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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藥招來西方列強

(2010-02-03 00:23:21) 下一個
春藥招來西方列強

丁啟陣

眾所周知,曆時一百多年的中國近代史,基本上就是一部中華民族的恥辱史。西方列強、東洋盜寇,在以堅船利炮轟開中國的大門之後,把中國當成了蛋糕、羔羊,屠宰、瓜分、蹂躪、掠奪,忙得不亦樂乎。

中華民族這一段血淚斑斑的恥辱史,一般人大概都以為禍起於鴉片煙土。即,英國東印度公司的鴉片貿易利益在中國受到抑製,導致了1840年中英之間的大衝突,也就是通常所說的鴉片戰爭。而實際上,西方列強用以敲開中國大門的敲門磚,除了鴉片,還另有他物——一種名叫“龍涎香”的藥物。比起鴉片,龍涎香是西方強盜使用得更早的敲門磚。

所謂龍涎香,就是抹香鯨腸內分泌物(糞便)的幹燥品,是抹香鯨吞食墨魚之後,腸胃道分泌出的灰黑色蠟狀排泄物。龍涎香味甘、氣腥、性澀,具有行氣活血、散結止痛、利水通淋、理氣化痰等藥用功效,因此被當做藥材使用;由於幹燥後具有持久的香氣,也被作為香料、熏香使用。龍涎香在曆史上的各個時期、東西方各地,使用方法不盡一致。

在中國明朝嘉靖(1522-1566)年間,因為幾位方術之士的蠱惑,龍涎香被當成製作“不死藥”“萬歲香餅”的主要材料。所謂“不死藥”,實際上也就是春藥。於是,朝廷下令在全國範圍內搜集此物。

嘉靖皇帝明世宗朱厚熜如此重視這味春藥的配製,事出有因:為了鞏固自己偶然得來(明武宗朱厚照31歲上猝死,因為沒有子嗣,根據“兄終弟及”的規定,年僅13歲的興獻王長子朱厚熜就成了皇帝)的至尊寶座,他要盡早生個兒子立嗣。但是,事與願違,盡管他先後冊立過三位皇後,10年之間,仍然沒能生下一兒半女。情急之下,這位朱厚熜皇帝一麵皈依道教,一麵下令尋訪各種奇效藥物,希望出現奇跡。

皇帝尊口一開,當然是大數目。嘉靖三十四年(1555),下令讓戶部“取香百斤”。龍涎香雖然是中國最早發現的,發現的時間據說可以上溯至殷商時期。但是,這是一種稀罕之物,國內數量十分有限。“遍市京師不得”之後,又下令由龍涎香主要產地廣東藩司負責采買。盡管朝廷為了采買龍涎香,開出了每斤一千二百兩銀子的天價。但是,收效甚微,東拚西湊,不過十幾兩。距離百斤之數,遙不可及。

中國難得覓見的龍涎香,葡萄牙人手中卻有不少。葡萄牙人對龍涎香很早就有認識和應用,1265年已經出現了alambre(ambre的定冠詞形式,ambre是龍涎香的葡語名稱),大航海期間,葡萄牙有關東方的書籍中就有多處提到龍涎香。龍涎香在葡萄牙的用途主要有兩個,香料和藥物。葡萄牙人十分重視龍涎香,將其與黃金、象牙、犀角、海馬牙等一同列為貴重貨物。16至18世紀,葡萄牙人一度壟斷了印度洋和大西洋的龍涎香貿易,葡京裏斯本成為龍涎香的歐洲集散中心。

中國皇帝急需大量龍涎香,葡萄牙人手中擁有大量龍涎香。產需關係,促成了這樣一個事實:葡萄牙人得以在澳門居住下來。

關於葡人入居澳門的原因,中葡史學界有過“受賄說”、“霸占說”、“驅盜說”等不同理論,隨著研究的不斷深入,這些理論都暴露出了各自的局限性,皆有扞格難通之處。相比之下,“龍涎香說”顯得頗有道理。最早提出“龍涎香說”的是台灣學者梁嘉彬(1910-1995),早在1968年,他就在《明史稿佛郎機傳考證》一文中發表過如下一番感慨:

葡人始通中國時,布政使吳廷舉以缺上供香故,破例準其貢市;至是以缺香物故,準其入居濠鏡;至於清代以鴉片煙稅故,又準其永管澳門。餘謂:“澳門之失,一失於龍涎(香),二失於鴉片(煙)!”

梁嘉彬之後,澳門學者金國平、吳誌良繼續闡發其觀點,寫成多篇論文。其要點是:廣東官員之所以膽敢、願意把澳門租借給葡萄牙人居住,並非因為明著能夠替朝廷收取“夷餉二萬”和地租500兩,暗著自己能夠得到葡萄牙人的若幹賄賂,而是要向葡萄牙人采購世宗皇帝亟需的春藥配料龍涎香。有這把尚方寶劍在手,當時的廣東官員海道副使汪柏、布政使吳廷舉等人才敢於頂撞上司,允許葡萄牙人居住澳門之地。當然,他們在指出龍涎香為葡萄牙人得以居住澳門的“決定性因素之一”或“最重要的因素之一”的同時,也認為背後還有製度上的淵源(見金國平、吳誌良《早期澳門史論》,廣東省出版集團、廣東人民出版社2007年)。

假設曆史沒有意義,但是,感慨一下也並無妨礙:倘若世上沒有“對同婦女交歡具有特效,可健腦補胃”(見於葡萄牙人1563年4月刊文章《天堂及印度香藥談》第三談)的龍涎香這種東西,或許,中國近代史會是另外一番模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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