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故事聽朋友講的。朋友當時在杭州上學,那個時候,正好那股研習西方哲學以及拜洋教過洋節的歪風從北京經上海南下,吹進了杭州的各大院校。
公正地講,大學生及小知識分子中間流行研習西方哲學,倒是八十年代初由上海興起,但拜洋教過洋節這股歪風,就像良莠不齊的搖滾樂在上海沒有市場一樣,絕對是從北京刮起南下的。也正因為這股歪風良莠不分的特性,這個故事的主人翁,朋友班上的3個同學,組成一個行動隊,去風凰山附近偷雞。雞的主人和地點:人民解放軍浙江軍區某個連隊的養雞場。
這3個其中之一,是班上研習西方哲學以及拜洋教的先驅,就像陳獨秀;另一個卻是過洋節跳洋舞的狂熱追蹤者,有點兒像周總理當時欽定的總書記向忠發,就是那種很容易叛變的。最後一位資料不多,據說來自武術之鄉。這哥仨能聚一快兒,和平時陳獨秀時常向他們灌輸西方哲學有關,即一起研討拜洋教過洋節。
總之,他們的偷雞行動一直到事發並據交待,一共出動執行偷雞任務不下三、四次,而且每次都是在月黑風高的夜晚。其中一個杭州地方的同學,即向忠發同誌,擔任了望哨,就在解放軍連隊營房通往養雞場的路邊,監視戰士們的動靜,掩護其他兩人偷雞。行動敗露的最後一次,卻恰是在一個月明風靜的夜晚,向忠發沒有注意隱蔽,月光之下被解放軍遊動哨發現,嘩拉,遊動哨手上的步槍子彈上膛並大喝一聲“什麽人? 舉起手來!” 當時情景,據後來與了望哨向忠發相好的其他同學“揭秘,” 向忠發本人都嚇傻了。還好,平時也看過解放軍打敵人的電影兒, 就學著敵人樣兒,高舉著雙手一動不敢動。結果指導員聞聲,帶著一個班的解放軍全副武裝地圍了上來,一看了望哨向忠發同誌是個乳臭未幹的小毛孩,態度就和藹了好多,要向忠發把手放下。這邊的向忠發見狀,也想起人民軍隊愛人民,自己又是個大學生,解放軍不會隨便把自己給宰了下酒喝,心定了。當解放軍問他為何獨自夜晚在這兒,向忠發答曰:觀察夜景體驗生活。
這指導員也是個文化人,一聽不帶勁兒啊,就抬手模了摸自己額頭,再把手放在向忠發額頭,然後就聯想起最近有近一個排的雞悄無聲息的失蹤事件,就對班長使了個眼色;班長把槍橫著往向忠發麵前一挺,右手往槍身彈倉上方這麽地一拍一按,順手往下一撥拉,“嘩啦” 又是一記子彈上膛:“說,你到底在這幹啥?” 這一下,向忠發又給鬧傻眼了,到不是怕解放軍用槍彈往自個腦門戳個窟漏眼兒,隻是眼晴直瞪瞪地盯著月光下寒光四射的步槍刺刀:解放軍玩真個了?
向忠發眼瞪著刺刀,吃不住了,襠下一熱腿一軟,立馬叛變全招了。於是解放軍馬上悄然包圍了養雞場,當場把另倆行動隊的哥們,也就是陳獨秀和武術之鄉的那倆給活捉了。
後來又據揭秘,這幾個哥們偷雞的策略高明,手段毒辣。每次偷雞行動,其策略,不隻是偷它一隻兩隻的,而是一大批;隻要往雞窩伸手可及的地方,熟睡中的雞們,無論男女老少,全數都需一網打盡不留活口。其戰術手段,堪比八路軍對日偽軍摸哨,悄無聲息:一手捏住雞脖子提起,另一隻手就把雞身子往前一推一轉,“啵”的一聲,像中了無聲手槍,雞脖子就斷了。
就這樣他們幾個像中了邪,捏、啵的興起,一個接一個,眨眼伸手能及的地方就不再有任何生命跡象。幾次行動下來,有近一個排的雞被幹掉。估計每次就有一個班的雞橫屍疆場;這麽多,不好帶,行動隊就把雞們的遺體藏在附近農家院落的草垛中。
後來學校要開除他們,但係裏把他們給保了,認為年青人一經被逐出校園就全完了。但交易是必須麵向全班同學及全係老師,作深刻的檢查報告。同時據陳獨秀交待,偷雞,在他們家鄉是個習俗,不算偷。
檢查完畢,班裏的團支書,一個從浙江椒江地方來的同學上台做最後總結,曰:獨秀同學忠發同學和武術同學,由於平時不注意思想改造,更由於閱讀了大量西方哲學著作,就產生了偷雞行為。。。
在座的老師及部分同學,當然也包括我的朋友,抿著嘴不敢出聲。但還是有個青年教師忍不住舉手發言了,說:同學,打斷一下;我們不能再用文革無限上綱的那一套對付自己同學;如果說他們偷雞是因為讀了西方哲學著作,那麽大學裏頭哲學係研究西方哲學的同學,都得去偷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