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美國生活了十幾年,沒住過院,最複雜的經曆也不過是拔過幾顆牙。更過分的是曾經有三年沒見過醫生,
今年2月回國感冒挺嚴重。但是好像回來之前好了。回來之後的幾天,每天都因為時差迷迷糊糊的,提不起精神。突然有一天,在辦公室寫郵件的時候,胸悶,透不過氣來。一個老美同事說,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情太過焦慮了?還舉例說她三十多歲時和前夫離婚,沒分到什麽財產,帶著女兒,生活沒有著落,就因為焦慮而胸痛胸悶過。我回想了一下,沒有什麽事情那麽嚴重。
給醫院打電話,說了我的狀況,心律不齊,胸悶等。護士說,你身邊有大人嗎,你能動嗎?我說有啊,能動啊。護士讓我去看急診,emergency room. 我連忙說我沒那麽嚴重啊,我就是想約我的家庭醫生約不上而已,你能幫我找個別的醫生嗎?後來約了一個素未謀麵的醫生周五下午給我看。
是個看起來很客氣的醫生,聽心髒和肺的雜音,然後心電圖。又問我最近life structure 有什麽變化沒。我說就是想換工作和賣房子。其他沒什麽。他說這就是了,你壓力大,然後焦慮導致的。你心髒沒問題。我說那肺呢,你給我肺部做個x光吧。他很嫌棄地說,你要做就去emergency room,我這設施不全。再見,希望你今天餘下的時間裏過得愉快。好像他巴不得我離開,而我無理取鬧似的。真想投訴他。但是想想也是自己不對,人家讓你去急診,是自己不去的呀。
周末過去了,周一也過去了,經常會有心律不齊,心髒漏跳的感覺。而且發生得越來越頻繁。周二下班時,和同事說,明天如果我不來,就是看急診去了。開車回家的路上,心想不能再拖了,現在就去吧。於是一路朝醫院開去。路上想起各種可能會得的病,還有萬一不治,人壽保險有沒有買夠啊,還是要給家裏人留點遺產的;又想,如果是小問題,從今以後一定珍惜生命,好好生活。一路胡思亂想到了醫院。很快就被安置了床位,躺了下來,身上貼滿了各種線,還被抽了無數管血。一個男護士,長得小麥色肌膚的樣兒,安置完我後,把門簾一拉,走了。
過一會會兒,一個看起來挺厲害的男醫生來了,也是小麥色肌膚的樣兒,問了我一些問題,然後他也懷疑我是焦慮引起的不適。我申請說給我做個肺部x光吧。他說不需要做,但是你要堅持呢,我就給你做個。過一會兒,一個醫生,推著X光機就進來了,第一次享受了在床上照光的待遇。
這之後,很久都沒人理我。我冒著留置針頭滑掉的風險,把手機從地上的包裏拿出來玩,可是沒有網絡。透過半開的門簾,看見有很多人來來往往,其中還有警察。我看見我的護士跑來跑去的。可能有車禍吧。
差不多三個小時過去了,剛才的醫生才又回來了,告訴我檢查結果正常,我可以回家了。可以到網上看我自己的檢查報告。懷著不知是喜是憂的心情,我離開了急診室。到家時都快半夜十二點了。
第三天,急診室給我打電話,告訴我,我的x光顯示我可能是 questionable pneumonia. 讓我去藥房拿消炎藥。這麽多天的疑案終於破了。果真吃了五天消炎藥,我就再也沒有胸悶的症狀了。
後來和同事說起,她說我這叫walking pneumonia. 因為很多肺炎都是需要臥床的,可是我還可以差不多像正常人一樣。
這次經曆之後,我覺得急診室也沒那麽可怕。可是真不知道在美國看病更複雜,還是在中國更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