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一個多月後的九月十五,按約定是天道盟首領在三窩子聚集的日子。眼看日子將近,無衣還沒想好要不要跟同澤說、要怎麽說。雖說二人約定各顧各,互不幹涉,畢竟他二人是合法夫妻,又是燕爾新婚,況且她這一走,沒個十天半月回不來,萬一這期間,若是國主、王後問起來,隔壁那人一問三不知的話,一場好戲豈不是要穿幫?群狼環伺的地方,舉步維艱。
可是,那個人的性子如山裏六月的天,陰晴不定,實在讓人難以捉摸。那日,無衣在書房搜查,偶然發現了密室,眼看她就能一探究竟了,可惜功敗垂成,還差點被他撞破,至今想起來,她除了扼腕歎惜,還心有餘悸。
自那時起,同澤便在書房門上加了一把明晃晃的三簧銅鎖,除了用鑰匙,還要對齊了三個方向,按順序依次按下,方能開鎖。以無衣的能耐,開這把鎖並非難事,最多就是多試幾次罷了。隻是,她不知道,那個人在書房裏還安置了什麽機關,前番已經打草驚蛇,她明白,今後每走一步必須萬般小心,一失足便會成千古恨。
可那個密室像一隻不安分的小耗子,總在她心裏不停地抓撓,讓她日夜惦記,可她又不敢輕舉妄動……還有那幅自己的小像,讓她百思不得其解:到底是誰畫的?為什麽會在他手裏?他意欲何為?!
正在她苦思冥想之際,同澤拿著一本書過來,他道:“秦小姐,我昨夜讀到這本《修心處事錄》,感受頗深,特意推薦於你,興許你會喜歡。此書集幾位儒學大家的思想學說大成,萃取精華,化繁為簡,勸誡世人恬淡虛無,榮辱不驚,寡欲養心,克己複禮,天下歸仁。”
“多謝王爺”,無衣施了一禮,她接過那書,笑道:“王後娘娘要妾身熟讀‘女誡’,王爺要我讀‘克己複禮’,看來,是妾身言行舉止欠妥,以後自當謹言慎行。”
同澤一笑,道:“秦小姐多心了,不過是一本尋常勸人修心養性的書,道理質樸……很多事,知易行難,否則,這世上就不會有那麽多令人痛心疾首、追悔莫及的事了。”
“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堅守信念,不違良知,而不是沒有擔當,一昧逃避。妾身倒是寧肯舍身取義,而不願苟且偷生”,無衣不以為然,她意有所指,道:“妾身迄今隻有未竟之業,還沒有資格後悔。”
“將門出虎女。秦小姐颯然豪爽,巾幗不讓須眉,果然名不虛傳,佩服”,同澤又道:“不過,知天易,逆天難……看來這本書並不適合秦小姐,還是還給小王吧。”
“開卷有益,既然是殿下推薦的,妾身改日一定仔細研讀”,無衣將那書收好,暗自猜度:他這人冷漠寡欲,淡薄人情,此番無事獻殷勤,隻怕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吧。
無衣見他東看看、西瞅瞅,並無離開的意思,便鼓了鼓勇氣,問:“敢問殿下,您是不是,有事找妾身?”話一出口,無衣頓感不妥,沒想到,他二人竟異口同聲:“互不幹涉哦。”
無衣尷尬一笑,趕緊替自己圓場道:“殿下之事,妾身怎敢直喙?隻是,萬一陛下詢問,妾身也好應對,以免因怠慢、輕忽殿下而受責罰。”
同澤頓了片刻,道:“好吧,本王要出趟遠門,這次打算去趟不周山,找個名醫瞧病,明兒一早就出發,短則十天,長則半個月才能回來,本王前些日子已經跟陛下、母後稟明了行程。”
天下竟有這麽巧的事?剛要打個盹兒就有人來遞枕頭?真乃天助我也!
無衣暗喜,卻不動聲色,問:“聽說不周山有個藥師,名作丹不藥,聞名遐邇,殿下是去看他麽?有隨從護衛殿下嗎?”
“正是丹藥師,本王也是慕名前往,希望他能妙手回春,幫我祛病解症。這次出行,我隻帶兩個貼身侍衛隨行,人多麻煩也多,況我性子內斂,不喜張揚。小王雖咳疾頑固,畢竟正值青春,身子骨還不至於那麽糟糕,行動並無大礙”,同澤又問:“秦小姐有無事情,小王可順路代勞?”
無衣客氣道:“不敢勞煩太子爺,望殿下保重,一路平安,萬事順遂。”
同澤微微一笑,道:“謝了,秦小姐,你也一樣”,話音剛落,又是一陣緊過一陣的咳嗽襲來,他突然伸出左手抓住無衣的臂膀,右手撫胸,看樣子痛苦不堪,他咳得上氣不接下氣,幹脆彎腰咳個痛快。
山搖地動之後,是出奇的寂靜。同澤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待緩過勁來,他這才放開抓著無衣的手,又道:“本王這痼疾太矯情,提都提不得,不定什麽時候就給點顏色看。”
他的大手雖然有力,抓得無衣有點痛,然而,她卻感覺他那力道綿軟虛弱,絲毫不含真氣內力,他隻是用了普通人都會使的蠻力。
無衣取來一碗水,奉給他,意有所指,道:“殿下,哮鳴咳喘之頑疾大多源自肝氣鬱結,鬱而化火……心結不除,肝火旺而難滅。”
同澤沒理會她的話,他接過那碗,一口氣喝光了水,他看了一眼無衣,輕道:“抱歉,剛才失態了。”
無衣突然感覺他的語氣裏有了一絲溫柔,目光裏也充滿了依戀,她別過臉去,心裏五味雜陳:可恨之人也有可憐之時……哼,不是不報,時辰未到!
次日一早,天剛蒙蒙亮,無衣起床後躡手躡腳先去了側室,果然,書房已經落鎖,她知道同澤已經離開了。
無衣簡單收拾了一下行裝,跟采蓮、紫鳶說:“我出趟遠門,大概要十天、半個月才能回來,若有人問起,就說我陪太子爺去不周山尋醫問藥了。”
無衣有慧後親賜的魚符腰牌,進出王宮沒有阻礙。出了宮門,她一路南下,直奔三窩子而去。
送書細節,讓我想起了任盈盈給令狐衝的清心普善咒:)
我去查了下,星男是2023年六月就開始寫了。今年年底還是無法結篇。
我得捋捋,同澤既然不是病入膏肓,丹不藥應該能一眼看出來,會不會揭他的秘密?
現在連我都對密室好奇了。
新周愉快,這就去你家追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