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28日更新)我在新鄭守陵的日子----一個關於SIAS的故事
(2007-05-30 18:48:27)
下一個
“這是媼述,是一種在地下自己會長的肉團,經常長成各種動物形狀,平常以腐肉為生,比較喜歡陰暗潮濕的地方,最近看電視說這個東西其實就是太歲,是一種什麽蘑菇類的菌。”
我笑了一下說“是蘑菇類的真菌吧?”老頭點頭。
他這麽一說,我突然想起來了,以前我在《太平廣記》上麵看過這樣一段故事:秦穆公的時候,陳倉人挖地得到一個動物,像羊又不是羊,像豬又不是豬,便牽者它準備去獻給秦穆公,路上遇到兩個童子對他說:“這個動物叫媼述。經常生活在地下,吃死人的腦子,如果想要殺它,可以用柏樹枝插進它的頭裏。”媼述說:“這兩個童子叫雞寶,如果捉到雄的,就能做國王,捉到雌的,就能夠做伯爵。”陳倉人就舍掉媼述,去追趕兩個童子。兩個童子變成野雞飛進樹林裏。陳倉人把事情告訴秦穆公,秦穆公就派人進行大規模的捕獵,果然捉到了那隻雌的,雌的又變成石頭,被放到汧山和渭水之間。秦穆公到底也沒做成皇帝,依然是伯爵終老的。後人推測這個東西可能是一團真菌,近來又有很多人發現所謂的太歲就是一種類似肉質的菌體,照老頭的說法,這個媼述就是一團肉似的太歲。我還沒搞明白呢,可是老頭卻說,這種東西逐陰而生,剛才我們下到墓室裏時這裏麵什麽都是幹燥的,也就是在我們打開石棺以後不到十分鍾,這團黑炭色類似於屍體的團肉就冒了出來,難道這棺材下麵有什麽玄機不成?
就在我神遊六合之機,老頭在棺材上審視了半天突然蹦出來一句話“原來秘密就在這幾個字上!”我急忙過去,隻見老頭蹲在棺材前麵很小心地盯著棺材前那幾個魏碑體大字:“丁亥拘我魂。”粗略一看,似乎沒有什麽大不了的,可是仔細一看就出毛病了,在拘字的正中間似乎有一個拇指大的原點,不仔細看的話根本看不出來。
第二十七章 驚見黃河龍
老頭看了我一眼,似乎在探詢我,我搖頭,說沒有見過這種東西,老頭用手裏的兔子槍把輕輕地搗壓那個圓點,似乎很難被壓動,老頭最後使上吃奶的力氣,終於, “啪”的一聲似乎有什麽東西給彈出來了。可是這個圓點似乎隻是被壓進去二指深,其他的什麽反應也沒有,就在我百思不得其解時,老頭頂頂我,衝我努嘴,我抬頭一看,渾身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隻見那具屍骸的雙肩處、髖骨處、腳踝處、雙手處、分別從骨骼裏冒出一根根金燦燦的手指粗細的釘子。這些釘子原來是隱藏在骨骼裏的,這一冒出來就顯示出來骨骼的斷麵,裏麵都是一絲絲黑色的痕跡。
老頭忍不住低聲咕噥了一句:“是活弑,還真夠惡毒的!” “什麽?活弑?那是什麽東西?”老頭沒有理我的問話,輕輕地撥弄了一下屍骸髖骨之間的幾根骨頭,一根尤為粗大的銀釘當啷一聲從裏麵掉落出來,我這才發現,除了麵具上的 五根黃色的釘子釘住腦袋以外,他的身體被牢牢地用九根釘子釘進了棺材。
“這絕不是正常的下葬,這更像是一個惡毒的詛咒!”在經曆了漢墓裏的詛咒陣之後,我似乎有點神經過敏,看到什麽東西都會朝詛咒上想。
“咱們中國人就是有這個毛病,什麽都愛象征一下,難道用釘子釘住人家的四肢五體,用鎖魂罩住人家的腦袋,就不怕人家變成惡鬼作祟了?”老頭訕笑了一下,“就像不孕不育去摸送子觀音像一樣,再摸得勤,地不好也長不出好糧食!”
到底是老梆子,打的比喻也比較粗俗,不過我還是聽明白了,他是說棺材裏的這個人是被人害死的,死後怕人家變成惡鬼,就用釘子釘住人家的四肢和腦袋,可是這跟活弑有什麽關係呢?
“這個人是活著被釘進棺材的 !”老頭目不轉睛地盯著屍骸,歎了一聲,仿佛是回應一般,開始有絲絲涼意慢慢溢出來。
“你怎麽知道是活釘的?”我還是沒弄明白。
老頭指了指踝處的銅釘:“他的腳都踢折了!”我這才注意到,那兩個銅釘並不是隱沒在腳踝裏釘住腳踝的,而是對應腳踝的位置,腳踝的骨頭成不規則的碎裂狀。
“你的意思是說,他被活活釘在這個石棺裏,然後用力地去踢石棺蓋,導致把自己的腳都給踢折了?”這個推理結果讓人覺得有點慘然。
柳老爺子頭也不抬:“不相信的話可以去看咱們剛才挪開的棺材蓋子,上麵一定有黑色的血跡或者踢打的痕跡。”
我們倆齊心合力反過來那個石棺蓋,令人吃驚的是,不僅僅是黑色的血跡,在腳部相對應的一大片位置都被踢掉了一層石皮。
我回頭看了一眼躺在石棺裏的 大漢,使勁咽了口唾沫:“娘的,這哥們活著的時候得有多大力氣啊!”
“四大保駕臣之一的力士可不是浪得虛名,相信當時把他弄進來一定費了不少力氣!”老頭似乎看出來什麽,幽然一歎,拍拍手說,“看來,我們今天還不是一般的好運氣,地宮的入口處似乎就在眼前!”
“什麽?”我簡直都抓狂了,合著我們現在還在地宮外麵呢 ?老子我下了近十米的紅薯窖,然後又馬不停蹄地爬了一層樓高的墓室,緊接著又像被關進老鼠籠子的耗子一樣封進一間鬥室裏,但這老頭竟然說我們還沒有摸著地宮的門。
“難道這裏不是地宮?”我有點氣急,指著四周想罵人。老頭搖頭。
“你跟我說說,地宮到底是什麽樣的?”我 有點想揍人的感覺。
“金磚墁地,白玉為牆,明珠為日月,河神山精守衛,九龍四獸巡遊,這就是真正的地宮。”老頭似乎已經魔怔了,不停地在摸索著石棺,嘴裏還給我描繪了一副秦始皇陵的景象。
“切,爺爺,你在夢遊吧,你管這裏叫金磚?”我有點不屑地看著他。可是他接下來給我的東西卻使我張大了嘴巴。
他已經不聲不響地起出了屍骸身體上其餘的八個銅釘,輕輕把屍骸挪到了以便,我注意他沒去碰那個麵具。
就在那具屍骸下麵刻畫了一隻巨大的蛇頭巨龜,四爪尖銳,蛇嘴裏利牙森然,猙獰之氣畢現,但是就在這個巨大的石龜身上,卻束縛著一條由人頭骷髏打造的雲鏈,緊緊地扣住了這隻巨龜的脖頸和四肢。
“北方玄武,主兵殺。”我喃喃地念叨著老鍾給我惡補過的一些東西。而對這個東西我卻突然有點失神的感覺,似乎有什麽東西正在壓迫我讓我喘不過氣來。而這個巨龜猙獰的麵目似乎越來越大,強大的壓迫力像一堵牆一樣橫亙在我麵前。似乎挪開了九根銅釘之後,下麵這個玄武巨龜所帶來的 巨大殺氣就像打開蓋子的可樂馬上噴湧而出,直逼人的心肺。
老頭似乎也注意到了我的失態,趕緊過來看我,用手抓住我的脈搏,我就像一個離開水的魚一樣大口喘氣。
“你是歸陰藏陽體質?”老頭皺了眉,“怪不得你被玄武逼得喘不上來氣!”
“什麽?我的體質和這個大龜有什麽關係?”本能上我覺得老頭在胡扯。
“雙瞳分好幾種,我估計你是鬼眼,是鬼眼的同時又是藏陰體質,你應該屬鬼吏,是地府陰兵,而玄武是北方大神,是正神,火氣旺盛,陽氣十足,躺在這裏的這個人,應該就是應世玄武,當這些銅釘被拔出來的時候,英氣四溢,所以你就感覺到不適!”老頭講這番話的時候好似一個賣弄神通的無厘頭神棍。
“應世玄武?”我心裏說你怎麽不說是真命天子啊,你比老鍾還神棍,鄙視!
“民間傳說,當天下大亂,朝代更替的時候,就會有真龍命主出現,也就是紫微星,應劫下凡拯救黎民於水火,紫微星動後,應世青龍、白虎、朱雀、玄武也都會應世而動,下凡投胎,一般都會成為皇帝身邊的護衛將領或者是得力謀臣。雖然很多人對這個說法不屑一顧,但是,似乎朝代的更替依然暗合了這個說法。如果我猜的不錯,這個人應該就是應世投胎的玄武,也就是民間所謂的四大保駕臣!”老頭依然是一副很神棍的表情。我看著他講得一嘴白沫心裏是一片茫然,使勁地咬嘴唇掐戶口,並告誡自己:現在不是評書聯播時間。
這肯定不是什麽正神的陽氣!這裏麵一定有什麽古怪。我輕輕撫了一下胸口,仔細回想一下剛才的感覺,就像一頭紮進深水池以後那種逼迫胸腔的感覺,一抬頭,就瞅見那隻應龍的腦底正衝著我的前臉,霎時就想起剛才那土腥氣的氣體,難道是剛才那股氣體?還沒等我細想,就聽見老頭一驚一乍的聲音:“小子,你看那是什麽東西?”
就見那隻石龜的背部有片片雲裂的龜甲,在手電光的閃爍下,反射出一明一暗的光芒,好像是在雲紋龜背上鑲嵌了幾顆亮閃閃的寶石,但是靠近看的話卻是一副平淡無奇的樣子。我拿著手電照了半天,發現隻要是手電的燈光一側斜或者是燈光背影一側,就會有星光閃爍的亮光出現。幹脆關了手電,鬥室裏一片黑暗,不大會兒功夫,之間龜背上竟然淡淡地泛起來幾塊光芒,而且是按照先後順序地亮起來,直到我們的眼睛都適應了黑暗,這才發現黑暗中的龜背上竟然有幾塊龜甲泛著藍白色的熒光,而且剛好是七塊龜甲,龜甲排列的順序剛好是按照北鬥七星的形狀來排列的 。
重新打開了電筒的我們一陣愕然,這幾塊排列成北鬥的龜甲難道是機關的起眼不成?我突然想起了那個詛咒的墓陣,難道這裏也是一個故弄玄虛的什麽陣?我用手裏的方便手電輕輕地按動龜甲,哪知道剛一觸碰,乒乓球大小的龜甲就刷的一下陷了進去,旁邊的幾塊龜甲隨機也陷了進去,然後有幾塊龜甲隨即冒出了平麵,我數了數,三上四下,這是什麽意思?我迷茫地抬頭看著老頭。老頭卻臉色蒼白的看著我,準確地說是看著我的身後。
我回頭一看,差點心髒沒跳出來,隻見我背後站立一個人,一個七竅流血、渾身被鎖鏈捆緊的人,臉上覆蓋了一個醜陋的黃銅麵罩,麵罩的 雙眼位置插著兩根銅釘,耳朵位置也各有一根銅釘,鮮血正淋淋漓漓地從這幾根銅釘的插進的位置源源不斷地流出來。
我和老頭對視了一眼,老頭雖然臉色蒼白,但是依然心神穩健,毫不猶豫地拉開了兔子槍的鐵栓,就聽見“砰”的一聲巨響,嗆鼻的黑火藥味頃刻間彌漫整個鬥室,令人吃驚的是,硝煙過後,那人依然站立遠處,沒有挪動半分。
老頭手快,傷好了彈藥準備開第二槍,我急忙攔住了他。不對勁,肯定有那個地方不對,老頭疑惑地看了我一眼,放下了手裏的槍。
我已經沒有剛才那麽緊張了,但是,任誰背後突然出現一個渾身鮮血淋漓的人都不會感到愉快。小心攥緊了手電筒往前走,直到走到那個人的身前,逼近了之後我才鬆了口氣,在這加長手電的強光的照耀下,這個神秘的“人”終於現出了原形,原來隻是一副畫,一副太過逼真的畫,朱砂為血,赭石畫膚,而且在顏料裏似乎加進去了一些熒石料,竟然流光溢彩似乎有種流動的感覺。
畫的太好了,除卻畫麵太過血腥外,簡直可以說得上是一副藝術佳品。可是,這幅畫我們剛才怎麽沒有發現?這幅畫裏的人是誰?到底和躺在石棺裏的人有什麽關係?一連串的疑問讓我又把目光轉向了柳老頭。本來以為看到這是一副畫以後老頭的緊張情緒會平複下來,誰知道他看完了這幅畫以後更加緊張了,竟然悵然一歎說:“完了,這回,我們真的出不去了,這裏是困龍死局,別說組織人挖了,就是用炸藥炸,估計也難把咱們弄出去!”
“啊,不會吧?”我有點吃驚地看著他,怎麽會出此言呢?
老頭一言不發,回頭又走到那個石龜前麵,熄滅了電燈,黑暗裏泛著熒光的依然是三上四下的七塊龜甲,老頭輕輕地按動其中一塊,隻見我們背後那個泛著熒光的人輕輕地隱沒在黑暗裏,一切似乎都又恢複了。我趕緊打亮電燈看後麵的牆壁,依然是一堵平整的磚牆。
“封鬼牆?”我有點懵,怎麽會在地宮裏碰見這麽精巧的機關,曾經聽爺爺講過,傳說中的墨子曾經建過七巧玲瓏牆,隻有一個起眼,無論是啟動那個機關都可以觸發這堵牆的變化。公輸班和墨子都是一代機關宗師,公輸班擅長攻擊武器的研製,長於攻擊,而墨子則擅長據守,據傳說曾經在類似沙盤的模擬戰中九次擊敗了公輸班,相傳在第九次攻防戰中,墨子就使用了這種神秘莫測的封鬼牆阻擋了公輸班潮水一般連綿不絕的攻勢。公輸班,這個後世被稱為木匠鼻祖魯班的一代匠師在久攻不下的情況下頹然認輸。
“怎麽可能?”我有點難以置信,“區區一個地宮,又不是皇陵,怎麽會用封鬼牆來阻擋盜墓賊?再說,一千年前,誰又精通這些早已失傳於戰國時期的機關術?”
老頭苦笑了一下:”不管是誰,現在我們已經被困在這裏了,人常說,巡山將軍葬山間,看來果然不錯,咱們一老一小兩個人恐怕是出不去了!”
我煩躁的四處踱步,舉起手電筒四處察看,就在手電滑過頭頂的時候,我突然注意到墓頂似乎有壁畫。那是一幅跟平常不大一樣的北鬥七星圖,一個大勺形的星陣被刻意地變形,勺柄的一個星星分外紮眼。
北鬥七星,在兩個地方都出現了這個圖案,一處是頭頂這幅壁畫,另一處是玄武巨龜的背部,難道有什麽特別的意義?
腦海中靈光一閃,難道是……我想起來第一次看到龜甲上七塊龜甲時的情形,那先後不斷閃現熒光的七塊龜甲是有順序的,盡管順序看起來很別扭。
又一次熄滅了手電,緊緊掩蓋住七塊龜甲,讓龜甲上所鑲嵌的雲英石不能吸收觀想,然後重新打開手電,又立刻熄滅。
黑暗裏,剛剛吸收了手電光的七塊熒光石按照不同的順序又重新一塊塊地泛起了一團團藍白色光芒。
壓根沒有征求老頭的意見,我的手指緊隨著藍光泛起的順序按了上去,終於七塊石頭全部都陷進了龜甲裏,一塊也沒有冒出來,但是令我沒有想到的是,我意料中的機關突變卻沒有發生,一切如常,平靜得讓人幾乎快要發瘋.
在等待了半天以後,我也開始有點灰心了,第一次感覺到一種被拋棄的無助,似乎所有的幸運都離開了我,我已經被一種黑暗中的恐懼牢牢地給抓住了,這回深切地感受到了那些被礦難所埋到地底下工人的那種絕望的情緒。
這真的是一個死局嗎?也許是的,因為墓主人也不希望打擾自己安寧的人活著離開墓穴。我有點失落地看著老頭,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老頭似乎也很緊張,雙手煩躁不安地絞著,他的情緒感染了我,讓我感受到一種被遺棄的絕望。
“丁亥拘我魂。”我看著這幾個字,心裏一陣苦笑,心想他 娘 的,看來我們這回真的要被拘魂了。我輕輕地撫摸著這幾個字,突然心裏一動,用力往下壓了一下,隻聽見“哢哢”兩聲,幾個本來是突起的字體被平壓進了棺材頭部,而基座下的棺材居座處並不是一體,而是有一條縫隙。老頭用力地敲敲石棺,傳出來的是“砰砰”的甕響。
裏麵是空的!這個發現鼓舞了我和柳老頭,我們倆對視了一下,一起發力推這個石棺。
完全沒有想到的事情發生了,這個看起來龐然巨大,似乎有千斤重的大石棺竟然被我倆輕鬆的推開了,似乎下麵裝上了。
我們的推測是正確的,這個石棺下麵的確有兩道滑槽一樣的軌道,而且就在那個玄武巨龜對應的位置,地麵上有七條深淺不一的凸凹石穴,原來竟然是一把密碼鎖。
我靠,太神奇了,千年前的古人竟然會使用密碼鎖,如果不是按照特定的順序按下七塊龜甲,那麽處於石棺基座底層位置的七條石柱就不會升起,石棺就會被牢牢地鎖在這個地麵上,而我們也壓根推不動石棺,也就看不到石棺下麵的這兩扇繪製著睚眥頭像的石門。
石門啊,老頭和我都激動萬分,雖然現在我們不知道這扇石門會通向何處,但是最起碼可以肯定一點,那就是我們可能找到了通往傳說中地宮的甬道。
盡管老頭和我都做了充分的準備,可是當我們提起這兩扇石門的時候,從裏麵升起的陳腐之氣還是差點把我倆給熏倒,但也就是一瞬間的事情,裏麵的穢氣似乎很快就消散在外麵的空氣裏,一個幽幽然的黑洞口就出現在我們倆眼前。
我把方便手電和加長的手電一起打亮,照進了黑門裏,這是一條斜下的階梯,寬窄僅容一個人通過,階梯呈四十五度走勢下斜。用尿液重新濡濕了一塊破布,牢牢地紮在鼻子前麵,搶在老頭前麵往下走,因為洞口太窄,根本橫不下加長手電,隻好把長筒手電熄滅,手裏抓著那支微型迷你手電往下走另一隻手裏牢牢地抓緊了那支“凶”刃“辟邪”。誰知道在走了約有十米左右以後,前麵的路突然被堵死了,就在我準備回頭之際,後麵卻緊緊地逼上來一個東西直衝我的腦後,一陣劇痛之後,好像有個人跟了上來,不對,老頭並沒有跟襲來,這是誰?
我反手一揮,辟邪夾雜著一股陰風直奔後麵而去,手腕猛地一緊,一隻大手牢牢地抓住了我的小臂,一個熟悉的聲音立刻響起在耳邊:“小混蛋,是我!”是老柳頭的聲音,我這次把心放到了肚裏,用手電照過去,老頭手裏拿了一塊鐵牌,鐵牌上的末端是一串鎖鏈,老頭幽幽然地說:“你剛進來我才想起來,忘了給你這個了!”
“這是什麽?”我好奇地看著他手裏拿的鎖鏈鐵牌,可是,老頭從下墓到至今都沒有拿給我看啊,怎麽現在突然給我一個這樣的鎖鏈?我有點警覺地往後退,老頭臉色蒼白,兩眼直勾勾地盯住我:“這是鎖魂鏈啊,我們發丘掘墓的都要用鎖魂鏈把自己的魂魄鎖住,以防丟在墓裏回不來。”
還有這麽一說?我疑惑地看著他手裏的那一串鎖鏈,又用手裏的小手電照他的臉,麵對燈光的直射,老頭眼神卻一閃也不閃,還麵帶微笑,直愣愣地盯著我,嘴角僵化一般向上翹著。
我又把手電照向那串鎖鏈,心裏“咯噔”一下,這鎖鏈盡頭那裏不是一個鐵牌,而是一個白花花的人頭骷髏,鎖鏈的樣式也跟我們剛才看到的壁畫上麵一摸一樣。老頭嘴裏還在喃喃自語:“你們挖墳掘墓啊,我們在這裏守啊!”說著這些話就把鎖鏈往我腰間扣。完全是出於一種下意識的反應,我躲開了他往我身上套鎖鏈的動作,老頭一下撲了個空,但是他卻沒有任何反應,依然木呆呆地轉過身來,嘴裏嘟囔著:“你們挖墳掘墓,我們守!”然後又一個猛撲,這下動作更離譜了。老頭的動作僵直回複了老頭的眼睛裏竟然沒有瞳仁,不好,著道了!
我深吸口氣,平端著匕首在胸前,閉上眼睛,心想來吧,要是老頭,一定不會舍命撲上來,要是妖孽,撞死活該。就在這時,感覺鼻子下麵人中的部位一陣尖厲的疼痛,直透骨髓,仿佛全身都被針紮了一般,我猛地睜開眼,就看見眼前一雙綠熒熒的眼睛不轉眼地盯著我,就在我一驚之際,剛想抬手摸自己的貼身匕首,卻發現渾身一點勁兒也沒有,雙臂似千斤重,怎麽也抬不起來,那雙綠熒熒的眼珠還是不錯眼地盯著我,就像黑夜裏的一雙狼眼。就在莫名詫異之際,就聽見一陣洪鍾大呂似的響聲在我耳朵裏陣陣回蕩:“小子你怎麽了?”直到我逐漸適應了眼前的光線和耳邊的聲音,才明白不是聲音過於巨大,而是自己的感覺出了問題,不大會兒的工夫,以部分的肌體逐漸恢複了自主支配意識,一抬頭才察覺到後腦上一陣劇痛,腦袋裏嗡嗡的響聲不絕於耳。
我一定是被這個兩眼旅遊的家夥敲了悶棍,緊接著回憶起來柳老頭向我推銷鎖魂鏈的場景,難道是老柳頭下的毒手?他有什麽陰謀不成?
半晌之後,我的四肢開始能夠活動了,這才摸到後腦勺上有一個圓形的大包,那個包似乎呈一個詭異的橢圓狀,而且包上還凸凹有致。就在我胡思亂想之際,又一陣遠遠的聲音傳過來:“小子,你怎麽了?咋半天不吭聲啊?”聲音是從剛才進來的洞口處發出來的。我猛地一激靈,不對啊,老柳頭還在洞口,可是我剛才明明看到老頭就在我身邊來著。
如果說老頭剛才偷襲了我之後就馬上閃回了十幾米開外的洞口,那這老頭的步伐未免也太快了點,可是要說老頭壓根就沒跟過來,那我剛剛看到是什麽?我又一次尋覓剛才看到的綠色熒光眼珠,可奇怪的是,壓根找不到那兩隻眼珠的影子。
手在地上四處摸索著,終於找到了掉落在地上的微型手電,推開手電,燈光在劃過半周之後,在我的左側籠罩住一個人,那是一個穿著黑色羅衫的人,蹲坐在我的身旁,倚著旁邊的磚壁,一副很疲累的樣子。我下意識以為是老柳頭,伸手搬過他的肩膀,轉過來的一張臉差點沒把我的魂嚇丟,那是一張黑色幹癟的枯屍臉,兩個眼眶裏已經沒有眼珠,隻剩兩隻黑洞,一張嘴巴裏含著一跟玉管,亂如蓬絲的頭發黑白雜間,枯草一樣的發辮懸掛在他的幹屍腦袋後。屍體能幹成這樣明顯是經過迅速脫水形成的。
我還是頭一次這麽近距離地麵對著一具屍體,尤其是我在我和他正麵距離小於五十厘米的時候“他”竟然開口說話了:“你在看啥呢?我剛才喊你半天你咋沒聲呢?”
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腦袋直接嗡了一下,緊接著就感覺有一隻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
“啊,媽媽啊,救命!”事實證明,我當時脫口而出的這句話是多麽的丟人,以至於後來老鍾他們一幫人隻要想臊我,就捏著嗓子喊:“啊,媽媽啊,救命!”然後我就會想一頭碰死在他們麵前。
聲音和手都是老柳頭的,原來他在洞口守候了半天不見我回轉,也不見有回音就著急了,把長筒電筒擰掉了幾截,抄著這支改造的便攜手電尾隨而至。
他用電燈照著我的時候,我正和蹲坐在身邊的那具幹屍在“對眼”,他第一反應就似乎我被“魔怔”了,隨即一掌拍在我的左肩上,哪知我當時是被嚇得愣住了,還以為是幹屍突然複活了,所以就喊出了那句讓我下半生都無地自容的話。
誰知道老頭並沒有嘲笑我的失態,而是看到這個嘴含玉管的幹屍以後吃了一驚:“黃河龍?”
驚嚇了半天以後我也回魂了,老頭的話讓我一愣,“什麽黃河龍?”
“你沒聽你爺爺說過‘漠北鳥,江南漁,黃河龍難壓中原蟲’?”老頭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
我搖頭:“不知道!”心說我倒是聽老鍾說過,跟武俠小說似的。但這次我學聰明了沒表示出來。
“他是民國末年黃河南北岸都聞名的盜墓賊,生性孤僻,特立獨行,曾經跟幾大盜墓世家一起守衛過督軍墓,但是因為此人無家無門,行蹤詭異,而且水性及佳,所以人們用神龍見首不見尾來比喻他,都叫他黃河龍。”老頭似乎見到了故人,一下打開了話匣子。“此人與你太爺爺曾經很是要好,因為他有兩點和你太爺爺相同,第一,他反對盜墓,第二,他嗜好各種機關術。”
“反對盜墓?”我用手電照住那具幹屍的小黑辮子,感情還是個滿清遺老,“那他還叫盜墓賊?”
老頭悵然一歎:“他是盜墓賊中的異類,一生酷愛各種技巧機關,以鑽研破解各種能工巧匠留下的陣局和機關為樂事,足跡遍布三山五嶽的大小墓穴,遍掘大小墳墓千餘座,而且從無失手,相傳乾隆有隱室十九間,世間人不為知,而此人悉數發掘,視機關陷阱毒煙瘴氣如無物,從容進出,還有茂陵、北宋眾陵也盡皆發掘,都全身而退。”
天啊,老頭說的這些陵墓隨便拿出來一座都可以舉世震驚,雖然其中很多陵墓在曆史上屢遭洗劫,但按照他的說法,這個人竟然可以進入那些連史書上都不曾記載的隱室。我開始帶著敬意看著這具枯小幹巴的屍體,那歪斜在一旁的頭顱似乎依然倔強地訴說著自己的輝煌。
老頭似乎嫌這些事跡帶給我的震撼不夠,又說:“他不僅精通機關數術,而且精研周易八卦,先天五行,風水定穴術,是盜墓賊中不出世的奇才,有人曾經傳說他在驪山迤邐十餘日夜入祖龍山陵,遍巡九鼎十八室,然後空手而出。”
“他找到了秦始皇陵?”麵對這具幹屍,此刻我隻剩下了敬仰,太牛了,要知道,時至今日,現代人連衛星都用上了,依然無法準確地定位秦始皇陵,而這位哥哥竟然進出如自己家門一樣方便。”
“當時軍閥四起,世道迷亂,人人自危,誰還去管這些啊,但是有一種人生來就上一一根筋,就是被人譏笑為遺老的守陵人。那些受了皇命赦封死守墳墓的五大巡山將軍追逐了他三年,但是依然被他脫逃,後來守陵之戰,他以六十歲的高齡參戰,但是日軍破陵之時他奇跡般地無影無蹤,再也沒有了音訊。”老頭述說這段故事的時候不自覺地帶上了仰望的色彩,搞得氣氛一下悲壯起來。
後來的後來,爺爺補充了這個名叫黃玉卿的清末算學舉人盜墓的真正原因。原來,他這個高中秋闈的算學舉人精通格物之術(就是機關物理學,古代叫格物),年少中舉,真可謂春風得意一時無兩,可就在他人生的最巔峰時刻發生了兩件足以改變他一生的事情:第一件,皇帝倒了,大清瞬間變民國;第二件,他最鍾愛的那個日誦千言、出口成章的小兒子卻突然重病,再也能說話。時值清末,亂世之秋,黃舉人帶他醫遍黃河上下依然無果,後來不知道聽誰說在邙山上某名醫中陪葬了奇方,能救人性命,遑措之下,黃舉人夜探名醫陵,結果被人出告,當時民國的勢力還沒有達到各地,巡山將軍將其出告至洛陽,他被革去功名投入大獄,就在他要被處死之際,民國革命軍到達了那裏,他獲救了,可是他的小兒子卻病死了,家庭也早已支離破碎。出獄後的他就以出入各大陵墓為樂事,但是他盜墓不同於那些盯著黃白之物的盜賊,一是破解墓裏的各種機關,二是撿拾古人陪葬在墓裏的奇書異方,凡是聽說哪裏有設計蹊蹺的建築、地宮和陵墓他總要去嚐試,後來守陵之戰之後,他就再無音訊。
我蹲在地上仔細地看這個背負著傳奇色彩的幹屍,心裏一個勁地感歎,突然我想到一個問題:“老爺子,您老怎麽知道他就是大名鼎鼎的雅賊的?”
老頭也不嫌幹屍髒,毫不介意地撥下了幹屍嘴裏銜著的那根玉管:“就憑這個,九龍玉笛,相傳他用此物在楚王的水陵裏降服了守墓河童,由於這個東西就像是趙家的馴獸哨一樣獨一無二,所以,我不會認錯的。”
“噢?可是您怎麽知道這是九龍玉笛呢?”我還是有疑問。
老頭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清末五大巡山將軍,都對前輩禮敬有加,為了協助他們,我家的上輩人曾經親手抓住過這個人,但是相惜他一身好本事,又不曾作惡,於是便放了他,這才有了‘黃河龍難壓中原蟲的說法’。”當時老頭的一席話的確唬住了我,但是後來爺爺聽說老頭這番說辭後就說了一句:“狗屁,他柳家的人去抓人家時一起被困進了地宮裏,要不是人家黃河龍,他們那個將軍早就變枯骨了,看他們拿什麽說嘴。”當然這都是後話,而當時我對老頭的話是深信不疑。
就在我們收拾行裝準備繼續往下走的時候,我突然發現了這個幹屍身上的一件東西,這件東西一下勾起了我渾身冰涼的懼意,那是一條鎖鏈,一條連接著一個骷髏鐵牌的鎖鏈,一條被稱為鎖魂鏈的鐵鏈。那條鎖魂鏈就掛在幹屍的腰間,和我剛才看到的情況是一模一樣。
老頭見我有點不對勁,問我怎麽回事,我把剛才自己看到的情況說了一下,他用手電仔細看了我腦後的大包,倒吸了一口涼氣,半晌不吭氣,直到我催促再三,他才告訴我,我剛才是被封陵印打傷的。
“什麽?封陵印?你是指跟張老娃的樣子一模一樣的封陵印?”我有點難以置信。
“不是一模一樣,他身上的字是一個‘封’字,而你的後腦上則似乎一個‘困’字!”老頭一字一頓地告訴我,我肯定是被機關打暈以後產生了夢境,所以看到了有人給我套鎖魂鏈。
“他一定是把你當成盜墓賊了,所以想把你也捆上。”老頭冰冷的聲音讓人發顫。
“誰?誰把我當成盜墓賊了?”我有點底氣不足。
“他!”老頭同時推開了兩個手電。我這才看見原來在這個狹長的甬道角落裏竟然還有一個高大的塑像,渾身赤黑,頭生雙角,兩隻獠牙露出唇外,渾身虯結的肌肉,手裏持的正是我剛才看到的那條帶著骷髏鐵牌的鎖鏈,就在那個鐵牌的正中央,一個大大的“困”字鐫刻在那裏。
我用槍把輕輕地碰了一下,才發現是生鐵鑄成的,而我的手電剛剛移開,就發現兩顆綠瑩瑩的眼珠又出現在半空裏,敢情,我剛才看到的那兩個綠眼珠是它的,眼珠的地方一定是用了某種熒光礦石,能夠暫時存儲光線,隨著光源的消失,綠眼珠也會慢慢消失,就跟我們小時候玩的那種可以短暫夜光的跳跳球是一個道理。
“六丁六甲困龍鎖,沒想到我們已經看到了三個,應該還有三個。”老頭拿了大手電去查看那個鐵人,而我則被地上的這個幹屍所吸引,這個人的經曆簡直是所有少年所羨慕的,身懷絕技,出入險地飄然而出,隻為了墓裏的竹筒書帛,簡直是古俠客風範,且帶著儒雅之氣。就在我再一次上下打量他的時候,卻發現在他麵前有掉落的一根鐵釘,我拾起了那根鐵釘,鐵釘已經鏽跡斑斑,但是鐵釘尖已經被磨平了。就在我仔細研究這個不起眼的東西時,老頭看了一眼就明白這個東西是幹嗎的,他將手電緊貼著磚壁,在陰影的立體呈現下,我才清晰地看見,原來在幹屍麵前的磚壁上密密麻麻地纂刻了一大片的字,由於時間隔的太長,劃痕不是很明顯,隻有用光線打一下,才能看到這些字跡。
很大的一片字,而且用的是文言體,隻看了幾句就看不下了,不愧是晚清的文舉人出身,寫得我是一句也看不懂,而且很多繁體字也認不全,就為這點可憐的古文功底,我被老柳頭狠狠地鄙視了一把,順便又數落了一頓我的大學老師,依然是跟老鍾一樣的論調:“不知道你們現在大學裏的老師都教的什麽,老祖宗的東西都忘完了嗎?”
我隻好賠著笑臉聽老頭逐字講解磚壁上的內容。原來,這是那個飄零一生、傳奇一生的黃河龍的最後的遺書,他詳細地回憶了一生的經曆,對於十年寒窗苦讀最後卻盜墳掘墓十分不齒,但是,他也講述了在此期間得到的樂趣,他讀過漢武的文章,看過唐宋的詩詞,與元大帝擦肩而過,撫過無弦焦尾琴,也麵見過祖龍始皇帝,這其中的樂趣無人能體味。
聽到這裏,我有點無言,一個受過巨大傷害的奇才,竟然以盜墓來逃避紛亂的現實社會,真是莫大的諷刺。
很快,他就說到了正題,原來他久慕秋稷寺地陵,無緣得見,機緣巧合下,於鎮陵龜首入地陵。怎麽會是從鎮陵龜首進入的呢?我有點不明白。
接下來他描述的情景更是讓我吃驚——這個地陵一共有六個入口!還沒等我問老柳頭都哪六個入口時,描述到這裏就嘎然而止,再下麵完全是風馬牛不相及的東西,老頭時而臉色興奮,時而悲苦,到後來幹脆也不給我翻譯他都看到了什麽,隻是趴在磚壁上一個勁地研究這些個東西,直到我拽他,他才長舒了一口氣,目光迷離地看著我。
我有點擔心,老頭是不是看得多了,這會有點魔怔了?誰知道他好像潛水好久一樣長出了一口氣:“印證了我的想法,這裏的確不是一個簡單的墓葬,準確的來說,是一處王陵,可是這個王陵又不是一個王陵。”老頭繞口令一番話把我弄暈了。
什麽叫王陵又不是王陵啊?到底你在講什麽?就算不懂也不要裝懂啊!你這個老頭明顯就是野路子,跟人家老鍾和老苗那種職業神棍一看就有差距,人家老鍾解釋的時候總是一臉的神聖,就算我知道他是在胡扯,心裏還是不由自主的去相信真有其事。
老柳頭給我講的故事帶有明顯的傳奇色彩,而且顛覆了大家所熟知的曆史。原來黃河龍在牆上寫就了一個驚天的大秘密,這裏真的是一個困龍局,準確的說是一個風水大陣,為的是鎖住地脈,困住龍氣。而起因竟然是一次無稽的迷信活動,但是這次活動的結局卻是慘烈的,乃至今令人發指。
北宋哲宗年間,司天監夜觀天象,突然發現紫薇星暗淡,並偏離了原來的位置,而且旁邊竟然有一顆若明若暗的星星出現,立即密報了皇帝。當時的宋哲宗為之震驚。古人認為紫薇星動,象征著改朝換代,紫薇星旁有賊星出現,象征又有應世命主亂世爭取。
亂世星象動,天罡地煞應劫而出,山土移,風水動,據風水師的說法,紫薇星動以後,一個身負龍命的人也就隨即降生在人世間,按照星象而言,明明這個真龍命主應該降生在汴梁,降生在皇家,但出人意料的是,九九重陽之夜,人皆見鬥大的星辰雨降落在東京西南,民間紛紛傳說有真龍降生,隨即護駕的天罡地煞也紛紛也轉世於龍鳳呈祥之地,隨時候命,輔佐龍主以取天下。就在皇帝驚疑之際,大相國寺四處遊訪的大和尚無意中曾對弟子說起,說在嶺南歸來途中,見一處地方水土豐美,人物毓秀,路上奔走的孩子皆是將相之姿,幾個村落裏夜間紫氣衝天而照,應有大富貴之人誕生。
對於星相這回事,皇帝也許不是很相信,但是涉及自己的地位,就不由得不認真了,於是,當時的皇帝就派出了幾支隊伍四下打探。這些隊伍都是由深諳風水之術的大師率領,在司天監的指引下,本來從東西南北四個地方出訪尋找異性龍脈風水的隊伍都意外的在一個地方會合了。當一行人在這個地方見麵以後全都無語,各個沉默,等登高遠眺以後,都汗流浹背,原來此地水土已呈龍勢,按照堪輿術來講,幾乎是鐵定的帝王地,而且臨近的地方鳳凰幾乎展翅,形似鳳凰的大嶺頭部嘴緣幾乎伸到了河邊,隻要一啄到水,連母儀天下的皇後就也孕育而出了。
要是在別的地方發現這種風水,他們肯定是迅速報告皇帝,然後破壞龍脈,可是在這裏,一夥人卻再三猶豫,最後還是商討幾天以後才敢報於皇帝。皇帝得知了這個地方以後也是驚訝得說不出話來,猶豫之後還是橫下心來命人將風水悉數破壞。
“究竟是什麽地方會讓皇帝也前怕狼後怕虎的,不敢果斷的決斷呢?”我的好奇心伴隨著老頭的描述而起。
老頭指了指腳下:“這裏就是汴梁西南、群星墜落之地,後周帝後四陵所葬之地!”
哦,這下我明白緣何宋朝的皇帝這麽為難了,因為這天下本身就是人家的,現在竟然天命顯示在人家的祖陵之地有龍脈出現,異象頻生,奪了人家天下的老趙家自然心虛氣短!
公元954年,後周皇帝郭威死葬新鄭,臨終前傳位於養子柴榮,文韜武略的柴榮即位五年即崩,天下便落到了年僅七歲的兒子柴宗訓身上,可惜小皇帝僅坐了龍椅八個月,就因為趙匡胤就發動了著名“陳橋兵變”而被迫遜位。入宋,降為鄭王。按說老趙拿了人家的天下就應該知足了,自己兄弟該幹嗎幹嗎去了,可是老趙對柴家一直小心翼翼的堤防著,本身這皇家來得就名不正言不順,做賊心虛,聽不得別人說哪裏有龍氣,聽不得說柴家後人有龍相。柴宗訓不到二十歲就卒了,曆史記載柴宗訓尚未成婚,也就是說沒有後代,這下老趙家放心了,大張旗鼓吧柴宗訓又葬回了新鄭,甚至連當時的皇帝趙匡胤都為這個曾經的侄子皇帝戴了十天孝,後周的遺脈似乎就這樣結束了,趙匡胤甚至為了作秀還找來了柴宗訓的遠房幾個親戚給分封了一下,給予一定的待遇,由他及他的後人承擔奉祀後周皇族之職。但是這位柴氏後人,應該是柴榮兄弟們的後代,已經於柴榮沒有什麽關係了。
故事似乎就這樣結束了,可是曆史就是喜歡與人開玩笑,在宋朝立國將近百年的時候,這裏卻突然冒出了龍脈,怎麽不叫趙家老小都大吃一驚。
於是祥和平靜的龍店附近突然出現了一群群道士與和尚,手裏拿著羅盤等堪輿之物開始尋龍定穴,佛道兩派在確定龍穴的位置上開始了無休止的爭論和互相攻擊,但是最後爭論的結果卻出奇一致,龍首的位置竟然秋稷寺所在陵崗,而唐時香火極盛的秋稷寺此刻卻已大半都毀損於戰火,初建時期的秋稷寺和其他的道觀一樣是沒有地宮的,而就因為這次的斬斷龍脈,破敗不堪的秋稷寺在一個月大變模樣,不僅修葺一新,而且又了官派的天師。
一個月後,凡是星鬥墜落之夜誕生嬰孩的家庭全部被官府以莫須有的罪名抓走,三天後,有人從秋稷寺的水井打水,水裏竟然有絲絲血痕。而傳說中柴宗訓臨幸過婢女而誕下的一個十歲大的男孩也不聲不響的失去了蹤影。緊接著,一位著名的建築機關大師,自宋以來被能工巧匠們視為神一樣的人物進駐了秋稷寺,開始了一項不為人知的浩大工程。
“神一樣的人物?口氣不小啊,誰比公輸班大師還像神?”我心裏憤憤不平。自從我知道太爺爺被譽為“黃河活魯班”的時候心裏美得是五彩斑斕,別人推崇我們家的機關數術的時候我雖然嘴上謙虛,但是儼然卻以“黃河小魯班”自居,雖然我連刨子長啥樣都不知道。現在突然冒出來這麽一個“神一樣的人物”,我是大大的不忿,自然要替老祖宗搶回這口氣。
老頭挪揄的看著我,嘴角滿是狡猾的微笑,嘴巴輕輕的蹦出來兩個字,我當時就愣住了,看著周圍堅若磐石的鐵桶四壁,心裏的悲涼就像是滿牆的爬山虎瞬間纏滿了身子。
因為老頭輕輕說的那兩個字是“李誡!”
李誡,這兩個字蹦進我耳朵裏時就像冬天房簷上的一串冰淩串子砸進了脖頸裏,頓時後背一片冰涼。
我看了看地上斜躺的這位高人前輩,心裏不禁是滿滿的苦澀,怪不得這個一向挑戰高難度,連驪山祖龍陵寢都來去自如的人最後折在了這裏,著實是一點都不冤,因為修造這裏的這個人是百年不世出的建築奇才,別人也許不知道這個人,但是隻要家學稍微淵源一點的建築世家都知道這個彪炳史冊的奇人,就算是不知道這個人,也一定聽說過他組織編纂的一本書,那本書叫做《營造法式》。
為了對得起家學,我曾經在老鍾講完家族故事之後惡補了建築機關方麵的知識,勉充內行,我記得在一本書上是這樣介紹李誡和他的《營造法式》的:他通曉建築及書畫、地理、人物、博學多能。在“將作監”(主管全國建築工程的政府機構)供職,前後達三十年之久,曆任將作監主簿、監丞、少監和將作監,並主持營建了許多規模巨大的宮殿、王邸、太廟等工程,在建築工程規劃、組織、管理等方麵,積累了豐富的實踐經驗。
李誡還奉旨編寫《營造法式》一書,曆時三十年並經過多次改編,到宋元符三年(公元1100年)定稿,崇寧二年(公元1103)被批準頒布全國施行,成為當時官方建築的規範。這是我國曆史上第一部關於古代建築規範的專著。此書的編成,是中國建築史上一劃時代的創舉。它首次統一了兩千年來中國建築的規格,明確了設計施工的製度,製定了估工算料的定額。它不僅是研究我國建築學發展的最詳盡、最全麵、最係統的科學寶庫,也是當今世界上最重要的建築學著作之一。
我記得當時在看這段文字的時候老鍾剛好從我身後走過,看我認真學習還誇了兩句:“好啊,知道補習一下了,這個人該好好看看,他可是你們機關數術界的祖宗,當時人都叫他賽魯班!”
“賽魯班啊!”我有點悲憤的看著四麵的磚壁,轉頭問老頭:“你可看清楚了,這個幹癟老頭寫的到底是不是真的!”雖然這樣問,我心裏已經知道,這十有八九是真的,因為自我們一路走來,雖然隻是不長的一段路程,但是曆經的機關卻都是匪夷所思,讓人想破腦殼。
老頭喟然長歎一聲:“想來應該不錯,可是這人在言語之間也有很多前後不對照,所以不是很準確,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那就是,此人是被活活餓死在這裏的!”
我回頭看了一眼站立在身後張牙舞爪的六丁神將之一,心中也是陣陣悲苦,所有怨念都化成一句話:“我還沒有娶媳婦啊!”
“娶媳婦?”老頭似乎靈光一閃,“對啊,你家是單傳一脈吧,你爺爺好像就隻有你爸爸一個兒子是吧,你爸爸也隻有你一個孩子對不?那麽說你爺爺隻有你一個孫子是吧?”老頭似乎激動的有點語無倫次。
我吃驚的看著他,懷疑老頭是不是受打擊過度,已經在意識上跟佛祖站在了一起,可是老頭兩眼精光四射,不象是被打擊的癡呆了,他激動的有點失態:“快把陰陽魚錯拿出來,我們得救了!”
“什麽陰陽魚錯啊?”我懷疑他是不是發燒了。
“別昏了,小子,你家的陰陽魚錯可是萬術機關的鑰匙!”老頭指手畫腳的比畫了一通我才明白,原來機關萬物萬術都離不開金木水火土五行相生相克,而所有的機關數術其實都遵循了五行平衡的原理。也就是無論機關怎麽繁複,怎麽難以破解,都離不開陰陽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