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就到了他做手術的日子。雖然是個微創手術,但是醫院要求病人必須有個driver接送。我就做了他的driver.
那天早上六點鍾我們就到了醫院。他的手術是七點半。到了登記了以後,他很快就被護士帶了進去,半小時後,我也被叫了進去。就看到他已經換上了醫院的病號服,躺在床上,手上紮著輸液的管子。醫生,麻醉師和護士相繼進來交代了事情並問了問題。他拿另一隻手攥著我的手,給我講他的工作為什麽會這麽忙,絮絮叨叨講了很多。我知道他對我有些歉意,因為我來了之後他沒怎麽帶我出去玩,原本計劃去一個德國風情小鎮,因為忙,取消了;想去看一個露天的爵士樂表演,因為去晚了,到那裏人家剛散場;想看的煙花表演因為他太累,我提出不去了。他說希望我理解他。我說:“我永遠支持你。快做手術了,說點別的吧。”他委屈地說:“可是我覺得你心裏並沒有真正的理解和支持我。”我說:“你可以忙工作,但是你也不要忘了和你重要的另一半做互動。你再忙也有喝水、去衛生間的時候,你應該在這個時候給她發個短信,打個電話,用不了一兩分鍾,但是可以表現出你在惦念她。這個挺重要的”。他聽了沒再說什麽,好像在思考。
很快他就被推走手術去了。我在外麵的等候區等著。大概過了一個小時左右,他的醫生就出來找我來了。他說手術做完了,很成功,他的身體很不錯,沒什麽別的問題。又過了半個小時,他的護士叫我進去看他。他躺在病床上,麻藥使他不是很清醒。他講話速度很慢,而且一直講英語。他握著我的手,和我說很感激有我在有我陪伴。還說“I feel great". 隔壁床有一個男的不知道做了什麽手術,一直在呻吟,我想去看看。他拉住我不讓我動,說”You are not HIS wife". 後來他就半夢半醒的。護士給我交代了手術之後的一些注意事項,然後要我在單子上簽字。我看到我簽字的那一欄relationship上麵寫著“wife”。我很疑惑,但是忍住了問護士的衝動。回到他家後,我問他為什麽護士寫“wife”,他說是他告訴醫生和護士的,他對他們說我是他老婆。他根本就沒問我同意不。
我快要走的前兩天,他有時候會突然從書房裏走出來問我,你要是走了,我怎麽辦? 以及,我要是想你了,我怎麽辦? 我說:你會想我嗎?他說:你不要反問,回答問題就好了。我說:你再去那個交友網站上認識兩個人,就不會想我了。他說:這是你給我的建議哈,很好。
我走的那天下午,他情緒不高,老是挑我的毛病,找我的茬。路上他邊開車邊哼哼“長亭外,古道邊“,然後我接"霜草碧連天”,他說明明是“芳草碧連天”,說我很煞風景。到了機場,我給了他一個hug, 還說了一句再見。他沒說話也沒動。等我拉著箱子走幾步回望他時,他也沒看我。在候機的時候,我發了幾條微信給他,還打了兩個電話。他沒接也沒回。回到家裏給他報了平安,他回了一句”早點休息吧“ 就沒了下文。
他的這種態度,讓我覺得這段感情是那麽抓不住也摸不著。我分外覺得失落和孤獨。
兩天後的晚上,他給我打了一個電話,聲音很溫柔。問我在忙什麽。我問他送我走的那天他怎麽了。他說沒怎麽呀。聽起來很正常的樣子。我讓他別忘了給我買的花澆水,他答應了。掛了電話,我都有點困惑了。難道我們真的對一件事情的理解那麽不同嗎?我覺得他情緒不對,他卻說根本沒有。看來我們還是需要互相了解。
昨晚他半夜加班時發一條短信過來,“早知如此絆人心,何如當初莫相識”。
這是李白的秋風詞中的一句,完整的是這樣的:
秋風清,秋月明, 落葉聚還散,寒鴉棲複驚。
相親相見知何日,此時此夜難為情;
入我相思門,知我相思苦,長相思兮長相憶,短相思兮無窮極,
早知如此絆人心,何如當初莫相識。
他想借此表達思念之情吧。其實如果他想我了,什麽也不說,而是跋山涉水地來看我,出現在我的麵前;或者強烈要求我去看他,可能會更讓我感動。
這段感情它並沒有迅速火熱地燃燒起來。我不知道它會何去何從。我的一個朋友讓我繼續和他交往看看,再多了解了解他,說不定他就是我喜歡的人,也說不定我那時候很堅強了,能抵禦一切傷害。可是我不想那麽堅強。女人堅強了,必定是受了很多苦。
就目前來說,這段感情是一段好的感情,因為它,我想做一個更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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