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周五下班的時候我會和先生出去走走,經常會在學校門口的報刊亭買一份《南方周末》。他很喜歡看頭版或時政,我則被《南方周末》新推出的新生活版塊所吸引。清新的文筆,不一樣的生活滋味,調侃的描述,閱讀《南方周末》在很長一段時間內成為我周末生活的一個重要內容。
也就是在那個時候知道了莫小丹的名字,被她那些個性的插圖吸引感動。那時《南方周末》有“成長版”、“左右專欄”、“前版後版”等,莫小丹的插圖總能與這些內容互相映襯,協調的同時又獨樹一幟,成為那個版塊非常獨有的一個亮點。
要我用文字來形容我對她的插圖的感受有些困難。我想,隻要是真正愛過、痛過、思考過的人,都會被她的畫所吸引。她的插圖像精靈一樣,穿透我的肉體,穿過我的記憶,總能觸及我心中那塊最柔軟、最脆弱的角落,有些詭異、有些心痛,那種淒美常常在一瞬間打動我。我一直覺得,在形容人的某些感情時,與音樂和圖畫來比,文字總顯得那麽多餘和無力。莫小丹的畫曾給我帶來很多無盡的遐想。
後來《南方周末》可能內部調整,很多文章的風格以及版麵都發生了改變,沒有了莫小丹的插圖,我也漸漸不看《南方周末》了。作為一個普通讀者,我隻是猜測,莫小丹發生了什麽,她去了哪裏?
去年秋天,偶然看到莫小丹和其夫君沈顥出版的《熱愛》(AMOUR),書的封麵就是莫小丹所創,繼續秉承她以往的風格。
最最讓我難過的是,莫小丹已於2004年7月16日因患白血病去世。那時才知道了她更多的一些消息。
莫小丹,廣州人,畢業於廣州美術學院;1998年開始插畫創作,曾為《南方周末》、《城市畫報》、《21世紀經濟報道》、《書城》、《這一代》等報刊雜誌提供插畫。《中國圖書商報》曾將莫小丹評為“2003年中國圖書年度人物”之一。
通過Google,你會發現莫小丹和沈顥的名字始終聯係在一起。沈顥,據說是媒體界比較資深的年輕人,當年他和莫小丹同在《南方周末》闖蕩,為《南方周末》膾炙人口的新生活版塊貢獻了無數的日夜和激情,後來他在《城市畫報》、《21世紀經濟報道》、《21世紀環球報道》、《書城》等雜誌報刊洋洋灑灑、盡情表現,莫小丹隨夫君也為這些雜誌插圖作畫。
書評人潔塵這樣寫到:“在莫小丹的畫裏,彌漫著無法言說但足以讓女人潸然淚下的種種味道:那眩暈的女人,身體裏飄蕩著一個男人,他從心髒一直占據到私處;那坐在火上的女人,神情不明、姿態優雅地拋著七味真火,夢想抓住男人的胃從而固定男人的心;那拖曳著長發飄然而下的女人,犧牲得就剩一個微笑了,卻微笑著去吻水中的男人”。
你現在看到的這副畫叫《魚刺》,一個男人的背影浸在淺藍色的光暈中,身體結實、性感,因那份光暈的原因還顯得相當溫暖。但,他攥緊了拳頭,身體從腰部開始往下衍變為一具帶尾的魚刺。這是一個背對人群、竭力讓自己不帶攻擊性的男人,但他給人帶來的傷害是不可避免的。他的魅力天然吸引著他人的擁抱,但,擁抱發生的同時,他的刺就會發生作用。這當然怪不得他,怪的是命,是命讓他生成了這樣的形狀。沈顥在《魚刺》的文中也說,“真是天命難違”。(引自潔塵)
知道了莫小丹的故事,我重新再來看她的那些畫,曾經心痛的感覺再次襲來。
一個那麽熱愛生命、鮮活的靈魂,在遭受病痛折磨的時候,她把那種非常人所能體驗的痛苦以畫宣泄出來,給我們帶來的除了震撼的心痛,還是心痛。我不知道她和沈顥之間的愛情故事,但我相信她的畫在這樣描述著這樣一個美麗的靈魂:堅強和勇敢、在愛與被愛之間煎熬,無助和孤獨、柔韌與纏綿。
我常常為像莫小丹那樣的人感動,他們能夠用自己的心靈去畫畫或者寫作或者作曲或者歌唱,去把自己對生命、人生、愛情等等的感受用最獨特的方式表達,讓我們在閱讀或聆聽他們的作品時找到自己的情感淵源,讓那些我們普通人無法描述的情愫任意流淌、宣泄、蒸發。
我的寫作緣於心有所感,愛與被愛,深刻或淺薄,有趣或無聊。寫悲情係列《電話情緣》、《蝴蝶蝴蝶飛》和《無法控製你》的那段時間,我一直很鬱悶,寫完後幾天,依然覺得很憂傷。許多朋友追問是真是假,有人覺得這是小資的無病呻吟。其實,這些重要嗎,我用心在寫,把對愛的感受用這種方式向你表達,我不想過多評論,在愛麵前,誰對誰又錯呢?如果你與我有相同的境遇,你會喜歡我的文字。
有時很慶幸自己不是一個以寫作謀生的人,不需要感情的跌宕起伏和對生活的入微觀察來激發靈感,可以過著平淡的生活,做著自己喜歡的工作。
能被一些文字、圖畫和音樂感動,誰說不是一種幸福呢?願走廊的朋友繼續寫一些能夠感動別人的好文。
謹以此文獻給曾經感動過我的莫小丹和她的畫,還有那些在這裏用心寫作的朋友。
尚白
2005年6月28日
不知道有沒有聽說過清談天地?那裏有很多‘用心在寫’,不為什麽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