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蝴蝶飛

 

他一直認為自己是個普通平常的人，上大學讀研究生出國留學，戀愛結婚為人父，長相普通，個子中等，他永遠不覺得自己是人群中最先被別人發現的那個人。

那天朋友送來了一盆蝴蝶花，閑來無事，他望著花竟出了神，仿佛看到一隻隻藍蝴蝶從中飛出，忽然感到心中許久未曾有過的憂傷，不知不覺流了淚。

他想起了她，那個叫蘭的女孩，他一直在心理把她叫蝴蝶。

上研究生時，他和林大的一位女孩有過一段戀情。那女孩長的有些漂亮，人有些驕橫，他追她追的有些辛苦，有些癡情。也許他再堅持下去，那個女孩可能最後就是他的未來的妻子了。

問題出在了那個女孩的舍友，蘭，的身上。

蘭是生物係的，以研究蝴蝶為主題。她不漂亮，可以說有些醜。通常人們對醜的人會不藏戒心，可能心理上有種莫名的優越感吧。他的那位女友在蘭麵前經常會貶低他，說他如何追求她，等等。女友也在他麵前經常講蘭，她還嘲笑她發表的的那些情詩，他覺得她有時很過分。

他們三人也偶然有一些活動，比如周末出去吃飯等。蘭很隨和，安靜時象不存在，活潑時也很能成為中心。

女友和蘭的反差很大。蘭的床鋪永遠幹幹淨淨，女友的總是很雜亂，他去她們宿舍總喜歡座在蘭的床上，聞著那種女孩子特有的或者可能是某種化妝品的香味，想著她那些小詩中流露的感傷。還有為人處世，蘭很招人喜歡，朋友多；女友比較嬌氣，有些霸道，可能得罪的人不少。蘭的床頭有一個藍蝴蝶標本，是她下鄉時采集到的，感覺製作的很有專業水準；女友專業有些敷衍，更看重林大和她的導師的招牌。

他感覺到了這種差異，心理有了微妙的變化，他發現其實更喜歡去女友宿舍，更希望蘭有時在那裏，這樣他們三人的談話更輕鬆一些，說著說著就他和蘭在講，把女友晾在了一邊。

春天的時候，蘭和一些同學到山中采集標本，不慎跌落懸崖。

參加她的追悼會的人很多，家人朋友，原來有那麽多和他一樣喜歡蘭的人，唯一可惜的是，沒有男朋友為她送行。

他覺得心理不舒服，可說不出來為什麽。奇怪的是女友變化了許多，出現了少有的溫柔。他以為自己感動了她，追問之下，女友拿出了一個筆記本，一本寫著蘭對他的思念的日記。

他和女友就這樣結束了，已經不可能了。他聯係出國，離開了那個城市。

有時他想，如果上天再給他一次機會，他會選擇蘭嗎？可能還是不會，他隻是一個普通人，他愛美。不如把這個機會留給蘭吧，讓她換一副容顏，但他還會遇到她嗎？

 蝴蝶，蝴蝶，飛吧。

尚白

二○○五年六月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