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燭之夜,燈火闌珊,秋蟬鳴遠,孤心寂寥。
無衣輾轉反側,一夜無眠。她心裏一直想要解開的那個謎團,如今卻如亂麻一般,越撕扯反而越糾纏,令她困惑迷茫。昨夜,當同澤將那半塊喜餅遞給她時,她靈機一動,趁機伸手搭上了他的脈,想一探他的虛實。
習武之人大多都略通醫術,以備不測之時可自救,無衣也不例外。可令她不解的是,同澤的脈搏與常人幾乎無異,隻是略顯單薄虛弱了一點,沒有高手的那種厚重、勃然有力感。無衣明白:他要麽身弱體虛,毫無內力可言,要麽是個武林高手,會藏拙,隱藏實力以迷惑敵人,此二者他必居其一,沒有居間的可能。
相較之下,無衣倒是寧願相信同澤是個弱不勝衣、病入膏肓的病夫,絕無可能是那個能千裏奔襲的殺人凶手,如此,與他相安無事,安度餘生,倒也是她可以接受的。
可萬一他是後者呢?盡管他不像無衣想象中的那樣,瘦骨嶙峋,形同枯槁,他說話雖不緊不徐,但條理清晰,倒也不像是個氣若遊絲,命懸一線之人。
世外高人,深藏不露?!
想起父親諄諄告誡她的話,‘即便對手是一具屍體,你也不能隻拿他當個死人對待’,無衣突然感覺脊背發涼,她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知人知麵難知心,難道真是他?看他性格內斂,並非浮誇之輩,其武功似乎造詣頗深,絕不容小覷。
紫鳶與采蓮聽見屋內有了響動,便進門來伺候無衣。紫鳶小聲問:“太子妃,太子爺昨夜怎麽睡在書房?今兒一大早就出門了,太子爺留下話,說是待會兒要帶太子妃進宮覲見陛下跟王後娘娘,讓我兩個好生伺候。”
“殿下睡覺怕吵,搬去書房睡圖個清靜”,無衣囑咐道:“你兩個,不許將太子爺睡書房的事說出去,省得外人無事嚼舌頭……還有,沒人的時候,不許喊我太子妃。”
“是,小姐。”
同澤與無衣上殿覲見國君與王後,無衣跪地行大禮:“臣妾太子妃參見父王、母後,恭祝聖躬萬安。”
“平身”,拓跋康弘道:“朕與令尊乃莫逆之交,如今兩家喜結秦晉之好,朕心甚慰,秦大將軍在天之靈,想必亦會欣慰安息。”
慧後問:“太子妃大禮辛勞,新婚夜可如意安好?”
同澤搶答:“謝父王、母後恩德,兒臣對太子妃心儀已久,昨日一見,果然讓兒臣心願得償,太子妃貌若仙子,溫淑賢德,蘭質蕙心,兒臣有幸覓得心上人,願與之琴瑟和諧,白首不相離。”
“你們夫妻相親相愛,甚好”,慧後一指旁邊一大堆的禮物,跟無衣說:“太子妃,本宮為你準備了見親禮,有蜀錦、雲錦各五十匹,翟衣玉帶,鳳釵霞帔,金銀首飾等,還有一支魚符,可令你自由進出宮禁。另外,‘女誡’要時時溫習,遵從婦誡,崇尚儉德,要謹言慎行,不可逾規越界。”
無衣謝禮,道:“母後關懷備至,臣妾受寵若驚,臣妾謹遵母後懿旨,循規蹈矩,不敢越雷池半步。”
同澤突然又撫胸開始大咳,直咳得驚天動地,他從袖口中掏出一支帕子,捂著嘴拚命咳,半天才喘過氣來,待他展開那帕子一看,臉色驟變,他趕緊又將那帕子收好。
慧後看在眼裏,囑咐無衣:“太子妃,澤兒近來抱恙,身體違和,需要靜養,你們燕爾新婚,自然蜜裏調油,還是要注意節製,勿要讓他勞累過度。”
無衣赧然,道:“多謝母後教誨,臣妾謹記在心。”
荀公公進來,雙手將一隻精致的木盒高舉過頂,躬身稟報:“啟稟王後娘娘,大淵國君派欽使疾馬快鞭給娘娘送來一隻木匣,說是給太子殿下的新婚賀禮。”
“哦?快快呈上。”
慧後迫不及待將那木盒打開,又將裏麵的玉匣取出,再輕輕打開那玉匣,不禁喜形於色,她將那玉匣遞給拓跋康弘,喜滋滋道:“昨日臣妾才跟陛下提起,沒想到王兄竟然真的派人將這黑珍珠給送來了,雖說錯過了澤兒的大禮,不過,誠意可嘉。“
“大淵國君之誠心、誠信,令朕感動”,拓跋康弘跟同澤說:“澤兒,這是你母後特意跟大淵國君為你討來的黑珍珠,百年一遇,將其磨成齏粉,佐以活血養神藥材熬製成藥,可用來為你強身健體,祛病化疾。”
同澤慌忙施禮:“謝母後慈恩,如此珍稀之物,兒臣豈敢貪用?況且,兒臣身子已漸好,無需暴殄天物,以免遭天譴。”
慧後道:“澤兒,隻要你的病體能痊愈,一顆黑珍珠算什麽?!”
同澤在書房讀書,紫鳶悄然進來,放下一碗梨粥,道:“殿下,這碗秋梨膏,是用地窖保存的凍梨,加以川貝、枇杷、白果、冰糖等熬製而成,太子妃讓您趁熱服下,有助於緩解咳疾。”
“不是正當新梨收獲季麽?幹嘛非得用陳年凍梨?到這時候了,想必凍梨已經很難尋了。”
“那是,太子妃差人翻遍了地窖,才在犄角旮旯裏找到十幾隻”,紫鳶道:“太子妃說,凍過的梨,經過一年的沉澱吸收,已經將天地精華轉化為漿汁,易於與其它滋補品結合不說,也易於人體吸收,止咳效果更佳。”
同澤心裏一暖,他端起那碗梨膏,又問:“你跟太子妃說,以後不必麻煩後廚熬製梨膏了,本王的咳疾是因為秋燥引起的,待天氣轉涼,空氣濕潤,會不治自愈的。”
紫鳶輕聲道:“秋梨膏……是太子妃親手熬製的。”
同澤將那碗放下,責道:“那就更不應該了。太子妃是新嫁婦,身份尊貴,又是初來乍到,你們這些做婢女的,怎好意思讓主子親自下廚?閑著你們做什麽?!再有下回,看本王怎麽處置你們。”
紫鳶小心道:“太子殿下有所不知,是太子妃堅持要親自為殿下熬製梨膏的,奴婢勸也勸不住,太子妃說,梨膏的火候要正好,多一分與少一分都不行。”
同澤一扭頭,道:“端走,本王不吃”,然後繼續埋頭讀書。
紫鳶央道:“太子妃特意囑咐,必須親眼目睹殿下用過梨膏,奴婢才能回去交差。”
“你回去跟太子妃說,她的好意,本王心領了,隻此一次,下不為例”,同澤無奈,隻好將那碗梨膏服下,他咂著嘴,意猶未盡,感覺渾身上下有種說不出的愜意。
真兄周末愉快。
這篇的人物關係的確有點繞,我想隨著故事的進展一點點揭開,因此可能有點讓人感到糊塗。
高妹周末愉快。
慧後這一部裏不怎麽作妖,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