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有首流行歌曲,叫“我的爸爸”,唱到--啊,爸爸、爸爸、爸爸、爸爸親愛的爸爸,爸爸、爸爸、爸爸、爸爸慈祥的爸爸,滿口沒有一個牙,滿頭是白發,成天西西又哈哈,活象洋娃娃!”
我還小的時候,爸爸是沉默而嚴肅的,讓我很難將歌曲和自己的爸爸掛鉤:怎麽會呢?
我上大學了,我去北方的城市工作了,偶爾回家,爸爸還是話不多,但比過去多了一些憂鬱。比如,他愛唱青年時代的歌曲,愛唱那個“。。你在哪裏躲藏,背棄我的姑娘。。。”很憂傷的愛情歌曲。隨著我生活閱曆的增加,第一次偷偷探問自己,父親年輕時候會是什麽情形?但僅僅是想,不敢問。跟爸爸從來沒到那麽密切,他的家長威嚴始終讓我不敢越雷池一步。即使和他衝突爭吵,自己也活象個不知輕重深淺的鹵莽頑童,事後失悔不已。
那些年,隻有春節才能探家2周左右,退休後寂寞的爸媽把我們回去的每一天都當做節日,從早上開始就忙著計劃采買,全天都在廚房裏忙活,每天樂此不疲,直到假期屆滿,離家的日子逼近,媽媽開始勞嘮叨刀囑咐瑣碎話語,仍然在廚房忙碌的爸爸情緒就開始慢慢下降,慢慢下降,為一點瑣事可以一天不理睬媽媽,或是對我發脾氣(我是家裏最倔強的孩子)。
我心知他完全是不願意讓我離開,可是年輕的我,以為自己在別處的生活才是更重要的,覺得他又可憐又有點不通情理。終於有一次過年,臨走前3天爸爸晚上切肉時不慎把手切了個很長的口子,鮮血流了一地,傷口象嬰兒嘴唇一樣往外翻著。
我和妹妹慌忙陪他去急診,盡管包紮了,血還是一路滴答。短短15分種的路好象一生那麽長,急診候診處走廊裏的情景今天還記得分明。他的手從拇指背斜向虎口過去縫了8針。似乎麻藥還沒起作用醫生就開始縫了,我見父親哆嗦了一下。媽媽總愛說,爸爸是個很“嬌氣”的人,那時我的心疼的不知該怎麽形容。
每次總是按計劃離開父母的家,回到自己所謂的生活中去。但一切好象沒有按照我的主觀願望發展,忙碌奔波,一直在生活的海裏浮沉,在感情的旋渦裏輾轉,即便如此,仗著年輕,從沒想過重回父母的庇護下,隻是,父母成了我的精神支柱:有些話不能說,因為不該讓他們傷心,有些事不能做,因為不該讓他們失望。
直到終於發現自己象粒草籽,飄飄蕩蕩落在了澳洲大地上,紮了根,有了穩定的生活和家。
最開心的事,就是去年父母來澳洲和我們團聚。九個月,我有機會重新認識多年生疏的父母親,感受他們的慈祥,體會他們的人生態度,我意識到,父母不僅是我至親的人,而且一直是我的引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