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多年的流水帳——亂世的記憶（6)

六歲沒能上學。因為文化大革命開始了，學校全部關門。保定的武鬥更是全國出名。當時印象深刻的一幕，全家人周末外出逛街，老媽領著我的手，看到遊行的車隊。卡車上和車門兩邊站著的人，都背著槍，很神氣的喊著口號。去廠區食堂吃飯，也看到“全無敵”武鬥隊的年輕人背著槍吃飯。很想上前摸一摸，但是沒這份膽量。聽說有一位武鬥隊員在街邊買小商販的豆腐。對方收錢，武鬥隊員就從腰裏拔出手槍說：他媽的，老子買豆腐從來不給錢。小商販不斷的陪笑臉並表示豆腐白送。等武鬥隊員剛一轉身，就聽到賣豆腐的說：站住。轉身一看，賣豆腐的手裏已經多了一把手槍。武鬥隊員隻好交錢。賣豆腐的把槍一晃說：你走吧。武鬥隊員說：可是你還沒找錢呢？賣豆腐的說：他媽的，老子賣豆腐從來不找錢。我相信這是演義，不過當時見到拿槍的沒人敢惹，這倒是真的 （現在見到拿槍的，照樣沒人敢惹）。父母從廠區回家，要經過對立麵兒的地盤。有一次父親回家趕上對方盤查。不敢暴露自己的工作單位，他就瞎編一個單位。本來已經騙過去了，不想那人又喊他回來。老爸把心一橫，騎上車一通猛蹬。這時就聽到身後兩聲槍響，估計是朝天開的。到現在老爸說起那次經曆，仍然心有餘悸。他生性膽小，聽到槍聲後，兩腿居然還有力氣蹬車，讓我已經很佩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