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裳正欲阻止丹譽舍命除害,恰在此時,蚩戊金帶著幾個侍衛到了。
還有兩天多,蚩戊金就要邁入六八之年,雖說隻有短短的幾十個時辰了,可他再也不能耽擱了,他必須在這兩天之內除去雙煞,以確保萬無一失,哪怕隻滅掉二者中的一個,另一個必定獨木難支,無力再興風作浪,危害己身了。
蚩戊金看了他倆一眼,對丹譽說:“‘識時務者為俊傑’,‘苦海無邊,回頭是岸’,無需孤多言,這些道理你不會不懂。王後雖已仙逝,但孤愛屋及烏,她許你的公主之位,隻要你乖乖地順從孤的旨意,孤也會給你的,你要啥有啥,應有盡有。可也有一樣,若你執迷不悟,忤逆犯上,孤決不留情,王後就是你的前車之鑒。”
丹譽故作淡然,問:“民女無權無勢,無才無能,大王要怎樣?”
蚩戊金一笑,指著同裳,道:“這個人你認得的,他身為質子,膽大包天,竟然圖謀不軌。嗤,狂徒不知天高地厚,幾輕幾重,他自己也不掂量掂量……孤知他身中邪毒,隻要你再給他一劑 ‘銷魂散魄丹’,送他歸天,孤保證你餘生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丹譽一笑,反問:“若我不從呢?”
蚩戊金不屑,道:“嗤,雕蟲小技,不過爾爾。隻要孤把你兩個關在這裏,他得不到解藥,生不如死,一年之後必死無疑。而你呢,每日見他痛苦不堪,不也是別樣的生不如死?”
丹譽道:“既如此,大王何不給我倆來個痛快?不過頸上來一刀,於大王來說,易如反掌。”
蚩戊金道:“赫,孤豈能如此便宜了你們!我與北鄢王有約定,隻要他年年歲歲進貢,孤便有責保全其子的性命。你若取他性命,與孤無關,北鄢王無話可說。至於你,王後已經替你赴了閻羅殿,孤悲天憫人,留你一條性命,若你膽敢忤逆犯上,孤早晚取你性命,你如今身陷囹圄,孤早取晚取,看孤心情。”
“謝大王不殺之恩,民女知恩圖報”,丹譽施了一禮,又道:“大王,民女自幼跟隨父親學習醫藥之術,及至今日,粗通藥理,略知醫療之事。適才我觀大王臉色,見大王印堂發黑,雙目無神,百會之處隱隱有妖氣升騰,民女由此推斷,大王應該是內氣瘀滯於經絡,以致髒腑之血不通,其後果是:日有冥思,夜不成寐,體衰脾虛,肝火兩旺,不思飲食,心悸惶恐,小便瀦留,大便不暢……敢問大王,最近是不是受了內傷?”
蚩戊金的症狀全被她說中,他內心忐忑,卻故作不屑,冷冷道:“你倒是伶牙俐齒,直言無懼,不怕孤治你個讒言妄語,詛咒聖上之罪?沒有金剛鑽,竟敢攬瓷器活,孤有禦醫若幹,難道他們還不如你個黃毛丫頭?”
丹譽道:“大王,兼聽則明,尺有所短、寸有所長。民女鬥膽,想給大王號一下脈,大王雖外表看似無恙,實則已傷及髒腑。亡羊補牢,猶未晚矣,民女對大王感恩戴德,鬥膽向大王進言:大王,小病不治,恐拖累龍體,如若病入膏肓,悔之晚矣。”
那日,蚩戊金被同裳所傷,他雖外表看起來無恙,可腹內一會兒如翻江倒海一般,一會兒又如過火焰山般被灸烤,幾個禦醫看過後,麵麵相覷,都沒說出個所以然來,更拿不出治療的方法。此刻,蚩戊金被丹譽說中心事,他心思有點活動:號個脈她還能怎樣?
蚩戊金將手臂伸進柵欄,恐嚇道:“讒言妄語,罪加一等。”
丹譽施過一禮,道:“恕民女冒昧,大王請放鬆”,她伸出右手,將三指搭在他的腕處為他切脈。
丹譽號完脈,再次施禮,道:“大王的病其實已經深入肺腑,如不抓緊治療,恐有不測。”
蚩戊金輕蔑一笑,道:“哼,知然,不知其所以然,你不會也是半瓶子醋吧?”
丹譽耐心道:“大王,大道從簡,此乃放之四海皆然的真理。大王之病看似凶險,其實隻要化繁從簡,將大王體內的淤毒排出體外即可。正如古時大禹治水,他采取疏通引流的方法,而不是一昧築壩圍堵,從而一舉平定水患,功澤千秋。”
蚩戊金感覺她的說法新鮮,不像宮裏的那些枯木老朽,隻知道照本開藥方,他問:“傷病不似流水,如何疏導引流?”
丹譽從發髻上取下一枚簪子,道:“隻要在大王的指尖上放一點血,讓滯留於大王體內的妖氣離開,便可解除大王之病患。此簪由特殊材質製成,是我阿爹親手打製,妖祟邪魅見了,唯恐避之不及,定會盡速逃逸。”
“哈哈哈,哈哈哈哈”,蚩戊金突然大笑,道:“小小伎倆,豈能瞞得住孤!你父女二人精於製毒用毒,隻需在此簪子上施一點點毒,孤便會一命嗚呼。”
丹譽用那簪子紮破自己的食指尖,幾滴血滴出來,她道:“大王,若此簪有毒,民女會立刻斃命。”
蚩戊金等了一會兒,見丹譽安然無恙,便放下心來,他伸手取過那簪子,也在食指上紮出了幾滴血,頓時感覺如釋重負,渾身舒暢,仿佛滿血複活了一般。
丹譽問:“大王,可感到腹中瘀積的滯氣已經去除?”
“汝父‘丹毒’果然名不虛傳,‘藥王’之冠他當之無愧”,蚩戊金心服口服,隨即他臉一沉,又道:“今日你為孤解憂,孤且先放你一馬,限你兩日之內,想辦法製成‘銷魂散魄丹’,否則,孤對你照樣格殺勿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