大王盤點兵將。

  以前管教可給我明碼標過老大的價碼,我錢也到位了,管教也許諾過了。現在我這老大當之無愧。不過,可不能象他們那麽黑,得讓兄弟們感受一下美國的民主但是,怎麽給管教摳別人的鬼子票?咋通過管教往號兒裏弄煙

  外籍犯的早點換成了牛奶和漢堡包。我給每個外籍犯都分了一點兒,剩下的才是前板兒柳兒爺的,並取消了老大放碗必須停止吃飯的規矩,那些原來被剝奪了早點的外籍犯,都報以感激的笑臉。

  筒道裏腳步嘈雜,我也學著靳哥,耳朵伸出牢門——探聽,來新人了。

  管教押來了兩個犯人,我趕忙滿臉堆笑地托鎖[1]。

  胡管兒邊開門兒邊說:“方明,你當老大了啊!這孟老板,給你當二板兒。”他指著前邊進來的中年人說。

  這個“孟老板”四十多歲,拉著一個大被皮兒,裏邊是一大堆東西,笑著向我打招呼。後麵是個年輕人,戴著腳鐐,向我誠惶誠恐地用天津味兒叫著大哥。

  我回身吩咐道:“管兒說了,這位‘二板兒’,這位待定。搜!”

  鄒處強笑著讓出了二板兒的座位。“假金庸”依然是文書,到後邊兒給新來的登記。

  來七處這幾天我也摸清了門道兒:外籍號兒可是全看守所最享福的地方,名義是老內在號兒裏照顧老外,其實這兒最舒服,這裏是唯一給早點的地方,外籍飯、菜都比別號兒的‘雞飼料’強,關係硬的犯人都往這兒擠。

  “大哥!”

  我溜達到後門的時候,新來的年輕人叫住了我。

  “大哥,我比竇娥還冤啊!我沒罪剛判了死刑,一直不讓我請律師,開庭剛給我指定了個律師當擺設,你老給我出出主意呀?”
  我一聽就蒙了,這種不讓請律師的案子必有隱情,“你得罪誰了?”

  “我”他看了看左右,急得嘩啦嘩啦地趟到我跟前,湊到我臉前說:“我老板的事兒,栽我身上了,我老板的老板是李 嵐 清。”

  我聽的眼差點兒直了,裝作鎮定:“別急,保密的案子不許公開講,等我給你找高人啊!”

  他連連道謝地坐板兒去了。

  中飯的時候,新來的二位也被我封為“柳兒爺”,加上鄒處、李局、“假金庸”、小文、老林、台商、小金,十位圍一圈兒,我坐上首,成了標準的山大王。

  飯後,我拿出兩根煙,“假金庸”給大家卷小炮兒,孟老板抽自己的“石林”。

  “孟老板,啥事啊?”我開始跟新二板兒盤道了。

  “我真是比嶽飛還冤:法院用我無罪的證據,判我無期!”


[1] 托鎖:警察開牢門,牢頭從鐵柵欄伸出手去把鐵鎖托起來,把鎖眼朝向警察,稱為托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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