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菜花:本是菜,自以為是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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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授成功秘笈之畫餅充饑篇

(2007-05-03 22:58:56) 下一個

教授成功秘笈之畫餅充饑篇

綠菜花

畫餅充饑——中國成語。源自三國時期。比喻用空想來作自我安慰, 但卻沒有實際用處。

從我們的爺爺的爺爺以前許多年開始,善良的中國人都堅定地認為畫餅是不能充饑的。就算是六〇年,也沒聽老人說過有吃畫餅的。但是,當今中外各國的學術界已經將這個看似顛撲不破的真理徹底粉碎。多年來學界的運作已經證明,畫餅不但可以充饑,可以吃飽,甚至還可以發財。關鍵是你的餅畫得像不像,漂亮不漂亮。當然了,教授們不會管它叫畫餅,而是起了一個美好的名字:proposal  (基金項目申請報告)。具體操作程序如下:畫餅高手(教授們)先畫一張美麗的大餅;然後送交國家專設的買餅機構(如自然科學基金)並承諾三年後將所畫大餅做好(提交科研成果);這些機構請一批據說是驗餅的專家討論一番,然後選出優質餅;被選中的畫餅高手便可收到一筆經費去造他所畫的大餅,而且相約三年後交貨。過程大致如此。中外各國,大同小異。

要說這個機製相對於成語“畫餅充饑”還是有區別的。畢竟三年後買餅的機構應該收到一張真正的大餅:也就是科研成果。所以在理想的情況下,這個係統的運作應該是相當美好的。但問題是現在市場上充斥了太多的假餅,壞餅。一個proposal往往大部分是描寫美好的遠景。具體到真正的科研問題和方法,最多隻涉及到問題的一小部分,而且是比較容易做的部分。至於深刻難啃的部分,都會繞著走。當然,繞著走也要有繞的技巧。絕招之一就是發明大量的學術名詞,所謂buzzword,來掩蓋其內容的膚淺。更有甚者,很多科研項目既沒有欣賞價值又沒有實用價值,而且內容很簡單。其唯一目的就是能發表大量的論文。這樣的畫餅就更需要成堆的buzzword來掩蓋。這樣一來,大部分人都會被美好的遠景和看似深沉的理論說動心,除非 你對相關問題有相當深刻的理解。這就好比畫了一張非常非常美麗的大餅,並預計將來這種餅吃上一張能保證三年不餓,而且其中兩年不會生病。但是涉及到如何做出這樣的餅,就發現這些畫餅大師最多隻是研究如何把餅坯做得和畫中一樣好看,也許還會同醫學院研究一下如何把感冒藥和在麵裏一塊兒烙。至於我們的消化係統怎麽能把這張餅裝上三年而不排泄,就不用去管了。其實研究三年不餓兩年不病的餅是一個很好的夢想。而且科學研究應該鼓勵夢想。有夢想並不是錯。但是,如果一見難題就繞著走,隻為了多發幾篇論文湊數,那麽夢想就永遠不會實現。為了推銷假餅壞餅,畫餅大師在發明學術名詞之外還有另一個絕招,那就是炒作。這些畫餅大師不是獨腳大盜。他們都是成幫結派的。一張假餅也許並不難識破。可架不住有一批人同時畫出大量類似的假餅。一哄而上,到處叫賣。這時在場邊看熱鬧的非幫派畫餅師傅也會跟進追捧,就像股票市場上的大量散戶。如此這般一番炒作,一張假餅就一下變成了香噴噴的“炒餅”。賣餅機構往往就會大量買進。

列位看官一定問了,三年後畫餅大師交不出合格的真餅,豈不是原形畢露,以後就再也沒得混了?我不得不承認,你這是一個合理的假設。但是事實偏偏就沒那麽合理。交不出真餅的畫餅大師們不僅三年後大部份可以過關,而且還可能再續上三年的經費。為什麽呢?這裏麵有兩個機製上的因素:1。如何鑒別餅是真的?2。誰來鑒別餅是真的?對於科研成果的鑒別,目前大多是基於發表的論文。而論文的水平高低,影響大小,都很難有客觀的標準。而論文的數量,確是比較容易統計的數字。畫餅大師們收到經費後,往往並不是自己急著去做餅。而是到市場上雇幾個廉價的做餅小師傅。這些小師傅大多都是正在努力並希望日後也成為畫餅大師的年輕人。叫作廉價勞力當然不好聽。他們一般都被客氣的稱作博士生或者博士後。小師傅們年輕力壯,三年時間足夠他們做出許多似是而非的大餅。由於數量太大,驗餅專家沒法把每張餅都嚐一遍。看著大量的論文,也就不再深究了。各位看官又問了,難道驗餅專家們看走了眼買了假餅,他們就不心疼麽?平心而論,這些政府聘請的驗餅專家之中也不乏高手。很多人自己多年來就是靠做餅和畫餅而成名立腕兒的。有些甚至已被封為大師或九段之類的極高頭銜。但我們的係統之中的另一大漏洞就是:驗餅和買餅的人都不是真正出錢的。而真正掏錢的主兒是納稅人。由於納稅人絕大部分沒有驗餅的專業知識,想吃餅就隻有靠政府專設的機構來代為驗買,統購統銷。而那些從事驗餅和買餅的個人與機構都隻不過是政府雇用的代理。如果買了假餅,代理們又不出錢,所以無所謂心疼。因而一旦買下一張畫餅,不管好壞,買餅的機構和畫餅大師們立馬就變成了同舟共濟。雙方心裏都很清楚,讓出錢的冤大頭發現一張永遠做不出來的假餅,這對誰都沒有好處。所以買餅的人很願意相信你最後做的餅是貨真價實的好東西。

其實靠畫餅走江湖,在學術界是起步較晚的。比如政界,不畫出漂亮的大餅,哪個政客能當選?非民選政客的畫餅,我就更不用多說了。在政界,承諾之後又不兌現的畫餅簡直就是正常現象。真正兌現的,反倒能嚇人一大跳. 再比如一個缺乏規範的商業係統之中,空手套白狼簡直可以是成功的代名詞。但是學術界不同。它本應是孕育未來之光的淨土。而在這逼學為商的無奈麵前,學界已經變得日漸膚淺,急功近利,浮躁不安。我們變成了一批什麽人呢?我們不是政客,但我們像政客一樣虛偽;我們不是商人,但我們像商人一樣貪利;我們不是娛樂明星,但我們像明星一樣虛榮。我們頭上頂著各種唬人的頭銜;我們口中講著花樣翻新的專業詞藻;我們坐吃山空了科學前輩為我們留下的基業。總而言之,我們正在徹底推翻人們心中多年來對學者的定義。我們正在用手中的筆努力地在學者和平庸之間劃著一個巨大的等號。

唉。。。有時候,我對自己很失望。

二零零七年二月十九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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